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說還給你,你听見了沒有?」她耐著性子再說一次。
「沒听見,我耳聾了!」他聲如洪鐘賭氣地道。
「你……」桑堇歡的臉上泛起了紅光,江明月則退到一旁隔山觀虎斗。
「我再說一次,還給你。」她忍著氣,再給他最後一次機會。
邵提亞索性搗住耳朵,這可令她忍無可忍,「好,你不收是不是,沒關系,我就從這里把它扔下去。」說完,她便打開窗戶,就要把手中的東西丟下。
江明月一見立即飛奔過去。「堇歡,你瘋了是不是?」連忙搶下她手上的東西護在自己懷中。
邵提亞看著她瘋狂的舉動,早已氣得失去理智,「隨便你,你高興就好,反正東西已經是歸你所有,要我收回,辦不到!」語畢,他奪門而出。
「堇歡,你無緣無故發什麼脾氣啊?」江明月納悶地問道。
桑堇歡這才慢慢的冷靜下來。是啊,她這是在發哪門子的脾氣,為了這麼一點小事就發脾氣,太不像她了,她是怎麼回事?
「明月,我為什麼生氣?」她有些亂了方寸,反問了江明月。
「你問我?生氣的人是你,你怎麼反倒是問起我來了,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蟲,我哪知道啊?」江明月佯裝不知瞠大了雙眼,但心里卻是在偷笑。這下他們很快八字就有一撇了,那天她制造機會給他們獨處,雖然不知道這期間發生了什麼事,但堇歡失控的情緒卻說明了一切,她對他是有感覺的,只是她不願承認而已。
「在退還禮物這件事上,我做錯了嗎?」
「這也不能說是你的錯,只不過他是男人嘛,有自尊心的男人通常都是如此,你讓他在面子上掛不住,他當然會惱羞成怒,也才會這樣一走了之,這是男人的通病,你也不必太自責了。」江明月引誘著她步入陷阱,這是她最大的缺點,容易心軟又太習慣把錯誤全往自己身上攬。
「真的?」
「真的,你想想看嘛,這些禮物對你來說,或許是太貴重了些,但對他而言,只能算是九牛一毛而已,就以他的標準來說,也適用于禮輕情義重這句話,不是嗎?你就收下吧,不必為此耿耿于懷。」
桑堇歡听她頗有道理的一席話後,也就釋懷了。也罷,收下就收下,反正她也不會因此少一塊肉,頂多是佔了點她衣櫥的空間而已,也算不得了什麼。
這時,她的內心升起了些許的內疚,她不該小題大作的,惹得大家都不愉快,對她也沒好處,她是該好好地檢討檢討自己的行為了。
然而,邵提亞並沒有真的走人,他只是坐在門外的樓梯間,邊抽著煙,邊懺悔著,一個將近三十歲的男人,竟然對一個女人大吼大叫,這算什麼男人嘛。
但這是他第一次替女人親自挑選禮物,竟然還被人打回票,這事要是傳出去能听嗎?他不是那些不上道的小癟三,他可是在商場上呼風喚雨的邵提亞,怎麼會栽在一個女人手里,他可真不服氣。
他是在生氣,但他氣消了,對于桑堇歡,他有勢在必得的決心,踩熄了煙頭,他重整一下士氣,帶著陪罪的心,一步一步走回堇月工作室。
「提亞?你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江明月走向他,拉著他坐到沙發上,就這樣三人圍著長桌而坐。
靜默了半刻,方才兩個吵嘴的人異口同聲的說道︰「對不起。」
「好啦,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大家都是朋友嘛,事情過去就算啦,言歸于好吧。」江明月拉著兩人的手將三人的手交疊在一起,朝邵提亞眨了眨眼。
「提亞,你不是來約堇歡出去玩的嗎?」她再加把勁,這個媒人婆的紅包她就賺定了!
