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知那個人 第11頁

「……」

冬湘宜調查得很詳細確實,小弟給暴龍主編上了一課的事件幾乎是逐字報告。牧洛亭不知該笑還是該驚,把特助先遺出門,自己盯著電腦無視許久。

這個女孩,做的事沒有一件是他經驗過的,連想都沒想到。

吧雜志這行而自認識人無數的他,現在才明白天下之大,太陽底下還是有新鮮事。

有讓人評然心動、百般驚艷的人。

外貌不算什麼,雖然她的容貌的確讓他目不轉楮,但那也是因為她的人讓他想要去看。

不但想去看而已,還想去接近,愈近愈好,想去徹底弄明白,甚而去踫觸……

這麼年輕的女孩,卻有如此的氣度和深度,連房凌光那樣的人她都能看透。

這是怎麼發生的呢?

牧洛亭推開椅子走出辦公室,走過冬湘宜時交代︰「如果房主編找,告訴他我今天都沒空。」

「喔,好的!」冬湘宜有些愕然。通常房主編有事找牧大,牧大無論多忙都會特別撥空回應,兩人听說是老友,也因為這樣,社里的人不只怕房主編的脾氣和第二高位,也對他另眼相待。

牧大在這間雜志社里就是神,不但是創刊的神,也是深受擁護的好老閨,更是社里社外都公認的男神。男員工愛戴,女員工暗戀,從老到小無一例外。

只要是牧大看重的人,全社的人也都會看重;冬湘宜知道,那個襄知在大伙心中的地位,也許很快就會上翻數倍了。

冬湘宜自己也是好奇得不得了啊,但她懂得牧大的脾氣,他對襄知雖特別,卻沒有大張旗鼓,顯然不想讓襄知太受人注目。

傍襄知辦公室,卻沒向大伙作正式介紹,除了襄依和她外,其實無人知道襄知在NOW!實際在做什麼。

襄依是襄氏二人組的對外代表,牧大好像也樂意這樣默認;冬湘宜心知肚明,牧大當初調查的是襄知,雇用的自然也是襄知。

牧大低調處理,一定有他的原因。冬湘宜在心里記下,一定要幫老板擋住房主編,不讓小弟大戰暴龍之事重演。

***

第3章(2)

耐心等到隔日,襄依把打好的企劃案拿來,牧洛亭打開來看,特意慢慢看過一遍才問︰「襄知呢?」

襄依有些心虛。「呃,她有事出去了。」趕快附注︰「小知做事有自己的一套系統,結果是一定會出來的,請牧總編放心。」

牧洛亭不動聲色。「那我要找她的話,什麼方式最快?」

手機她會過濾,這他已經領教過了;要透過襄依傳話,他又不樂意。

他早該知道給她辦公室並不能保證她就會乖乖坐在那里等他隨傳隨到。她像難以捕捉的一縷煙,就算是工作也套不牢她。

什麼事是她那顆不尋常的腦袋真正關心的呢?他真的很想知道。「如果你打簡訊,她應該收得到。」

牧洛亭明白襄依這個公關式回答,說襄知會收到而不是說襄知會回覆。

比起襄知直接得近乎無禮的說話方式,襄依的禮貌迂回是他無比熟悉的;真要迂回起來他才是專家,現在卻莫名地感到不耐。襄知毒害他不淺。

出去了嗎?他昨天還在掙扎要不要派她出外差,她卻早跑得不見蹤影。她在躲他?不對,這不符合她的個性,應該說是她根本無視辦公室規矩,她做她自己的,等東西繳出來才輪得到他發言。

若他對自己誠實,就得承認她無視的不是辦公室規矩,而是他。

女人被他無視,就是這種滋味嗎?他嘆息。但現在這絲終于體會到的歉意對他沒幫助,因為他仍對別的女人無感,也只能繼續無視下去。

要怎樣才能讓她對他……有感?

