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妻來福(下) 第12頁

救命丸……到底是什麼狀況才需要用到救命丸?

「夫人不必擔心,令郎是中了毒,是什麼樣的毒,一會兒我細診才能確定,先服用救命丸穩住心脈就沒事了。」

「真的嗎?」方靜予先是安心了些,但一想到毒……怎麼可能?

「放心吧,夫人,這算不得什麼大事。」跟宮里相比,這麼一丁點毒太微不足道了。

小廝很快的取了藥來,蒙御醫從瓷瓶里倒出一顆,丟進杯里和著水,扶著文羿讓他一口一口飲下,讓他躺好後,蒙御醫閉著眼細心診脈,好半晌才睜開眼。

「如何?」馮玨沉聲問

「馮二爺,這是附子毒,就跟當年夫人中的毒是一樣的。」蒙御醫說著,看向方靜予。

方靜予喉頭緊縮,正要解釋,馮玨已經快一步道︰「蒙御醫認錯了,這位是文大夫人,不是我的來福。」

「咦?那這個孩子……」

「自然是文大夫人的親兒。」馮玨說得隱晦卻也得體。

「那馮二爺跟她……」蒙御醫並不想問得那般詳實,實在是眼前這陣仗太過吊詭。

「蒙御醫,這孩子該怎麼醫治才好?」馮玨索性轉了話題。

「附子毒倒好解,也慶幸服用的量不至于太多,不過這孩子因為常年食毒,脾胃有傷,得要好生養著,往後才不會落下病謗。」

「常年食毒?」馮玨和方靜予異口同聲的驚問。

「是啊,就跟……馮二爺那位來福姑娘是一樣的癥狀。」他當年之所以能在宮中待到榮退,實在是他眼力太好反應太快呀。「依這癥狀,沒個一年,也有半年的時間了吧。」

馮玨聞宣,拳頭握得死緊……竟然有人敢喂他的妻兒毒!

一雙冰涼的手突地握住他的手腕,他疑詫地抬眼,就見她神色緊張地道︰「大夫,求你替他診診脈吧。」

她們一直只用小廚房備膳,但羿兒都中毒了,難保曾在她院落用過膳的他不會中毒。

「嗄?」蒙御醫困惑的低呼。

就算他眼力很好,反應很快,可方才這兩人還急著撇凊關系,如今她又如此關心馮二爺,這是哪招呀,到底要他怎麼應對?他已經老了,不必再這樣折騰他了吧。

馮玨側眼望著她,看出她眸底的擔憂和惶然,要不是茱萸就在她身邊,他肯定緊緊將她摟進懷里。

她對他並非無意,對吧?否則她又何必擔心同在文家的他可能也被喂了毒。

忖著,瞥見她袖品滑至肘間,近手肘處戴著一只銀鐲,那鐲上雕著天竹與瓜藤……像是心有靈犀,方靜予側眼看向他,再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心頭一窒,趕忙放下手,朝蒙御醫欠了欠身,收拾好驚慌才道︰「還請大夫替他診診脈。」

她表面上故作鎮定,心里卻難掩慌亂,他瞧清了手鐲上頭的雕紋了嗎?認出這是他相贈的那只銀鐲嗎?

最終,馮玨還是讓蒙御醫診了脈,不過脈象強而有力,沒有一丁點中毒的癥狀,反倒是方靜予和茱萸的脈象都現了中毒之癥,但毒性不若文羿體內的來得凶險,喝點解毒湯就不礙事。

「文大夫人,借一步說話。」

坐在床畔守著兒子的方靜予听聞,朝門口望去,向茱萸囑咐了幾句,便跟著馮玨到了外頭。

她始終垂著臉,心想要是他認出了銀鐲,有所聯想,她也有說法可以遮掩過去。

「可有眉目?」

「咦?」

「我說,文羿中毒一事,你有什麼想法。」馮玨嘆了口氣,不想戳破她心神不寧許是怕被他看出端倪,就算他真看出端倪,也不會挑在這當頭揭底。

那只銀鐲是他送給她的,只因他看中了雕飾的意境,而她,現在是否知曉那雕飾藏著的寓意?

