「真姨,適可而止,別玩得太過火了。」
「玩?」李玉真挑起眉,一口喝干手上的紅酒,將杯子放下。「曼兒,人要有舍才有得,你放不下,就得不到想要的一切。」
「但這些並不需要借由犧牲妹妹去得到。」玥兒活著,才能看見她的成功,分享她的喜悅。
「 !還妹妹呢?喊得真親熱。當年我姐姐、你母親,不也熱情的真妹長、真妹短的喊,結果一轉身就搶走我喜歡的男人!」李玉真的眼中浮現怨毒。
那時她悲痛、氣憤,差點連命都不要的想跑去跳河,不敢相信自己的親姐姐會這麼對她。不過後來她認了,誰教她們是親姐妹,至少肥水不落外人田,她還能常常看到心愛的姐夫,偶爾去糾纏一下,不致便宜了別人。
當然,當年她也沒出席他們的婚禮,而是在家里哭了一整天。
「何況,你已當眾宣布和她斷絕姐妹關系,她不再是白家的女兒,這聲妹妹你也甭喊了,她若知道你的目標是白家產業,還會甜膩膩的喊你姐姐嗎?」李玉真續道。她最擅長挑撥離間,利用人性弱點分化別人的感情。
「這是我的事。」一抹刺痛掠過眼底,白縈曼聲冷如霜。
「雖說是你的事,我也沒抽手不理,她一天不死,就一天威脅到你現在的位置。姐夫的遺囑寫得清清楚楚,你們各自擁有他一半財產,她若知情不會來搶嗎?」李玉真絕不容許有萬一發生。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沒有人可以壞了她的計劃,包括她的親外佷女。
「玥兒很單純,不會想到錢財上頭。」白縈曼知道妹妹的心很小很小,只希望一家人平安快樂。
姐姐,姐姐,我們要當一對勇敢的白天鵝,你找到你的幸福,我飛向我的真愛,我們就像童話故事里的天鵝公主,從此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
她心一痛,妹妹天真的話語猶在耳際,也一直全心信任她,而她卻狠狠的給了妹妹一擊,奪走妹妹握在手中的幸福安穩。
「單純就一定沒有殺傷力嗎?你幾時變得跟小賤人一樣天真了?她不要,不代表其他人亦然,到現在還沒發現她的行蹤,肯定是有人收留下她。若那人得知她的真實身份,從旁慫恿……」李玉真眯起眼。她曉得人不會永遠不變,貪念會改變人。「你不要說了,我知道怎麼處理。」白縈曼打斷她的話。看來自己必須比真姨更早一步打到玥兒,把她送到更遠的地方。
李玉真重新倒了一杯酒,意興闌珊的喝著,「別忘了還有那個難纏的男人,他誓言要娶到你完美無瑕的妹妹,現在你到哪里生個人給他?」
「你是指湛問天?」一听到這名字,白縈曼眉心倏地一凝。
「沒錯,他向來作風強硬,專制獨裁,想要什麼就非要到手不可,你不會是他的對手。」李玉真開始同情妄想一肩挑起所有重任的外佷女了。
可惜,她的心更狠,只看見自己心里的傷,瞧不見別人眼底的淚。
「沒較量過怎知強弱?他無情、我冷血,不正好是一對?鹿死誰手尚是未知數。」為了妹妹,她會化身為一頭強悍的母獅。
「你像代替她嫁人?」李玉真握著酒杯的手一緊,眼神凌厲如淬了毒的劍。
白縈曼冷然揚唇。「有何不可?總比他把魔爪伸向春陽船運好。」
李玉真臉色一沉︰「你提了個非常不聰明的點子。」休想她會贊成,籠中鳥只能待在她的掌控中,她還要外孫女替她完成復仇計劃。
「難道真姨希望他並購父親留下來的公司?」她們能不妥協嗎?
