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令人百思不解的是,東方A在情報網里放了話之後,竟然對英國的MI6三緘其口,暫時避不聯系。
東方A到底在玩什麼莫測高深的把戲?
「你要我采取任何行動嗎?」邢笠恆很干脆地問。
然而,杰克卻一臉無奈的搖了搖頭。
「你是東方A的‘防恐特煞’,我們MI6沒有權力直接指派你任何任務。」杰.克語重心長的道︰「你只能等,等東方A給MI6回復。至于我嘛,MI6派我去巴基斯坦一趟,畢竟布托夫人曾經流亡英國,受到英國政府的政治庇護。我這一去還不知道得待多久,我雖然百般不願,還是不得不听命行事。我看你在倫敦順利把‘鴻棋’股票掛牌上市之後,就暫時回你那個鬼才知道的秘密基地吧!只要你每天向MI6回報……」
送走杰克之後,邢笠恆隨即陷入沉思。
在中東地區臥底半年之後,他本來就想好好休息一段時日,現在又因為袁儷娸的緣故,他原本靜如止水的心弦,現在已像被胡亂彈奏出變奏曲。
在等著東方A現身的這段日子,邢笠恆打算就把它當作是療傷。
他現在才知道,「情傷」可以讓他如此心痛,而且後作力特別強烈。
匈牙利布達佩斯
邢笠恆一路從倫敦搭乘「歐洲之星」穿越英法之間的海底隧道,又從巴黎馬不停蹄的直奔匈牙利的布達佩斯,十六個小時的車程,心事重重的他發現他根本無法將袁儷娸的影像從腦海中抹去。
從來不曾墜入情網的邢笠恆,也無從得知情傷究竟需要多少時間才能痊愈。他的復元的能力又有多強?如果他從此一蹶不振,從今以後的歲月里,是不是每天都對袁儷娸念念不忘呢?
愛的力量究竟有多大?
因為邢笠恆在這趟回布達佩斯的路上有些心不在焉,失去了昔日的警戒謹慎,沒有多余的心思注意自己是否處在一個危險逐漸逼近的情況中,因為,兩年來他第一次失去了「心防」,他的心已經被袁儷娸攻陷、佔據,讓他心神不寧,魂不守舍。
于是,雖然已經換了一張新的人皮面具,邢笠恆並沒有注意到他的周遭是否有可疑的人物,是否有一張似曾相識的臉,是否有人正在跟蹤他。
韓國的頂尖間諜閔晏生,一路從倫敦跟蹤邢笠恆到布達佩斯。隔了一段短距離,以陌生的人群作為掩護,他跟著邢笠恆在尼烏加提火車站下了車,然後又跟著邢笠恆搭上地下鐵列車,最後在「歌劇院站」一起下車。
任憑邢笠恆如何用人皮面具千變萬化,閔晏生也能以一雙間諜的鷹眼,把他從一群陌生人中認出來。
他看過邢笠恆的真面目,記得邢笠恆的聲音,甚至知道邢笠恆的腦袋里在想些什麼,畢竟他曾經和邢笠恆一起被關在敘利亞的一座地窖里三個月。
在那三個月里,他們一起遭受皮肉酷刑,一起被連夜盤問,一起吃著監牢里有蛆的食物,然後兩個人變成了肝膽相照、惺惺相惜的患難之交。
他和邢笠恆有著英雄惜英雄的豪情氣概,也曾經淚眼相對,窩在充滿跳蚤的污穢惡臭破毯子底下互道心事;他甚至驚訝的發現,兩人竟然有著類似的富家子弟背景,同是憑著一腔熱血加入了間諜的行列,從事情報工作。
但是,在道盡了心中所有的秘密之後,閔晏生才知道,這一切都是預先設計好的圈套,邢笠恆正是把他綁架又關進地牢里的主謀者。
接著,一名代號叫作B的MI6干員,以閔晏生的臉做了個模子,之後邢笠恆就開始戴著他的臉假扮他,而當他渾身是傷的被丟在荒郊野外的一條公路旁時,老天爺並沒有讓他死。
韓國情報局早就懷疑他是不是個雙重間諜,現在又因為邢笠恆假扮成他在中東從事諜報工作的關系,從幾個中東小柄里都有風聲放出來,一個重金懸賞的人頭令已經針對著他。
即使閔晏生可以重返韓國,也只有被調查、羞辱的份兒,在他的直屬上級長官面前,他現在算是徹底的顏面盡失,榮譽掃地,身敗名裂。
他早已回不了家了,這一切都是因為邢笠恆!
