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氣小算仙(下) 第6頁

「可是娘娘吩咐,她要小主子平安長大,沒有娘娘庇護,後宮太危險,娘娘和大皇子已經殞命,只剩下小主子了呀!」

「您別激動,我不會現在就讓阿羲回去,至少要等他大到足以自保,我才會送他回宮。戰爭結束,我會隨宇文將軍進京,暗中為他掃除一切阻礙,讓當初害死沈妃和大皇子的人得到應有的懲罰。」

「可以嗎?你能辦到嗎?」

「母親,相信我,我承諾的事一定會做到,您安心等我的來信,我會鉅細靡遺地將京城里的事一一告訴您,好嗎?」

歐陽夫人看著歐陽曜,五年下來,她早已視他為親子,歐陽將軍過世後,她更是信任他、依賴他,事事以他說的話為主,而今……真的要這麼做?

「母親,請您相信我!」他緊緊握住母親的手。

歐陽曜帶著糧食回到戰場。

李氏和何大方的事鬧得人盡皆知,在里正作主之下,陸青給李氏寫下休書。

里正不可能讓何大方娶李氏進門,因此連予婷的喪事都來不及參加,李氏和陳媄就被趕出村子。

里正還威脅她們,但凡她們敢靠近村子一步,就要沉塘為誡。

予婷的喪事歐陽夫人幫了大忙,那幾日予心、予念跟著歐陽羲隱書,她對兩個孩子極好,雙胞胎知道家里出了事,對歐陽夫人分外依賴。

喪事結束後,予菲把放進靈泉里泡過一段日子的彼得兔鏈子掛在予心、予念身上,她語重心長地告誡她們絕對不能摘下來。

之後尋了一天,予菲訴陸青,賣身契的事是假的,她是靠著一顆珍珠發家,並讓陸青專心于課業上,好好考一個進士回來,告慰祖父在天之靈。

雖然意外,但陸青很快就接受,再加上歐陽夫人軟聲安慰,和母親的囑咐,陸青很快恢復狀態,一心投入學業之中。

日子一天天過去,予菲經常進城幫周逸夫的忙,而她的養殖事業越做越好,家里的事按部就班,慢慢地有所進展。

這是她穿越過來後最輕松自在的時日,她每天練練功、讀讀書,看看歐陽曜寄來的信,偶爾應付一下、或者躲一下「不知道為什麼總不回京」的岳雲芃,日子就這樣過去了。

不久後,戰勝的消息傳來,普天同慶。

予菲像加了油的機車,隨時準備加足馬力,迎接歐陽曜返回吳州。

盼著盼著,歐陽曜終于回來了,周逸夫接到消息,直接到漁村里把予菲接進城。

不過首先引起她注意的並不是歐陽曜,而是許久不見的宋易禾。

乍然見到他,予菲嚇了好一大跳,他留著滿臉大胡子,將他玉樹臨風、瀟灑風流的模樣全給遮住了。

「怎麼這樣看我?不認得宋哥哥了嗎?」

這年頭,男人都熱愛當哥哥嗎?現在阿曜只允許她喊曜哥哥,而某位送上門來的師兄也要她改口喊雲哥哥,接著周逸夫湊熱鬧,要求一聲逸哥哥,如今又多了個宋哥哥……

她懷疑,是不是集滿一百個哥哥,就可以換兩瓶醬油,還是一個保溫鍋?

