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愛察看九十天 第19頁

屋外風雨交加,屋內卻是回蕩著一聲聲歡悅又懊惱的叫喊,一男一女對杠上了,誰也不讓誰。

他們在玩賽車游戲,各自拿著遙控器猛按,眼楮死盯著螢幕,玩到興起時還會互相推擠對方,仿佛這樣就可以撞開對方在螢幕上阻擋自己的車。

一圈賽事結束——

「又輸了啦!」女人哀嘆。

「呵呵,我又贏了。」男人得意洋洋。

「陸宗岳,你有沒有一點紳士風度啊?」

「玩游戲還要什麼風度?」

「哼,小氣鬼!」鐘心恬恨恨地咕噥,粉女敕的櫻唇嘟嘟的,噘著惱意。

佳人有怨,陸宗岳從那綿軟的聲音里卻听不出多少怒氣,反而像是在撒嬌。

圓圓也會對他撒嬌呢!

他有些愣怔地盯著她,瞳神轉深。丁茉莉虛偽的撒嬌令他惡心,可圓圓……她一挑眉、一瞪眼,都是那麼自然而俏皮。

胸口莫名地撞擊,心跳狂亂如月兌韁的野馬。

真的不妙,太不妙了,近來他越發覺得這女人美得眩目,一顰一笑都勾動他的心。

可他不該心動的,不能再愛……

「不玩這個了!」鐘心恬決定放棄自己的弱項。

「我們來玩跳棋吧!」她從小就喜歡玩跳棋,也算是個高手,就不信她下不贏他。

她盈盈笑著,眉目張揚著自信。

他心口又發麻,不覺伸手按住。「我也很會玩跳棋的。」

「是嗎?」她放下電玩遙控器,起身從客廳桌幾抽屜里搬出棋盒,在桌上擺開。

忽地,窗外一道閃電劈過,接著是悶聲雷響,陸宗岳神智一凜,立即抬眸望她。

她好似沒察覺到,只是專注地擺著棋盤,羽睫彎彎斂伏,唇畔淺淺勾著一抹笑意。

他心一松,不禁也跟著微笑,如今這女人的快樂就是他的快樂。

「要比跳棋也可以,不過得有賭注。」他慢條斯理地說道。

她揚揚眉,訝異地望他。「什麼賭注?」

「你現在最想要什麼?」他不答反問。

她先是一愣,跟著眼珠一轉,綻開調皮的笑容。「我要的東西,你真的敢賭嗎?」

「說說看。」

「我想要有一塊香草田。」

「啊?」他怔住。

「我想要一塊很大很大的田,上面種滿各式各樣的香草,我可以把這塊香草田變成小鎮的觀光勝地,讓游客們利用香草做手工皂或點心……」

他听著她描繪著夢想的藍圖,語氣輕快,眼神晶瑩剔透,如陽光下流轉璀燦的寶石。

他看呆了。

她察覺他的異樣,臉頰微熱,橫他一眼。「干麼這樣看我?很好笑嗎?」

他定定神。「難怪你會不知死活地冒著雷雨解救那些香草,原來後院那塊就是你的試作田。」

「嗯,算是吧。」

「不過就憑你這家餐廳清淡的生意,你什麼時候才能賺到足夠的錢買下你那塊很大很大的香草田啊?」

她听出他話里毫不掩飾的調侃,用力瞪他。「要你管!」

我管定了。

他在心內暗道,表面上卻故作困擾地搖搖頭。「不行,你這個賭注太人大了,我玩不起。」

拜托!誰玩得起?她只是故意鬧他好嗎?

鐘心恬抿嘴一笑。

陸宗岳仿佛沒看到她的表情,很正經地思索。「我看換個小一點的賭注,不如我們就賭你最愛吃的東西吧!」

「我最愛吃的?」她想了想。「那就炖牛肉飯吧!」

「炖牛肉飯?」他有些吃驚。

「你不曉得我也很愛吃嗎?」她似笑非笑。

陸宗岳眨眨眼,頓時感到心虛——他對她的了解果然還是太少了。他輕咳兩聲。「好,就賭這個,我贏了你做給我吃,輸了我做給你吃。」

「OK啊,賭就賭!」

說定了賭注,兩人下起跳棋,過程並未如鐘心恬想像得那般驚險萬分,她還以為這男人會提出賭注肯定是有兩把刷子,沒想到他竟是兵敗如山倒,根本不堪一擊!

