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曜升無語的看著兩人的互動。現在是什麼情況?
「小丫頭,左邊櫃子上的留著就好,其他右邊櫃子、沙發、茶幾上的全清走,看了就覺得煩。」金貫易指著一堆花束、花籃、水果籃、營養品等東西。
湯子萱一瞧。左邊櫃子上的,就一束已經插瓶的花和兩個水果禮盒。
「老爺子,那些好歹都是人家的心意……」她意思意思的勸說。
「哼!什麼心意,都是些虛情假意的,貓哭耗子假慈悲,我看了堵心。」金貫易撇嘴。面子他給了,禮也收下了,至于怎麼處理就是他的事了。
「呵呵,老爺子,您怎麼把自己當耗子了呢。」湯子萱調侃。
「小丫頭,膽子不小耙調侃我。」金貫易佯怒,心里卻樂了。他就喜歡小丫頭這坦然的性子,不像之前那個護士,一副諂媚的樣子以及眼底難掩的企圖和算計,就跟外頭那些人的嘴臉一樣,讓他一看就覺得厭煩。
「嘻嘻。」湯子萱輕笑,抬手指了指那些待處理的物品。「那些不如讓金先生帶回去吧?都是好貴的東西耶……」雖然有些不舍,可人家兒子在呢。
「不用了。」一直保持沉默的金曜升終于開口。
湯子萱訝異地望向他,對上他深邃黑沉的眸,心莫名的微微一緊,她趕緊撇開視線,感覺好像多看一秒就會被吸進去一樣。
「既然這樣,那我就不客氣了。」她甩開那莫名的感覺,笑得甜蜜蜜的對著金貫易說。
「拿得動嗎?臭小子,不會幫忙啊?」他斥責兒子。
「不用了不用了,老爺子,我外面有推車呢。」湯子萱擺擺手,動作快速的將一干物品全往外搬到推車上。
金曜升嘴角微微一抽。這妮子還事先準備推車,看來不是第一次。
「老爺子,您要乖一點,不可以再動氣了喔,金先生也要乖啊,別再惹老爺子生氣了。」收拾好東西準備離去前她不忘叮囑,然後在兩位金先生滿頭黑線的表情目送下,歡樂的離開。
「這小丫頭真是。」金貫易失笑搖頭。
「你很喜歡她?」金曜升問。
「是啊,行事坦蕩蕩的,眼神清明干淨,是個好丫頭。」
「你不會真的認為她把那些東西丟了吧?」金曜升狐疑的問。
「呿!人家丫頭行事坦蕩蕩,早在第一次我要她把東西丟了的時候,丫頭就直言說這樣太暴殄天物,是在消福氣,說她會把那些東西拿去賣,反正東西留著,最後也只是丟垃圾桶。」
金曜升點頭,怎麼處理他本就沒什麼意見,只是好奇問一下而已。
「臭小子,你可不能向她要錢啊。」
他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爸,我不缺那點錢。」也不屑。
「這還差不多。」金貫易滿意了,不過看著兒子的模樣,又忍不住瞪他一眼。
「臭小子,你就這副模樣出門,丟不丟臉!」
「這不是急了嗎?一听到你心髒病發,哪還想得到什麼。」金曜升走到床邊的椅子坐下。
金貫易心里也知道可能是這樣,只不過看著兒子這般頹廢的外表,他就不禁來氣。這麼不知道照顧自己,把自己搞成這模樣,不知道老子會心疼嗎?