知曉他沒瞧清銀鐲,她莫名有些失,更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收拾好這復雜的心緒,她搖了搖頭,回道︰「我也想不透,回文家後我們完全不吃府里備的膳食,食材是我自個兒挑的,膳食是我自個兒做的,平常也沒有其他小廝丫鬟進我的院落,我真的一點頭緒都沒有。」

第十一章  文羿中毒(2)

馮玨想了下,又問︰「當初文大當家身子漸虛弱時,是否就是吃著府里的膳食?」

「一開始是,可後來我覺得不對勁,所以就在小廚房準備膳食,就連藥都是我親手熬的。」她是想起當初她在豐水莊時,曾听郝多兒提起大夫診出她身上有毒,才因而聯想到是文二爺下毒,所以能避時她一定避,盡量自個兒煮食。

「若是如此,當初文大當家離世時,文二爺沒趁機咬你一口,說是你下毒毒死了文大當家?」

方靜予抬眼瞪他。「你這般認為?」

「當然不,但依照文二爺的性子,這是絕佳的嫁禍機會,他為何不用?」

「他曾說過,但他也說了,只要我離開文家,他可以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可事實上我猜想,八成是因為族中長輩會為了子嗣問題代而照顧文羿,只要文羿還在,家產他是獨吞不了的,而在外子甫離世之際,他總不會蠢得再對我們母子倆下手,所以才會開了條件讓我自行離開。」

馮玨輕點著頭,如此一來就說得通了,但這事一旦開審,恐怕文又閑會緊咬這點不放,屆時反倒會教她涉險。

換言之,那個混蛋為了一己之私逮著機會便對大房的人下毒,只要將大房的人除盡,家產自然是落進他手中。

看來,尋找罪證的方式恐怕是行不通的,他必須另謀出路。

「可這事真的很古怪,我想不通羿兒為什麼會中毒。」方靜予懊惱極了,偏偏她想不出哪個環節有問題。

「準備膳食時,你一定都在廚房?」馮玨問道。

「不,有時我會讓茱萸或芝蘭看著火候。」

「芝蘭?」

「那日你到我院落時,那個將萊菔餅連盤打翻的就是芝蘭,她是文家的家生子,從小就發派在我身邊,與我情同姊妹。」她這麼說他必定清楚,畢竟芝蘭長得好,見過她的容顏,少有人能將她忘懷。

「既是情同姊妹,怎麼你離開文府時沒帶著她?」他隱約記得那天確實多了個丫鬟,但並沒有仔細瞧對方的長相。

「她是家生子,爹娘都在文家,要是跟我走,豈不是擺明了和我同一陣線,到時候不就會連累她爹娘?」

馮玨微揚起眉,這話听起來很有道理,但……也許可以找她試探試探。

「你該不會是懷疑她吧?」

「凡事要嚴謹些,這年頭爹娘都能賣子女了,出賣姊妹,難嗎?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想,不見得是對的,但總是個線索。」

「你要試探她?」

「對。」

「怎麼試探?」

馮玨好笑地瞅她一眼。「我心里還沒個底,反倒是你,依我看……不如咱們就先試試,往後我吃什麼,你跟著我吃什麼,也許如此就能厘清我的揣測是否正確。」他想,文又閑的膽子還沒大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這怎麼成?」

「有何不成?你不覺得這就是個圈套,像是文二爺為了某種目的,非要將你我給扣在一塊兒?既是如此,咱們就演出戲,瞧瞧他到底想做什麼。」

「你既然清楚文二爺是為了某種目的做這種事,你還要跟著他起舞,就不怕後果是你承受不起的?」他總不想把馮家百年皇商的招牌毀于一旦吧。

「我已經沒有什麼承受不起的。」

「你……」為何要如此熱迷不悟!

「罷了,你不想演那就不勉強,我自有法子。」

「你別胡來。」她已經夠心煩意亂了,不希望再為他擔憂。

「我知道你會擔心我,所以我絕對不會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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