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八道!」李代海無視邱玉晨的戰戰兢兢,不屑的啐了一聲,「明明是你勾引我進屋,現在倒反咬我一口。」
「勾引?就憑你?!」張沁玥一哼,「真是豬八戒戴花,不知自丑,令人作嘔。」
「張沁玥,你個賤……」
「擾亂公堂,」戰君澤的聲音輕飄飄的傳來。「仁青,掌嘴三十。」
田仁青得令,立刻上前。
李代海瞪大了眼,「混帳東西,你可知我是誰?竟然敢打我,我要……」
田仁青沒給李代海把話說完的機會,啪啪啪的就是三十下。
打完,李代海雙頰腫起,嘴角帶血,牙都被打掉了一顆。
李代海痛苦的捂著臉,此刻才感覺到恨意,這個男人肯定大有來頭,就連邱玉晨也不敢替他求情。
邱王晨戒懼的僵坐在堂上,雖說他收了李代海的好處,自然要維護李代海,但他更不敢找死的得罪戰君澤,況且此時他若是徇私,戰君澤定能一眼就看穿。
見戰君澤伸出手拿回放在案上的劍,狀似無意的把玩,邱玉晨下意識的縮了下脖子。
他不知戰君澤手中的劍是否便是傳說中那把御賜寶劍,但就算不是,戰君澤的心狠手辣他是親眼見過的,他在戰場上出生入死,就算是一把普通的隨身佩劍,上頭沾染的鮮血也不會少,他萬萬不想上頭染上自己的血。
邱玉晨心底很快的有了計較,為了自己的仕途與腦袋,他只能得罪李代海,「張沁玥,若事實真如你所言,本官自會給你個交代。李代海,你可是半夜闖入張沁玥家中,意圖不軌?」
情勢的突然轉變讓李代海有些心慌,他捂著發疼的雙頰,口齒不清的狡辯,「大人,是這賤人引我進她家門。」
張沁玥正要反駁,戰君澤卻早一步開口,「若真如你所言,是張沁玥勾引你進門,你身上的傷做何解釋?」
「誰知她發什麼神經,我看上她……」
「李代海,公堂之上莫要胡言!」邱玉晨臉如死灰的斥了一聲,手中的驚堂木都快拿不穩。他再蠢也看出戰君澤的來意是要保張沁玥,雖說不知為何一個高高在上的有品軍官會跟個大山出來的村姑扯上關系,但這不是他現在要計較的。「要保命,就老老實實的給本官交代清楚。」
李代海瞪著邱玉晨,就見他暗自使了個眼色,是要自己認罪的意思,他一臉的陰霾,心想著不管堂上坐著何人,只要他一離開公堂,就要直接去尋羅副將,狠狠的報這掌嘴三十之仇。
李代海吐了口口水,一臉挑釁,「是!我是闖進了張沁玥的家里又如何?這女人我看上了,是她的福氣,誰知她不知好歹,膽敢拿刀刺傷我,差點要了我的命!」
「大膽刁民,竟隱瞞真相,誆騙本官,本官不重重責罰,怎對得起百姓?!」邱玉晨一听李代海松口,立刻說道。
李代海依然滿臉不屑,想著反正罪不致死,皆能以贖代刑,李家有得是銀子,不論怎麼判他都能全身而退。
「查李代海與張沁玥既是兩相毆傷,兩人得以同罪論處。」邱玉晨沉著聲道,看似大義凜然,「張沁玥雖後下手而理直,得以罪減,但以刀刃傷人為實,兩人各杖責二十,得以贖金百金代刑。」
李代海不滿的撇了撇嘴,扯動了臉頰,扭曲了一張臉,不過他也不怕,百金而已,對他來說只是筆小錢。
張沁玥淡淡掃了邱玉晨一眼,這樣的結果也算公允了,畢竟她傷了李代海是事實,本該受罰,二十杖她咬著牙就撐過去了。看著重新寫過擺在面前的罪狀,她沒有遲疑,直接畫押。
李代海心中冷笑,也跟著畫押,他討不到好,張沁玥也別想。
看著兩人的狀紙送到了案上,邱玉晨松了口氣。
戰君澤帶著迫人的氣勢開了口,「如今可是斷案?」
邱玉晨連忙點頭,一臉恭敬,「確已斷案。不知大人還有何吩咐?」
