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妃秘史(上) 第6頁

她的話讓李萱震駭極了。

「德妃娘娘……」德妃輕輕攬過她的肩膀,在她耳邊低聲道︰「在這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己,不光你我,便是皇後娘娘也一樣。」

所以二少爺……不,是二皇子,他也是?李萱眼底浮上疑惑。

「萱兒,快點振作起來吧,別讓親者痛仇者快,若心里真念著你爹娘,你就得活得比誰都精彩。」

李萱重重地咬了下唇,眼底出現一絲凝重與清明。

「謝謝娘娘教導,萱兒明白了。」

德妃滿意地望向李萱,她是個聰明的孩子,一點就通。

「如今你已是皇家女,身分與過去截然不同,該學、該懂的事情還很多,你得時刻記得這里是後宮,宮里規矩多,行差踏錯便是尊貴如皇子也得受罰,何況是你,明白嗎?」

「是。」

「你向來懂事,我不必太操心,只是不免多嘮叨幾句,你別嫌煩了。」

見她乖巧應話,德妃拍拍她的手,軟聲道。

「萱兒不敢。」

「以後這個安禧宮就是咱們母女倆的安身處了,我自會護著你,至于過去的事,忘不了就埋著吧,人總是要向前看的。」

同樣的話,德妃也在對自己說,她只能向前看,背後已無退路,與其想著失去的孩兒,不如想想該怎麼才能在宮里站穩腳步。

李萱鄭重地點了下頭,看著德妃身上透著鎮定,有種萬事從容不迫的氣度,她明白終有一日,自己也會成為她這樣的女子。

第二章  後宮如狼窩虎穴(1)

李萱站在德妃身後,安靜地听著皇後和幾位娘娘們說笑,眾人表面上一團和氣,卻也不難听出私底下的較勁。

李萱明白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道理,屋里的每個女子或多或少都因此有了過去不曾有過的心思。

餅去本就沒少爭過,如今有更多的東西可爭,各種競爭手段漸漸浮上台面,她們必須為著家族、為孩子以及未來的榮耀而爭。

如果她們的娘家受皇上重用,如果她們的孩兒受皇上看重,如果她們能從皇上身上再爭取幾分尊榮……為了這些「如果」,她們不得不拚、不得不竭盡全數心力。

即使是站在最高位的皇後也必須拚斗,如果手段軟了,她的兩個兒子便會立于危險之境,她就算無法為兒子們鋪路,至少得為他們搬開擋路頑石,代王的篡位造反才剛剛過去,她明白,兄弟鬩牆是天底下最殘忍的事情。

只是皇後從不是爭斗的高手,皇上即位兩個月,明里暗地的虧她吃過不少,她不願咬牙忍下,但反擊能力不足,只能眼睜睜看著跳梁小丑欺到自己頭上。

「萱兒,過來本宮這里。」

皇後對她招手,李萱回神,向她走近。

「萱兒向皇後娘娘問安。」

李萱屈膝微蹲,她向宮中嬤嬤學一段日子的規矩了,行止言行都有了幾分模樣。

「好孩子,身子骨都痊癒了吧?」

「謝皇後娘娘關心,萱兒身子已經大好。」

眼看李萱一副小大人模樣,皇後心底微嘆,果然不一樣了,連這個活潑可愛的丫頭經歷過那樣一遭也轉換性子,何況是滿後宮的女人。

皇後拉過李萱的手端詳她的面容,心底明白過去的單純再也回不來,而眼前的姊妹們經歷過這場盎貴,怕是心思轉換甚多,和平相處已是艱難。

回想幾日前在爐子里發現的香料,燕窩粥里的毒藥,她抬眼看著坐在下首千嬌百媚的女子們,她們當中有多少人想要將她取而代之?約莫……都想著吧,只是不敢也不能承認。

人人都道皇後鳳座是女子最大的榮寵,可誰知榮寵背後承載了多少女子的妒忌和嫉恨,若非萬不得已,她哪願意將自己置于風口浪尖?回神,皇後對李萱說道︰「那就好,德妃身邊有你相伴,本宮可以放心,想你爹娘……當日若非你們父女舍身為主,哪有今日光景,好孩子,難為你了。」

