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認為這是因為下午那場意外事故的關系。畢竟當時他並沒有受到太大驚嚇,沒道理到了三更半夜會突然覺得害怕……他的反應神經還沒遲鈍成那樣。
「我沒有辦法解釋這種感覺,總之,我就是覺得你這邊可能有狀況,所以開門過來看看你。沒想到會看到你一臉痛苦地翻來覆去,像是要掙月兌什麼,所以我就叫醒你,費了好一點力氣。」
說到這里,他突然想到應該給她喝一點熱開水壓壓驚,正想放開她回身去倒水……
「你不要走!」趙子昀驚恐地連忙將他抓得更緊。
「我沒要走。只是去給你倒杯熱開水,你別怕。」他輕聲安撫她。
「不用!我不需要喝水!」她就是不肯放。
雖然不明白自己是怎麼清醒過來的,但她知道沈維埕這個人的存在對她有益無害;至少,他讓她醒來了,不是嗎?
基于一種野獸般的直覺,她不需知道沈維埕為什麼能幫到她,她只要知道他就是可以便行了。
「子昀,你只是作了惡夢,已經沒事了。」
「不,不只是惡夢!」她一個用力,在他沒有防備之下,將他給拖到床上,翻身壓住他;也沒想什麼別的,就是不讓他走,只有壓制住他,他才走不了。
忘了兩人性別上的不同,忘了現在是深夜,忘了他們身處的地方是一張。
床……更忘了,除非男人縱容,不然通常女人的力量是壓不住男人的。
「你這是……」他暗自深吸口氣,極力讓自己忽視壓在身上的軀體有多柔軟,以及,她壓住他的姿勢有多麼不妥當……她一條腿擠在他雙腿間,不只壓住了他男性最不受控制的某個點,還磨磨蹭蹭地動著,要不是他真的感覺到她的不安,幾乎要以為她是在誘惑……以前,她對他求歡時,就是這樣「直指重點」的。
他以為經過了近十年的親密生活,兩人之間的性吸引力已經消耗殆盡,剩下的全是親人情分;可,現在,他發現,並不。真奇怪,就算靈魂換了一個,但身體沒有變啊,怎麼……只是不經意的磨蹭,就輕易讓他情動……
真是,太奇怪了。他極小心地動了下,想讓她的腿離他的重點部位遠一點……
「你別走!」她低吼。連忙以雙腿圈夾住他的腿,鎖得牢牢的,不讓他有離開的可能。
命令式的語氣,緊緊抓攫的雙手,讓他們的身體……更貼近了。
沈維埕努力控制著自己的呼吸以及情動的身體,看著因為惡夢而抖顫著的趙子昀,她現在這模樣非常矛盾,既強悍,又脆弱;像是虛張聲勢,卻又帶著股不顧一切的狠勁。好像他既是她的救贖,又是她的獵物……
真是要命的……吸引人。
沈維埕看在眼底,目光逐漸變得幽深,心里被打動了,便再難控制住身體的反應……于是,也沒打算走了。
「好,我不走。」就著昏黃的床頭燈,他目光從她瞪大的雙眼慢慢下移到她粉色的唇瓣,忍不住想著︰不知道她的唇是否像她正抓著他肩膀的手指那樣冰冷?
然後,他不只是想想而已,而是低下頭以吻去探溫。
他在干什麼?!趙子昀眼珠瞪得快蹦出眼眶,像是不明白他的唇啄著她的唇是在做什麼。
然後,她低喘出聲︰
「你在吻我?」
「對。」又吻了下,這次吻得久了點。
為什麼她的身體一點反抗的意思都沒有?甚至還覺得理所當然的樣子!趙子昀轟轟亂響的腦袋發出了這個疑問;然後,她突然想到,她不是他的女朋友!就算身體是,也已經分手了!