戰君澤沒有理會討好的邱玉晨,一雙眼如同看死物似的盯著李代海,「大人既已斷案,就輪到本將論案。」
听到他的自稱,李代海的腦袋實然轟了一聲,倏地抬起頭看向他,他目光中的寒意就像直直戳到他心窩里的刀。
戰君澤微側著頭,似笑非笑,「本將領命來此追捕夷人細作。」
此話一出,四周響起驚恐的抽氣聲。
邱玉晨心驚肉跳的順著戰君澤的目光看向李代海,頓覺不好。
戰君澤冷冷的看著猶在發愣的李代海,「來人!把李代海給押下去。」
雙手被反折,李代海痛得回過神來,與外族私通可是死罪,他驚懼的喊道︰「我不是細作,我不是……你是誰?無憑無據憑什麼抓我?!」
「你數次往返邊關,與夷人接觸。你要證據,本將自會給你。」
被壓制的李代海再也耍不起威風,掙扎著被田仁青帶人給帶了下去。
李代海身上的傷還未痊愈,如今又被牢牢捉住,痛得臉都皺在了一起,還沒走出衙門,人就已經暈了過去。
邱玉晨此時顧不得李代海,只覺得冷汗直冒。若李代海真是細作,這段日子他收下的銀兩就如同燙手山芋,再往更嚴重一點說,他可不只是貪污,更是叛國,連命都要丟了……
戰君澤不言不語,只是意味深長的看了邱玉晨一眼。
邱玉晨的眼眸不停閃爍,卻沒料到戰君澤突然站起了身,走到堂下,他愣愣的目光追隨著他高大的身影。
戰君澤站在還跪在地上的張沁玥身旁,她抬起頭,望著他的一雙大眼清澈明亮。
他低頭與她四目相接,「既已斷罪,起來吧!」
張沁玥眨巴著眼楮,看似無辜,「還未行刑。」
他的眼眸深處掠過一絲對她莫可奈何的光亮,「你以為我會讓人動你嗎?」
這話他說得輕,卻令她的心狠狠一震,心跳加快有些不知所指,只能順從他的話站起身,卻因跪得太久,一個踉蹌站不穩。
他立刻伸出手扶住了她。
「腳麻了。」她咕噥著解釋。
他暗嘆一聲,瞄她一眼,道︰「還以為你是個會照顧自個兒的,看來是我錯看了你,就是個不省心的。」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楚的傳進了她耳里,她莫名心虛,輕咬著下唇,沒有答腔。
「走吧!」松開了她的手臂,戰君澤轉身就走。「銀兩的事,我會交代下去。」
提到銀兩,張沁玥便明白戰君澤的打算,以贖代刑,且贖金他自會替她張羅。
張沁玥遲疑了片刻,仍頂著眾人吃驚疑感的目光,低頭跟在地身後。
疾雷就在官府外的樹下,令人意外的是,韓柏川和張秀才也在一旁。
「師父、張大爺。」
韓柏川見張沁玥出來,著實松了口氣。李代海被張沁玥刺傷的那一夜,被張順興送進了回春堂,得知始末的韓柏川原本不願救治李代海這個畜生,卻又被程氏勸住,李代海雖可惡,但若真的一命嗚呼,張沁玥會有麻煩,他才勉為其難的出手相救。當時他怕李代海痊愈後會有後招,所以天一亮就便派人通知京城的戰君澤,幸好來得及。
張沁玥內疚的低垂著頭,「讓師父和大爺擔心了。」
「人沒事便好。」韓柏川笑了笑,「還好戰大人回來得及時。」
張有才看著戰君澤,老臉難得露出局促的神情,方才從韓柏川的口中得知戰君澤的身分,他是震驚不已。雖說玥丫頭是個好姑娘,但與戰君澤的赫赫軍功相較,就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玥姊兒受了驚嚇,先回去歇著吧。」張秀才穩了穩心神,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