「爸,這麼重要的事你怎麼可以瞞著我呢?」
「反正也沒事對了,誰通知你的?我不是交代別讓你知道?」他這才想起來這事。
「後管家說的,我不知道是誰通知的。」
案子倆相視一眼,除了金夫人之外,還會有誰敢違抗老爺子的命令。
「好了,我沒事,你忙的話不用待在這里。」
「沒事,我陪你。」金曜升說。
「不是快要辦個展了?」金貫易對兒子的狀況還是很了解的。
他們父子倆感情其實很不錯,只是老子看不慣兒子老是因為藝術工作廢寢忘食不懂得照顧自己,希望兒子回來接掌家族事業,而兒子為了興趣愛好不想接老子的班,才會偶爾引發口水戰。
「唔……」金曜升不自在的撇開頭,須與,還是老實的說︰「最近陷入瓶頸,沒什麼滿意的作品。」
「那就干脆放棄,回家算了。」
「不要。」
「臭小子,你老爹我都六十四了,再活也沒幾年,你就不能讓老爹我享享清福啊。」他沒好氣的說。
「爸!」金曜升不悅,病房里的燈光頓時啪嚓啪嚓的一陣閃爍。
「嘿!兒子,冷靜。」金貫易一頓,趕緊喊。
「爸,你會長命百歲,至少再活五十年。」金曜升控制下情緒。
「再活五十年不成老不死的了。」他無奈地說。
案子倆就這麼有一下沒一下的拌著嘴,病房里一片溫馨,直到金夫人提著晚餐出現在病房里。
金曜升本想留在醫院陪床,不過到了晚上九點,還是被催促回去休息。
「這里有特護,還有你媽,你留下來添什麼亂啊,快走快走。」特護照顧他的身體健康,妻子則安慰他的心靈,兒子只會「活絡」他的血壓。
「我留下,讓媽回去休息。」
「你媽沒看見我是睡不著的。」金貫易瞪了兒子一眼。
「阿門升,听你爸的,媽送你出去。」鄭仲雲微笑道。特等病房的設備比起五星級飯店的套房不遑多讓,而且有特護在,她留下來主要就是陪伴丈夫而已。
看見母親眼神示意,金曜升只好順從的離開。
「媽,爸為什麼發病?」離開病房後,他低聲地問。
看了兒子一眼,她轉身走到這樓層的家屬休息區,坐下後才淡淡的開口。「你姑姑說,你爸手中金凱集團的股份有一半是她的,要你爸還給她。」
金曜升臉一沉。當初姑姑的股份,老爹已經以高出當時市價兩成的價格買下來了。
「這應該只是起因,不至于讓爸氣得心髒病發,媽,她還說了什麼?」
鄭仲雲沉默,想到當時的情景,縱使事隔多日,依然讓向來溫柔嫻靜的她難掩怒氣。
見狀,他大概猜到了。「是不是和我有關?」
她有些心疼的看著兒子。「算了,反正你爸也沒事……」
「媽!」金曜升拉住母親的手。
「阿升……」
「我要知道,媽,別瞞著我,就算我再不爭氣,我還是你們的兒子。」
「誰說你不爭氣的?!」她先是生氣,後來無奈的嘆息。「好吧,我告訴你。股票的事,你爸很明白地提醒她,當初她已經把股票賣了,反正你姑姑的性子你也知道,不順她意的人就是殘忍惡毒、冷酷無情,你爸對這個妹妹也已經死心,所以不管她怎麼鬧,你爸也沒理她,股票的事也就不了了之,誰知道……」
鄭仲雲停頓了一會兒,才又繼續。
「她突然提起她的二兒子郭承德,說他性情好,又聰明又有才能,人見人愛,本來我和你爸听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她突然夸起自己那個成天無所事事、吃喝嫖賭樣樣來的二兒子做什麼,接著她話鋒一轉,說她打算把二兒子過繼給你爸,以後好繼承金家。」
「什麼?!」金曜升錯愕。這個姑姑腦子里到底裝什麼東西?
「你爸說他自己有兒子,沒必要過繼外甥。結果你姑姑說,你是個自閉兒,你有精神疾病,沒有好人家的女兒會嫁給你,就算花錢買個外籍新娘,生的孩子難保不會遺傳精神病。
「她說你爸爸不知好歹,他們是如何的不舍這個孩子,是為了金家忍痛成全,說她是為金家著想,不忍心讓金家……」鄭仲雲握了握拳,咬牙道︰「斷子絕孫,讓你爸成為金家的罪人,死了也沒臉去見你祖父祖母。」
金曜升眼底閃過一抹寒芒,怒氣勃發,周圍的燈光再次像方才病房里一樣的閃爍起來,只是這次範圍大了一點,引起不遠處護理站里的護士一陣騷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