她笑到不行,笑到眼淚都差點飆出來了。

這回換陸宗岳懊惱地瞪她。

看著他孩子氣似地咬著唇的模樣,鐘心恬不自覺地心軟,嗓音也跟著輕柔起來。「我看再玩一盤好了,免得你不服氣。」

他眸光一亮。「好啊,再一盤。」

一盤又一盤,正如她之前在賽車場上一敗涂地,他在棋盤上同樣未曾吹響勝利的號角。

約莫是男人的自尊很受傷,他纏著她玩到了深夜,玩到他在長考一步棋時,她忍不住半趴在沙發上,昏昏欲睡。

「你想好了再叫我。」她細聲細氣地打了個呵欠。

待他好不容易決定棋步後,抬頭一看,她已香甜地睡去,水潤的櫻唇微張,吐著幼貓似的呼嚕聲。

「圓圓?」他輕聲喚。

她沒有回應。

他不忍心吵她,就這樣坐在沙發椅腳邊,深深地凝視著她毫無防備的睡顏,天地在此刻都失去了顏色,他眼里只看見她。

好一會兒,他悄悄抬起手,拇指虛撫過她秀麗的眉眼,順著那甜翹的鼻頭往下,以目光親吻她的唇。

我想要一塊很大很大的田,種滿了香草。

他想起她的願望,微微一笑,取出一張隨時攜帶的便條紙,上頭已經密密麻麻地寫滿一行行文字,他用鋼筆再補上一行——給圓圓買一塊香草田。

寫完了,他恍惚地盯著紙條看,直到一陣細微的聲響喚回他心神,原來是沙發上的女人伸手揉了揉發癢的鼻子。

睡得真甜!

他莞爾,將便條紙仔細折好,收回口袋,然後輕手輕腳地站起來,彎身抱起她。

他一路穩穩地將她抱向臥房,剛用腳輕輕踢開門扉,她忽地在他懷里動了動。他低頭望她,她雙眸迷蒙,臉頰也不知是因為在沙發上睡著時壓到了,還是被他抱著感覺害羞,浮著一抹暈紅。

「你剛剛在客廳睡著了,我抱你回房間。」他低聲解釋。

「嗯,謝謝。」

嗓音幼細如貓咪,搔得他心尖發癢。

他深呼吸,努力忽略心頭異樣的情緒,小心翼翼地將她放上床,雙臂想松開,她卻不放手,抓著他胸前衣襟。

「宗岳……」她低啞地、遲疑似地喚了他一聲。

「嗯?」他溫柔地看她。

這樣滿是寵溺的眼神給了她勇氣。「宗岳,你……有沒有恨過我?」

他愕然無言,沒料到她會忽然這樣問。

她直視他,瞳陣依然蒙蒙隴朧的,似氳著薄薄迷霧。「你並不情願娶我,一開始我是用肚子里的寶寶當借口,後來是公公的病……我一直死皮賴臉纏著你,你很恨吧?我……一直很想跟你說……對不起。」

她竟是在對他道歉!

他震驚不已。

她微斂陣,忽然不敢看他的表情。「真的很對不起,那時候的我……太傻了,我以為自己有機會讓你喜歡上我……」

「我喜歡你!」他驀地打斷她。

「啊?」她不敢置信地揚眸。

「其實我早就喜歡上你了。」他啞聲低語,怔怔地望著她,只覺得胸海翻涌上千堆雪,又是激動,又有些哀傷。「離婚的時候,你不肯拿我給的贍養費,我很生氣,到現在才明白其實是因為……因為我心里早就有了你,我擔心你。」

他喜歡她!他心里有她!

是在作夢嗎?這夢境也太美好,如果是夢,她但願自己不要醒。

淚珠靜靜地滑落,宛如流星,毫無預兆地在他心頭撞凹了一個深深的洞,滾燙的液體融化,灼燙他的神魂。

「圓圓不要哭……」他心疼地呢喃,心疼地低唇吮吻那一顆流星淚。

她傻傻看著他,他也迷蒙地回看,墨眸燃燒著兩簇野性的火苗。

「宗岳。」她伸手撫模他微紅的俊頰,縴縴蔥指不確定似地掠過他口鼻,那充滿憐惜又悵然迷惘的眼神令他胸口不由得緊縮。

他驀地俯首親吻她。

這樣強悍又溫柔的吻令她頭腦發暈,嬌喘細細,听著他愈來愈粗重的呼吸聲,更是全身燙得驚人。

……

第7章(2)

這是瘋狂的一夜。

最後,她實在累極了,昏昏地睡過去,半夢半醒間感覺他似乎將自己抱到浴室里清洗,又體貼呵護地抱回來。

過程中,她一直拽著他臂膀,潛意識地害怕他丟下自己離開,他也不知是否察覺到她的恐慌,不停在她耳畔溫言軟語地安慰著,回到床上後,主動將她攬入懷里,讓她能夠舒舒服服地靠著他。

「睡吧!」

听見這聲輕柔的低喃,鐘心恬終于能夠放心地酣眠,頓時睡得不省人事。

醒過來時,天色已大亮,窗外雨過天晴,陽光燦爛,暖暖地透過窗紗照進屋她怔怔地坐起身,迷糊了兩秒,腦海驀地浮現昨夜肆意糾纏的畫面,臉頰也跟著微微發燒。

記憶中他是抱著自己入睡的……可他人呢?

鐘心恬掀開被單,這才發現自己只穿了件單薄的連身襯裙,該不會是他替自己換上的吧?

她頰畔更熱了,匆匆換上居家的休閑T恤和短褲,隨手抓起梳妝台上的梳子將微亂的秀發梳順,確定自己鏡中的儀容整齊,才提著一顆心踏出臥房。

他不在客廳,也不在原本他和冬冬住的客房,他該不會已經離開了吧?怎麼也不跟她打個招呼?難道是因為他對昨夜的事後悔了?

一念及此,鐘心恬只覺得滿心悵然,胸臆隱隱縮緊,悶悶地痛著,正當她站在原地出神時,忽地從廚房傳來一陣鏗鏘聲響,跟著是男人懊惱的低咒聲。

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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