李玉真冷瞪著她,一把捏碎酒杯,溢流而出的鮮紅液體,不知是酒還是血……
第6章(1)
「自由了,終于自由了,我終于可以從殘障人士躍升運動好手,跑、跳都不成問題,我久違的左腿重見天日了。」
拆除礙事的石膏,最高興的人莫過于「癢到不能抓、悶得快自閉」的白縈玥,原本就愛笑的她笑得更開心了,仿佛全世界的陽光都集中在她臉上,瞬間燦爛無比。
「無膏一身輕」的她踢著剛康復的腿,非常高興的伸直再試著彈跳,一蹦一跳的像是只野猴子,一刻也安分不下來。
她的喜悅明顯表現在雀躍的小臉上,笑意盈滿全身,讓人仿佛感受到春天來了,花團錦簇,奼紫嫣紅。
就在她打算踮起腳尖跳她最喜歡的「天鵝湖」舞步時,一只強而有力的手臂抱住她的腰,將她整個人提高,離地三寸。
「想跑馬拉松還早得很,得把你的腦袋先換掉,再把你的骨頭用鋼條綁緊,這才能確保萬一。」跑、跳?他看她會先摔死自己再說。
「希爾……」她撒嬌著求饒,嬌女敕容顏綻開一朵耀眼的笑花。
杜希爾將她放回地上,輕掐她女敕頰,「才剛讓你透透氣就玩
瘋了?不要忘了,醫生說過你的腳暫時不能太用力,以少走動為宜,否則你就等著回來跟他說哈羅。」
「我知道了,你不要一直用話嚇我,我會很乖、很听話,當個無懈可擊的杰出傷患。」她可不想再當只跛腳馬,走起路一拐一拐的。
醫生也很壞心,居然恐嚇她,說什麼剛長的骨頭很脆弱、曾經斷過一次很容易再斷一次,要她千萬珍重,別以為英雄很好當,以後看到車禍要閃遠點。
拜托!救人是醫生的天職,他怎麼可以叫她見死不救?要是再有一回,她還是會使勁全力救助需要幫助的人。
醫生的諫言並沒有錯,正義感十足的白縈玥最見不得人受苦,老是不自量力的為別人出頭,強調「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沒有灰色地帶,絲毫不得馬虎。
雖然她做的是好事,但的確也該量力而為,因為不見得每個人都能認同她所謂的「對錯」,有些人根本是蠻不講理硬要拗到底,甚至不惜出手傷人。然而,天真善良的她卻從來顧不得這麼多。
杜希爾故意掏著耳說︰「為什麼我耳朵癢癢的,好像听見有人在說大話?」
痹?听話?真難實現的承諾,尤其是對她而言。
「你很壞耶,老是打擊我的士氣,我是真的有心要當個無可挑剔的淑女,只是事與願違,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白縈玥找著理由美化自己的好動,還咬文嚼字,故意感慨人事無常。
「是,你的不如意就是給我乖乖待著,一步也不準離開,等我和醫生談完後再一起回家。」他鄭重警告,對她做了個打X的手勢,表現她禁止走動。
她裝乖地眨動翦翦水瞳,「那你得先讓我找個座位坐下,然後面壁思過,做個徹底的反省。」
看著她自然不做作的俏皮樣,他輕笑出聲,「記住,不要跟陌生人走,人家給你糖吃要拒絕,看到怪叔叔接近要立刻尖叫……」
「停——你當我是小學生呀?我有帶腦子出門,你不用千交代、萬交代,像個嘮叨老頭似的,操心這操心那。」
出車禍到現在快兩個月了,白縈玥的石膏腳已經復原,杜希爾的記憶卻像誤點的火車遲遲不出現,讓人忍不住心急地引頸眺望,可它依舊連個鬼影子也沒瞧見,如石沉大海。
電腦斷層掃描的結果顯示,他腦中淤積的血塊已吸收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個小點,照常理來說,就算不能完全復原至少也該有零星記憶逐漸恢復,讓他稍微拼湊出真實的自己。
可怪異的是,他的記憶一點恢復的跡象也沒有,有如被一塊不透光的黑布蓋住,雖隱隱有什麼要浮出,卻始終看不清,讓他有如在濃霧中模索,不得要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