「你怎麼可以這樣?!」她叫。
「你不喜歡嗎?」他停止吻她,但兩人的距離並沒有拉開多少,他呼出的氣息溫熱地吹拂在她臉上,那熱氣,讓她的臉幾乎要燃燒起來。
「我當然……」她下意識地要怒斥他的侵犯,可是,她突然發現,自己冰冷的身體正在變暖,很明顯的在變暖。不是錯覺,也不是因為他過度接近而產生的情動……她很確信才剛從困境逃出生天的自己沒心情去想那些有的沒有;可是,現在這是……怎麼回事?
有一種荒謬的猜測悄然浮上心頭,她怔怔地盯著上方那張極近的俊臉,雖羞于啟齒,卻又急于求證。于是,不給他開口發問的機會,她雙手突然轉而捧住他的頭,不讓他動,而後奮力起身,揚起頭將唇撞向他的,讓四片唇瓣再度膠合。
她以為自己不會接吻,她以為這樣莽撞的力道會讓兩人受傷,甚至再不幸一點的話,恐怕有人會嗑斷門牙。
但,出乎她的預料,並沒有。
她沒有撞壞自己或他的大牙,當她的唇踫上他的時,她的身體便知道該怎麼做了。她貼近、她吸吮,當他舌尖探向她時,她的唇也順勢微啟,將他接納……她,她竟然會接吻!而且非常嫻熟!
「我、我怎麼可能會知道……」她在換氣的空檔,結結巴巴地說不出完整的話,看向沈維埕的目光甚至不再理直氣壯,反而閃閃躲躲的。
沈維埕低笑,鼻尖疼愛地磨磨她的,道︰
「還要繼續嗎?」
趙子昀腦袋昏昏沉沉的,又太過貪戀那溫暖,知道可以從他身上得到更多,就想不斷地索取,于是拒絕去想那些太過深入而傷人的問題……比如愛或不愛;比如沈維埕對趙子昀而言,只是一個曾經暗戀過的陌生人;跟他談了十年戀愛、有過親密關系的是王紫雲,不是趙子昀,她不該跟他有親密的行為。她跟他,是已經分手了的、沒有關系的陌生人。就只是陌生人而已。
可是,她卻說道……
「要。」
很卑鄙,她承認。
因為他身上有著能讓她溫暖起來的奇特能力;因為她不想讓他離開,生怕自己會再度被拉回那虛無空間里;只要他在她身邊,她就安全了。
她不在乎他曾是王紫雲的男人,不在乎兩人並不相愛,這些都不重要。現在,她只要他留下來。
很自私的,就是要他留下來。
于是,當他的唇再度吻住她時,她全然接受,閉上眼,順從他的帶領,配合他……這並不難,她的身體完全知道該怎麼做。
而趙子昀,覺得自己的靈魂一半在身體里,一半抽離出來。
身體里的那一半,熱烈地投入他所給予的歡愉,從吻,到衣衫漸解,到完全袒裎相對,互相膜拜對方的身體,半點也不生疏,輕車熟路地知道該怎麼探索對方,知道怎樣能讓對方感到快樂……
抽離出來的那一半,冷眼看著,情緒萬般復雜,有著看六片的尷尬、有著被侵犯的羞憤、有著被的驚顫、有著……有著曾經最迷戀的那個男孩,竟然真的正在與自己發生肌膚之親的震撼感。
除此之外……
最真實的是,她的身體被一種奇特的溫暖給浸滿,被密密地保護住。
她看到了,在他們身體合而為一時,她左手腕上的紫玉鐲在昏暗的光線下泛出一圈又一圈的流光,將兩人交握的十指照得瑩亮。
他身上的某種能量,不斷地被她手上的鐲子吸納,又經由鐲子轉化成溫熱的暖流,傳遞到她身體內,將所有的冰寒驅逐排擠出身體之外。
沈維埕這個男人,之于她,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存在?
或者說,這只紫玉鐲,到底連系了她與他什麼?
而,趙子昀能清醒去想的,也就那麼多了。當她腦袋愈來愈模糊,來不及發現自己抽離出來的那——部分清醒已經被毫不客氣地拉回體內,再也月兌離不出來時,她的全副感知,已被一股身體很熟悉、靈魂卻很陌生的高潮戰栗擊中,然後,在無盡的高熱與震顫中,失去所有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