李萱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嬤嬤們千叮嚀萬囑咐,在宮里最忌諱的便是多言多語。

「告訴本宮,最近都在做什麼?」

皇後柔聲問。

「母妃正在教萱兒刺繡。」

她微微抬眼,發現皇後眼底的疲憊,這個後宮也讓她很累嗎?「繡得好嗎?」

皇後一哂,想起李萱的娘,秀娘說的︰「我家那丫頭,念書可以,作詩填詞還不錯,便是學男人寫兩篇治世文章也拿得出手,就是這個女紅不行,丫頭前輩子肯定和針線有仇,日後誰想娶她,恐怕得先在家里頭備下繡娘。」

她和秀娘感情極好,從沒拿秀娘當丫頭看,秀娘也對她推心置月復,兩人能互相提點、幫襯的,全不假手他人,而今不知要到哪里再找一個能對自己說真心話的姊妹。

皇後看著眼前的李萱,若是過去,她肯定會窩進自己懷里,賴著她、摟著她嬌聲說道︰「王妃娘娘,您別欺負萱兒,怎麼可能繡得好嘛?除非我更名改姓,從娘肚子里重新出生一次。」

但眼下……她沒有。

皇後微微垂下眉睫,心頭說不上是失望還是落寞,再次確定,那些過去真的回不來了,坐上最高位,她便得連同最高位的孤寂與悲哀一並承受。

李萱低頭,嘴角勾起淺淺笑意,低聲回道︰「剛學呢,還看不出成績。」

見到眼前沉靜如水的李萱,皇後的心思牽動,連小小丫頭都模透了後宮生存哲學,而她竟不如一個小娃兒。

她從來沒想過坐這張鳳椅,更沒想要統御後宮,她只想和丈夫和和美美過一輩子、養大兩個好兒子,誰曉得時局迫人,會走到如今局面……她抬起柔和雙眸,淡淡地掃過滿廳千嬌百媚的人兒,益發覺得這個後宮讓人疲憊。

「皇後娘娘別擔心,德妃姊姊的繡品若稱第二,怕是沒有人敢說自己第一,前幾日,德妃姊姊還特地到御書房給皇上送荷包呢。有德妃姊姊指導,怎怕懷玉公主學不到一手好功夫?」

淑妃插話,笑得張揚,細細的眸子向德妃瞟去一眼。

這些話可以掐頭去尾,只留中間部分,淑妃的重點是,德妃進了御書房。

這段日子朝堂忙碌,代王的黨羽必須鏟除,多少人事布局得一一進行,皇帝早已下命令,不準後宮嬪妃進御書房。

淑妃在此時提出這事兒,目的是測測性格軟弱的皇後能不能鎮得住德妃。

能的話最好,壓壓德妃的氣焰,好教她明白這宮里雖然皇後之下是四妃,可她的哥哥是宰相,佷子是將軍,他們有功于朝廷,若真要論排行,其他的妃子都得往後面排。

可若皇後不能鎮住場面,那更好,就讓那些心思靈活的嬪妃們看清楚,以後後宮的真正主子是誰,免得她們弄不清局勢。

皇後蹙眉,過去淑妃不過是刁蠻任性了些,如今益發驕橫跋扈、令人生厭,可她不願把事情鬧大,一如之前的毒藥事件。

新皇剛登基,眼前不過是幾個舊人,若是連一點小事都翻騰,日後秀女入宮,受寵受封的人多了,日子還要不要過?皇後深深感到厭倦,短短數日她已經受不了這樣的鬧騰,每當這種時候,她益發想念秀娘,想念過去那份安靜恬適的日子。

德妃起身,跪在皇後跟前,低聲道︰「還望皇後娘娘恕罪,那日听聞公公說道,皇上近日因忙于朝事,經常感覺頭昏腦脹,服了太醫開的藥湯仍不見起效,臣妾方做荷包,里頭裝上薄荷葉,給皇上……」德妃話未說完,便讓淑妃截去。

「怎麼,皇後娘娘不說句話嗎?這可是擺明著有人沒把皇上的話給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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