閔晏生無法咽下這口氣,他要報復,要把邢笠恆碎尸萬段才能一泄心頭之恨。
稍一分神,閔晏生發現邢笠恆的身影已然從眼前消失。他收斂一下心緒,聚精會神的在魚貫走向兩座出口樓梯的人群梭巡,然後他快步跑向其中一道出口,到地面上來。
閔晏生的眼前赫然矗立著匈牙利歌劇院,他一陣東張西望,但是並沒有找到邢笠恆的人影,他納悶著,一個人怎麼可能在短短幾分鐘內,像一名魔術師般消失在空氣中?
難道邢笠恆根本沒有到地面上來?
閔晏生一點也不心急,他的唇角甚至泛起一抹詭異、自信的微笑。
無論如何,邢笠恆是在「歌劇院站」走出地下鐵列車的,那表示他就在附近不遠處。
邢笠恆曾經用三個月的時間套出他心中所有的秘密,現在,他也打算不惜花三個月的時間,守株待兔的盯著這座地下鐵站,獵取邢笠恆的性命。
第7章(1)
巴基斯坦伊斯蘭瑪巴德
邢笠恆只在布達佩斯待了十天,因為東方A終于打破沉默跟MI6聯系,留了一則訊息給他。
「立刻前往巴基斯坦首都和杰克會合,監視市區內的警政署大樓,在幾天內就會有新的發展,其他的事由我來處理。」東方A被MI6錄下來的電腦合成機械聲,透過越洋電話,傳進站在公共電話亭里的邢笠恆耳朵里。
現在,邢笠恆易容扮成一名戴著銀框眼鏡、外表斯文的巴基斯坦年輕人,正和杰克坐在伊斯蘭瑪巴德市警政署辦公大樓對面的一家茶館里,一個喝著濃咖啡,另一個則捧著一杯中東熱茶。
「杰克,已經兩天了,我們究竟在等什麼?」邢笠恆的眼楮隔著沒有度數的眼鏡片,直直的盯著對街的動靜。
「如果東方A要我們在這里等,自然有他的道理。」杰克很有耐心的輕說著。
這種磨人性子的工夫,他早就被訓練得爐火純青。
「我只是納悶究竟要等幾天?我倒是不怕行動開始的那一刻。」邢笠恆不輕不重的說著,心里想著,這種巴基斯坦手磨咖啡豆調出來的咖啡,一點也不合他的口味,他倒寧願在歌劇院的密室里花一個小時戴上一副面具,只為了去布達佩斯的「詩人廣場」喝一杯香醇的卡布奇諾。
「有動靜了!」杰克突然說道,但是他臉上除了那一貫似笑非笑的嘲諷表情,似乎沒有興奮的意味。
邢笠恆看向對街警政署的門口,兩部黑色的賓士七人座休旅車剛停了下來。
「你是指那兩部休旅車?」邢笠恆半信半疑的問道。
「在巴基斯坦的街頭,你看過幾部這麼高級的車?」杰克半眯起眼楮反問他。
杰克的判斷沒有錯,一群穿黑色西裝的人正神色匆忙的下車,看起來像是一群保鏢簇擁保護著中間的那個人。
「是東方A?!」邢笠恆情不自禁的拉長了脖子,瞠大了眼楮,看著被團團包圍在四名大漢中間的黑西裝男子。
杰克突如其來的冒出一串悶聲冷笑。
「你有沒有想象過東方A戴著一副夸張的淡紫色墨鏡的古怪模樣?」他的語氣中帶著尖酸刻薄。
「怎麼,你認識他?」邢笠恆仍目不轉楮的盯看著那名男子。
「燒成了灰我都認得出是他。」杰克沒好氣的啐了一句。「連你哥哥都認識他,因為邢笠維和我曾在里島救過他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