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飛鷹便被蘇清羽拍飛,振翅在大樹上空盤旋了半天後才重新落下。
今晚月色很美,在這樣的月色下決斗,簡直太殺風景,不過似乎只有她這麼認為。
目光巡梭過周圍,她抬頭看向天際懸掛的那一輪圓月,心中暗嘆,這樣迷人的月色,不但有兩個殺風景的人要決斗,還有一群無所事事的人前來圍觀。
江湖人,有時候真是唯恐天下不亂!
輕扯著手中的一把野花,蘇清羽繼續感嘆,身為听風樓一員,就要有為听風樓棲牲的覺悟,這是自家大哥經常掛在嘴上的話,一向被她嗤之以鼻,沒想到這次真的按照大哥的意思前來觀戰,她果然越來越墮落了。
兩大高手決斗有什麼好看的?就算他們打得再飄逸,畢竟還是決斗,看人打斗,她更喜歡背上藥簍,到深山里跟野獸草藥為伍。
柳清嵐跟司徒斗面對面,兩個人的神情有些微妙。
「這次來觀戰的人似乎多了不少。」︰這是柳清嵐今晚說的第一句話。
司徒斗冷哼一聲︰「那得問你為什麼每次都要把消息散播出去。」
「只有兩個人決斗實在太過寂寞了。」做戲就要做全套,沒有觀眾,這戲便少了樂趣可言。
「你永遠是不甘寂寞的人。」司徒斗諷刺道。
他笑了笑︰「那肯陪我這個不甘寂寞的人一再決斗的你,又怎會是甘于寂寞的人呢?」
司徒斗揚起邪笑︰「像我們這樣身份的人,要是不決斗,江湖上豈不是要少了許多樂趣?」他看著對手的目光別有深意。
臂戰的人離他們很遠,而他們說話的聲音又很低,要听到他們的對話很困難。
可是,蘇清羽還是很清楚地知道他們在說什座,她所在的地方離他們不遠,而她的視力又好得很。
所謂高手的風範是什麼?
據她旁觀過上百次的高手決斗經驗來看,眼前這兩人可以說毫無風範可言,這事如果寫進《江湖百事錄》的話,應該會引起很有趣的反應。
想到這里,蘇清羽不甚厚道的笑了。
她從不自認是善良的人,所以在別人惹了她之後,理所當然地會狠狠地報復回去,這是正常的事。
突然,她的眼神一變,在山林間若隱若現宛若鬼火的磷光,是听風樓的人無聲暗示身分的訊號。
大哥也派人來了?這個認知讓蘇清羽眉頭微蹙,若有所思地看著那個方向。
她要不要做出回應?
最終,她沒有做出任何回應,因為這件事已經變成了她個人的恩怨,暫時她並不想跟樓里的人有所接觸。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柳、司徒兩人終于有了動作。
但見一黑一白兩條人影交錯往來,退捷敏銳又身姿瀟灑,一旁觀戰,倒有幾分賞心悅目之感。
平局!
又一次平局!
蘇清羽若有所思地看著再次對立的兩人。據可靠情報,均顯示這兩人這些年來約斗均以平手告終,始終沒有誰能略勝一籌,打破彼此之間的制衡。
是他們真的勢均力敵,還是另有內幕?
