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爺……我並沒有愛你,你也不要愛我。」她撒著謊,水眸泛著薄霧。
她的愛情初萌芽,應該還來得及連根拔起,就算會痛,可以忍……她已經痛很久了,很習慣和痛楚並存,不怕再多痛一些,就怕她的痛會轉移到她所愛的人身上。
「你不愛我,你會讓我吻你?就算你養在深閨,不解世事,也該知道清白對于女人何其重要,你心里沒有我怎會放縱我?」他問,眼里噙滿心疼。「你只是怕……會變成我的累贅,對不?」
他又不傻子,怎會看不出她對他的眷戀?
「我……」想再說什麼,但話到了舌尖,腦袋卻是一片空白。
除了拒絕他,她想不到其他的法子不拖累他……
「我要上門提親。」
「你……」她錯愕。
「你不是累贅,是我的妻,從此以後,禍福與共,不離不棄。」他本來就有意要娶她,但這念頭一開始是建立在強烈的佔有欲上,如今他想的是他要照顧她,只有將她留在身邊,他才能確定她的安好,才能安撫內心的不安。
她眸底的淚水緩緩滑落。「我真的會拖累你……」
「能拖累多少?拖累一輩子吧,好不?」他吻去她的淚,不舍她一心只為他人著想,只能壓抑自己的渴望。「說好了,真要拖累,就是一輩子,我心甘情願。」
娶一個病弱姑娘為妻,簡直是身為商賈最賠本的選擇,可是無所謂的,只要她願意愛他,不管要他付出什麼代價,都值得。
「你簡直是在胡鬧!」文世濤怒不可地駕道。
當他發現秀兒被範姜魁帶出悅來酒樓,他便派人沿路追查,直到晚上,依舊一無所獲,結果反倒是範姜魁主動派人捎來消息,他才得知秀兒又昏厥過去。
跋忙來到範姜魁的別院,卻听他說,他要提親!
「大舅子看不出我很認真?」他不再如往常笑得慵邪,眉間鎖著濃愁。
「我不會答應。」文世濤眯眼瞪他,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要不是秀兒沒什麼大礙,他發誓,一定會殺了他!
「為何不答應?」
「沒有答應的理由。」
「我愛她。」
「那又如何?」他哼笑著。
秀兒可人窩心,長相甜美討喜,本就是人見人愛,多他一個範姜魁,他也不會太意外。
「執秀也愛我。」
文世濤冷眼看著他。「你們才相識幾天,談愛會不會太早?」
「你可以問她。」沒有以往的意氣風發,他像是被困住的獸,卻被困得心甘情願。
文世濤這才察覺他的不對勁,細細打量著他,半晌才淡淡開口,「秀兒不適合你,你打消念頭吧。」
「放眼出雲王國,除了我,再沒有一個男人會像我這般愛她。」
「你們才相識幾天……」
「愛就是愛了,與相處幾日無關,要是沒有感覺,就算一輩子瞎和在一塊也生不出愛情。」從沒有一個女人像執秀一般,在初見的第一眼,就強烈地佔住他的心,仿佛她早就深植在他心中,只是被封印了,直到她的出現,才解開封印,被禁錮的心也才恢復跳動。
文世濤抿緊唇。「你應該也發現了秀兒的病,又何苦執著于她?」
「因為她不值?」他笑得嘲弄。「文世濤,你這錢精都能不計一切代價要保住她的命,難道愛情就比不上親情?我會向你證明你錯了,我很願意被她拖累,一輩子、兩輩子,只要她願意,我就甘願。」
「……那是因為你沒有經歷過可能一再失去她的恐懼。」
「我嘗到了。」在那一瞬間,他渾身的血液像是被冰凍住,他無法呼吸,嘗到可怕的無力感。
正因為如此,他要立刻迎娶她進門,把她擱在身邊,日夜都看得到她,他才能真正安心。
文世濤深吸一口氣。「既然如此……」
「你不讓她出嫁,難道你要照顧她一輩子?像養一只金絲雀般,將她永遠關在文府里,讓她最終老死在府里,而從不知道外頭的世界有多遼闊?」範姜魁說起話來咄咄逼人,不容他逃避。「文世濤,你那不是在寵她,你是在扼殺她的生命。」
「你懂什麼?!秀兒她是因為……」
「因為什麼?」他眯起眼,嗅出些許不尋常。
文世濤抹了抹臉,不願再多說,轉了話題。「你想要提親?你家姥姥會答應嗎?」
「會。」他說得篤定。
「……好,只要秀兒答應,只要你請得動範姜老太君,我就答應讓秀兒嫁進範姜家!」文世濤孤注一擲地道。
因為他相信,範姜老太君根本就不會答應兩家結親!