他想,即使辦盡鎊種雜志、訪盡全世界名人,也無法給他一個解答吧。

他必須先弄清楚的,不是她的感覺,而是他的。好奇心真的很難熬,自己全身上下都不對勁,心上堵了一塊什麼東西,有一半時間幾乎希望這些趕快過去。

他喜歡獨立、自由、做自己……他苦笑,這些不就跟她一模一樣?那她躲得遠遠是對的,他若想保護自己,最好是向她看齊,別再往死胡同里鑽。

另外一半時間里,他卻有身不由己之感。

很可怕,這表示他那原本絕對自由的心已經開始變質,正一點一點變成他所不熟悉的、不完全屬于他的東西。

他像站在十字路口,四周盡是快速奔馳的車,只一步,他就可能會踏上不同的路,一分心,就會死無全尸。

她年紀比他小,卻似乎比他看得清楚。她要走自己的路,他呢?

「牧總編?」襄依猶豫地看著眼前蹙眉深思的男人,他冷肅起來時周身有種寒氣,讓人不敢隨意打擾,更別說接近了。

他抬頭舒眉。「我看完報告再找襄知,你去公關部幫他們準備下午的會議。」

「喔,好的。」襄依趕緊走人,對牧洛亭的崇拜讓她想把這份企劃案做到無可挑剔。

接下來會議無數,牧洛亭很感激有工作讓他分心,即使再短暫也好。中午時間冬湘宜來問午餐,被他揮手打發。他埋頭工作,直到心緒又開始不寧,看看時間,下午茶時段,他拿了筆電上派克屋去。

「今天什麼事不順?你不笑就會很冰山,注意一下。」派克端著所謂「只有你才會要、濃成膽汁的苦水」過來。

牧洛亭笑了,派克和他的咖啡都有讓他放松的效果。

「說!凡事面不改色的你也有愁眉苦臉的時候?」派克坐下來。

要瞞死黨房凌光很容易,因為他神經大條;要瞞天天看客人臉色的派克就有點難度了。

「既然你無所不知,那干脆告訴我答案好了。」

派克搖頭。這個被他當小弟看到大的男人,頭腦一流又閱世甚深,真要嘴緊,誰也撬不出半個字來,只會被辯到沒氣。但他是關心,所以再接再厲。「既然工作上的事難不倒你,那一定是私事。」

牧洛亭輕啜咖啡,什麼都沒有加,卻是濃郁香醇,很像某人給他的感覺——無雜質就更顯其深厚豐富。

「默認的話,我要猜女人。」

「為什麼?」牧洛亭挑眉。

「因為你什麼都踫過,就是女人還沒踫。」

「派克,你說話很難听,嫂子有沒有跟你說過?」

「就因為你有嫂子,所以我才是過來人。給你一句忠告,女人不比工作,不是訂一個目標、用最有效的策略就能成功。」

「你好像認為我對女人一無所知?」牧洛亭給他一記備受侮辱的眼神。「既然是從沒發生過的事,問題一定在你;至于是什麼問題,只有你自己知道了。」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同志?」牧洛亭正經八百地問。

「拜托,你又不會對男人不耐煩。」另一頭有人找,派克走了。

牧洛亭喝完咖啡。他只對女人不耐煩嗎?他苦笑。大概是所謂帥哥當久了,就像肥肉當久了,對蒼蠅不能不討厭,蒼蠅其實很無辜啊。多給他幾個拋媚眼的同志,他大概也會對同志感冒。

也不對。如果是同志上門,他大概會很坦然地一笑置之。他對女人是不一樣。他嘆息,派克當然沒看錯,現下的他,不就是對某個女孩超級不一樣嗎?

派克一眼就看出他有異狀,事情真的大條了。

他放下杯子掏錢,眼角瞟到窗外正要轉角的縴細身影。

他差點跳起來,急忙按捺住自己,把錢放桌上,不去看派克也不去看窗外,往兩扇門中距那個目標比較遠的走去。

待兩人都遠離派克屋,他才加快腳步。襄知常來派克屋,雖然那次扮成女裝沒被任何人識破,他還是本能地小心,知道自己很引人注目,不希望為她帶來不必要的眼光,甚至連派克他也暫時不想讓他知道兩人的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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