「再長出兩根獠牙,你就可以改名叫熊哥哥了。」

宋易禾瞪她一眼。「不可愛,虧我為了你到處搜羅種苗,害得我都曬黑了。」

「無妨,有胡子遮擋陽光,胡子剃了,立馬白回來。」她笑嘻嘻地望著他。

宋易禾忽然一改態度,正經而誠懇地說道︰「多謝你,要不是你的提醒,我這次怕是回不來了。」

「不再說我是小神棍啦?」她始終眉開眼笑。

「你不是神棍、是神仙,再過不久我就要回京,這次我和阿曜好歹可以榜個四、五品將軍過過癮。怎樣,想不想跟我回去?我保證你吃香喝辣,從此過上富貴日子。」

他要回京了,那阿曜呢?也走嗎?或者他會為大娘和阿羲留下?不肯想、不願意多想的事突然砸到頭頂,她竟有些措手不及,直愣愣地看著歐陽曜。

「別看他,這回他肯定要走的,他的國公爺爺等著他回去吶。」

鄭國已滅,功勞呈報後,除了功勳卓越,像他和阿曜這類的之外,十萬軍隊必定要領了俸祿返鄉的。

不過……回京,他們也算是返鄉了。

這次皇帝特別點名他和阿曜,誰想得到,兩個在京城碌碌無為的小混混,投到宇文將軍名下,短短幾年就混出成績,看來滿京城的廢渣都會被他們憂心忡忡的爹娘送到宇文將軍麾下好生管教。

宋易禾說……國公爺爺?所以阿曜和宋易禾一樣,其實有個了不起的身分?

予菲不想听宋易禾所說,只看著歐陽曜。

他皺著眉心,微微地點了下頭。

真的要走?在交通不便、通訊困難的時代,她期待著山高水遠,岳雲芃早晚會忘記自己,那麼同樣的山高水遠,是不是……阿曜也將會將自己遺忘?

「丫頭,你……」宋易禾還想再問。

予菲回過神,想也不想地打斷,扯出笑顏問道︰「幫我搜羅的種苗在哪兒?」

「在後頭,那不是重點,重點是……」

宋易禾話未完,沒有人引路,予菲跑得飛快。

看著她微微踉蹌的腳步,歐陽曜皺起眉心,還沒想好怎麼跟她說……嘆氣,他快步跟在她身後。

宋易禾看著突然跑遠的兩人,莫名地望向周逸夫,問︰「我說錯話了嗎?」

周逸夫安慰地拍拍宋易禾的肩膀。「不怪你。」他不懂,宋易禾這麼遲鈍的人竟然也能為情所困?

宋易禾了,不怪他?所以……還是他的錯?

「予菲。」歐陽曜追上前。

她假裝沒有听見他的叫聲,自顧自說話。「這個對、這個對……這一片都對,都是蕃前苗,不過……這是櫻桃欸,居然連櫻桃樹苗都帶回來,這個……厚,不厚道哦,騙誰啊,這是荔枝,肯定不是洋人從國外帶來的,應該是鄭國人種的吧。不過有這麼多種苗呢,明年一定可以收獲很多蕃茄。」

歐陽曜站到她面前,扶著她的肩膀,扳過她的臉,認真看她的眼楮,再喚一聲。「予菲。」

「你信不信,明年我就會有一大片蕃茄園,明年我的珠貝會長出大珠子,明年我養殖的海鮮將會名滿吳州城……」

「知道,我都知道。」他一把將她抱進懷里。

他知道她說了很多個「明年」,知道她一點都不想走,知道她舍不得用心經營的養殖場,舍不得親人,舍不得這個他曾經覺得很小很小、小到沒有發展性的小地方。

予菲仰頭看他,他其實……不知道。

不知道雖然她表現得信心滿滿,但她很心虛,出身育幼院,讓她對不明確、不穩定的事都懷抱恐懼。

然而身為「大師」,如果她有半分的不確定,就會影響客戶的信心,所以多數時候,她的篤定都是偽裝出來的。

直到完事,她才會悄悄松口氣,背著師父、背著所有人一遍遍告訴自己——其實你可以的。

所以他不知道,初來乍到,她面對李氏與陳媄時展現的強勢有多心虛;所以他不知道一個在施法時幫不了自己的身體,讓她有多恐懼。

表面上她輕輕松松賺到銀子,表面上她自在自信,表面上她無所不能……可實際上她很害怕,因此她試圖在他身上尋求安全感。

她找到了,可他就要走了。她的安全感馬上要消失,她無法不恐慌恐懼。

只是身為獨立自主的女性,她還是必須演出自得自信,所以她在笑,卻笑不進眼底;她努力表現自信,可她不知道自己飆得飛快的話,充分表現了她的心虛。

他討厭她的偽裝,因此把她收進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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