「是、是啊,我是來約堇歡去听音樂會的,不知道堇歡有沒有空?!」
「我……」
「有、有、有,怎麼會沒空呢?堇歡是個工作狂,但也該找個時間出去消遣消遣,你來得正好,帶她出去走走吧,免得她只顧著工作,傷了身體,時候也已經不早了,你們還得先趕去吃飯吧,快走、快走。」
江明月推著他們出門,不忘加上一句,「祝你們玩得愉快,而且玩得愈晚愈好,堇歡,你車子我會幫你開回家的,你就放心去玩吧,拜拜。」她俏皮地扮了個鬼臉,隨即將門關上,倚著門雙手合十,朝天拜了拜。
「老天爺,這回禰可得幫幫忙啊!月老,紅線可記得給他們系上啊!我花了這麼多的心血,可別讓我又白忙一場啊!求求禰們,關照、關照我吧!」
她隨意收拾下桌面,拎起兩個皮包,鎖上了門,準備去桑家飽餐一頓,順便找她的「搭檔」商量商量,看看下一步她該怎麼做,事不宜遲她還是快走吧。
「這場音樂會真不錯。」桑堇歡由衷地說著。「是啊,真的是挺有水準的,不愧是名指揮家,值得聆听。」
邵提亞極具佔有欲的摟住她的腰,在月光下漫步在中正紀念堂之中,隨處可見卿卿我我的情侶,令他也有那種幸福的感覺。
「你一定要這麼摟著我嗎?」她有些不適應的問著,他卻又加強了力道緊摟著她,這不禁讓她在心里犯起了嘀咕。
她怎麼會讓自己淪落至此呢?她就知道不該和他出門,甚至不該再和他見面,自己這隨遇而安的個性給害死的。
她的問話令他倍感訝異,她真的很與眾不同,在良辰美景下,她竟會問出這樣殺風景的問題,不過她既然這麼問了,那麼他也得很誠實的回答,「是啊!」
他竟然還回答得如此理所當然,桑堇歡更加難以接受,「你不覺得這樣太親密了嗎?」這是一個事實,畢竟他們只能算是很普通的朋友,但他們之間的行為,卻像是交往已久的男女朋友,這太不合常理了吧。
但他的回答仍是依然故我,「不會啊。」很明顯的,她理性的抗議對他完全無效,所以她只能默默承受他加諸在她身上的自以為是。
夏夜里的微風徐徐吹來,酷熱的暑氣吹起了她的煩躁,她不禁又開口問︰「你不會覺得很熱嗎?」一向只待在冷氣房的她,讓她一年不分四季都穿著套裝,只有在冬天時,她才會再多加上一件大衣避寒。
必于這點,他自然不會明白,因為他早已熱得把西裝外套丟在車上,只穿著件短袖白襯衫,領帶也早解下來放在口袋里,敞開了衣襟,他哪還能體會她的暑熱。
「不會啊!」一連三個問題、三個簡潔有力的回答。
這不禁令她開始懷疑,他身邊的女人是不是都非得這麼可憐。
「你對每個女人都這樣嗎?」她提出一個與她切身有關的問題,如果她必須再和他相處下去的話,他現在的行為已經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這是她第一次對他這麼感興趣,提出了這麼多問題,他當然會有問必答,因為她一直很沉默,頂多是他問她答,他怎能不珍惜這可以令彼此更加了解的機會呢?
他思量一會兒,給了她一個令人匪夷所思的答案,「這就不一定了,因為你是特別的。」
「特別?」桑堇歡的腳步不禁停了下來。在這一問一答中,她發覺了他另一項缺點,那就是他的主觀意識超強,他說一,別人就不許說二,只重視自己的感覺,只關心自己的喜好,其他的一切他一律視而不見。
「是的,你是特別的。」他捧著她的臉,「不要問我為什麼?我只要你知道,在我心目中你是特別的,那就足夠了。」猶如在宣誓般,他真心的對她說出她在他生命之中所佔的地位,以及她所代表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