第4章(2)
如文世濤所猜測,範姜老太君果真一口回絕。
「不可能。」
睇著她,範姜魁態度堅決地站在她面前。「好,那我就終生不娶,讓範姜家斷後。」
「你這小子竟敢威脅姥姥?!」範姜老太君盡避一頭白發,滿臉風霜,但身體還很硬朗,說起話來中氣十足。
「不敢。」
「你不敢?」範姜老太君眯起眼。「你明知道兩家是世仇,還要娶文家的女兒,你是想把我給氣死?」
前些日子,姚望便對她提起,魁兒似乎看上了文家女兒,她正想著計謀要阻止,豈料兩人進展飛快,這麼短的時間內,竟已論及婚嫁,教她措手不及。
「她是文家女兒又怎樣?當年姑姑與人私奔是她教唆的嗎?說不定,那時候她根本就還未出世,與她何干?」他懶聲道。
坐在主位的範姜老太君握緊拐杖,兩旁的丫鬟趕忙將她攙起。
「我告訴你,我不讓你娶文家女兒,不只是因為我痛恨文家的人,更是因為文家一家人都不尋常,要是和他們沾上關系,就怕咱們範姜家會整個賠進去。」範姜老太君怒聲道,緊握拐杖的手微微顫動。
範姜魁望著她,最終嘆口氣,斥退兩位丫鬟,扶著她回主位坐下,拿起擱在幾上的茶,用雙手奉上給她,再輕拍著她的背。
「姥姥,你想太多了。」畢竟是撫養他長大的姥姥,如果可以,他真的不願意拂逆她老人家的心。
可是,事關執秀,誰都攔不了他。
「誰想太多?」她哼笑著,微眯起眼。「我告訴你,當年拐走你姑姑的男人,是文家的小兒子文予懿,他是可怕的惡鬼,還會使咒,肯定是他害死了你姑姑後,又不斷地詛咒著咱們,咱們範姜家的人丁才會愈來愈凋零。」
範姜魁聞言,無奈地嘆口氣。「姥姥,要真是如此,為何範姜家還能有我?」
「這……」
「換作是我,如果真恨上一家子,我一定會斬草除根,絕不留後。」他長睫垂斂。「再者,那個男人愛著姑姑,要不為何要帶她走?話再說回來,所有的事都是听說的,沒人知道姑姑到底是生是死,不是嗎?」
「你姑姑要是活著,又怎會不回來看我?」說起小女兒,範姜老太君眼眶泛紅。
「可事實上咱們是沒見到人也沒見到尸,為了沒有確定的事這般仇視文家,真有道理嗎?」听說、听說,听來說去,又有誰真正地看到真相?
「這事絕對錯不了。」範姜老太君深吸口氣,把淚水收起。「當年文家為了求富,要文予懿使咒,獻上了某些東西換來發達。」
一提到那些怪力亂神卻又說得煞有其事的傳說,範姜魁不禁搖頭。
「臭小子,你以為我在說笑?」範姜老太君瞪著他。「正因為求來不該求的財富,所以報應全落在文家下一代,如今文家的那個當家也不是好東西,一出生就是異瞳,異瞳代表惡禍,而文家的人也確實從他出生之後就開始莫名死去,就連文家女兒會落得病魔纏身,也是他造成的,那是他們文家的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