蘇清羽認為其中大有玄機,嘴角慢慢上勾,眼中閃著精光,她開始覺得這一趟苗疆之行大有可為了。
也許,只要再查證那位美艷婦人的身份,他們兩人之間的關系也就昭然若揭了,懶散的她突然有了動力。
第4章(1)
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
靜寂的山林間只聞泉水涓涓流淌的聲響,沐浴在銀色月光下的身影猶如披上了一層淡淡的銀暈,蒙朧而又惑人。
月下垂釣,是件挺奇怪的事,但若做這件事的人是蘇清羽,了解她的人都會認為這簡直太正常了。
可惜,司徒斗和柳清嵐還不夠了解她,所以當他們在山林深處找到她的時候,才會覺得怪異。
「你們大半夜不睡,來山里難道又要決斗?」看到他們同對出現,蘇清羽隨口說了一句。
柳清嵐被自己的口水噎住。
司徒斗則笑道︰「你能大半夜來釣魚,我們為什麼不能再次相約決斗?」
「那只好請你們換個地方,釣魚需要安靜,打架太吵了。」她很誠懇地要求。
她喜歡在夜晚釣魚,同時思考一些問題。這兩人在打斗時似乎交談了一些什麼,即使她會讀唇語,但對打時招式轉瞬即逝,即使專心看完,她仍是一知半解,反而更加迷茫。
秘密往往探查起來更麻煩,而這次的麻煩顯然很不一般。
一正一邪,正邪之間的關系自古便微妙得很,她隱隱約約有種不安的預感。
看著月下的蘇清羽,柳清嵐的聲音不自覺輕柔了幾分︰「我要走了,你真的不跟我回飛龍門?」
蘇清羽沒有半點猶豫就回道︰「好走,不送。」
她的話讓兩個男人都征了下。
柳清嵐不禁面露苦笑︰「這就是你要對我說的話?」
「我還能對你說別的嗎?」她不解地望向他。她越來越覺得柳大盟主很奇怪,為什麼一直執著于要她跟他回飛龍門,她又不喜歡那個地方。
司徒斗眼中閃過笑意,卻沒有開口說話。
「我找了你兩年。」柳清嵐輕輕地說。
蘇清羽一征。
柳清嵐直瞅著她︰「直到這次你大哥不堪其擾之下才告訴我這個方法。」
「……你找我是要我幫你辦什麼事嗎?」找她不外乎就為了這檔子事。
他眼神一黯,嘆道︰「我的確是該走了。司徒,告辭。」
司徒斗心情很好地對他拱手︰「柳盟主一路好走。」
蘇清羽望著柳清嵐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自認識他以來,第一次見他這樣灰心喪志的樣子……
司徒斗冷眼旁觀,陡地直接伸手奪去她手中的魚竿。
她收回目光瞪向他︰「教主若無事可做,不妨回去睡覺。」
「一個人月夜釣魚,豈不是太過孤單?本教主陪你。」
「敬謝不敏。」她很不客氣的直接拒絕。
「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拒絕又如何?我們很熟嗎?」
司徒斗不懷好意地朝她的唇上瞄了一眼,笑道︰「親都親過了,說不熟就太矯情了」
蘇清羽冷嗤︰「被狗咬了也能算親嗎?」
一句話堵得他臉色一變。
她轉過臉繼續去盯著湖面,不再理他。
司徒斗的手握緊又松開,嘴角一勾,臉上浮現一抹邪邪的笑,衣袍一撩,挨著她坐了下來。
明月映在湖中,宛若為這片湖水瓖上了一顆璀璨的明珠,就見湖邊並肩坐著兩人,遠遠看去仿佛相依相偎。
湖光月色之下,一切美得下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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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月教在江湖中已有上百年的歷史,教中妖邪叢生,有不少在《江湖異人錄》中留下了輝煌的一筆。
但拜月教對外教外之人而言依然充滿神秘色彩,不知有多少江湖人士為了探索其中的秘密而葬身苗疆。
而現在,蘇清羽不但住在該教教主所居的聖地,甚至今天在他們教內會議上被人硬拉來作陪。
她覺得百年之後,她也是《江湖異人錄》中的一員。
拜月教的人都對坐在教主旁邊的那個藍衣人感到好奇,只可惜她的容貌被帷帽的黑紗掩住,誰也不知道她究竟長什麼模樣。
但既然她能坐在教主身邊,絕對值得他們注意,尤其她還是個女的。
眾所周知,教主身邊除了琴、棋、書、畫四婢女,從未有過其他異性,即便是四婢,平時與教主也總保持著適當的距離,從未有人像今天這位女子一樣竟能坐在教主身邊,無怪乎眾人探究的目光不時落在蘇清羽身上。
百無聊賴的她單手托腮坐在一邊,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