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東西不如不知道,秘笈往往都是傷人的。」她嘆口氣起身,朝門口走去。有些事查證了,總要在江湖史冊上留下痕跡,那就是大哥的事了,她能做的已經做了,該是離開的時候。
「羽兒……」
蘇清羽頭也不回地揮揮手︰「我沒事,至少我肚子里的孩子是真實的,這就已經足夠了。」
風少宣只能看著妹妹消失在門外。如果事實真像她說的那樣倒好,可惜,他知道在妹妹狀似無事人一般的神情下,隱藏的是最深的苦澀與痛苦,那個孩子最後會不會留下來,他都不敢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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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少宣很煩惱!
因為他有個不負責的妹妹,自己躲起來,卻把所有的麻煩留給了他。
江湖已經很亂,更亂的卻是他現在所在的听風樓總部。
伸手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他看著若無其事卻如同背後靈一樣存在的人直嘆氣︰「司徒教主,你現在應該做的,不是待在我這里喝茶。」
司徒斗拿茶碗蓋撥了撥飄浮的茶葉,輕呷一口香茗道︰「我只是一個退出江湖的閑人,那些事與我何干?」
風少宣陡地額際青筋直蹦︰「我這里可不是江湖人養老的所在。」
「揚州的風景還不錯。」司徒斗說得極為輕描淡寫,陰柔的俊美面容被窗外投入的明亮光線打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讓他更加的魅惑人心。
風少宣眼神閃了閃,恨恨地將頭轉到一邊。這樣一個漂亮得近乎妖孽的男人整天在自己跟前晃,妻子會怨懟也是應該的。
「我已經說過了,我找不到她。」他極為無奈,不是他不想盡力,而是無能為力啊!
「如果連風大少都找不到她的話,我就更不可能了。」
「一個人要是存心想躲你,找起來本來就不容易。」
「所以我才來找你啊。」司徒斗回得理所當然。
風少宣忍不住苦笑︰「問題是我也找不到啊。」
司徒斗神情微斂︰「你是她大哥,至少她不會躲你。」這事實刺痛他的心。
他真的不懂,她為什麼突然消失不見?
風少宣搖頭嘆氣︰「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司徒斗難得沉默了片刻,然後緩緩問出口︰「她究竟為什麼躲我?」
「我以為你不會問。」
「我也以為自己不會問。」
「可你終究還是問了。」風少宣嘆了口氣。
他看著手里的茶碗,默然片刻才道︰「我怕不問的話,永遠找不到她。」
「其實就算你問了,她不想見你,你找到了也沒用。」就算找到人,可是心已不在,有何用?
「這些不需要你告訴我。」
風少宣自討沒趣的模模鼻子︰「你跟柳清嵐的關系她知道了,並且見過你的母親。」他能告訴他的只有這些。
司徒斗暗自沉吟,原來她有上山,卻沒有人發現她。能被稱為听風樓的鎮樓之寶,她必定有過人之處,打探消息的本事絕非浪得虛名。
那麼,她到底知道多少事?他不知道,卻非常害怕她會因此誤會了。
風少宣看著他復雜的神情,不由得嘆氣︰「你是真心愛她的是吧。」事實擺在眼前,這個男人是深愛著妹妹的,否則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隱退江湖。
「她果然還是誤會了。」司徒斗的聲音很低,猶似囈語。那些只不過是她對母親的說詞,口不對心,如果她真的听到了那樣的話,很難不誤會。
身為局中人往往看不清棋局,而她現在就在局中,她越是對他有情,就越容易誤會。一時之間,司徒斗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憂。
「這種事情很難不讓人誤會啊!」風少宣帶了些同情地看著他。
「這件事情終究還是要我自己去解決。」知道了原因,司徒斗起身朝外走去。
見瘟神要走了,風少宣忍不住抹一把臉上的虛汗︰「司徒教主一路好走,在下就不送了。」
「不必相送。」他忽地止步轉身。
風少宣嚇了一跳,以為他又改變主意了。
司徒斗卻道︰「否則我會以為樓主想留我多住幾日呢。」
這回,風少宣很干脆地對他說︰「好走,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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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江湖上如何風雲詭橘,似乎都與廬山深處的錦繡殿毫無關系,這里依然寧靜而安詳。
也許,唯一不安寧的只有這里的主人。
「殿主,你多少吃一些吧。」
「沒胃口,先放著吧。」
侍女看看面窗而站,近來益發清瘦的身影面露擔憂之色,忍不住勸道︰「再吃幾口,就算您不餓,肚子里的寶寶也需要吃啊。」
蘇清羽慢慢轉過身來,垂眸看著微隆的小骯,搖頭嘆道︰「這孩子也夠可憐,吃多少吐多少,再這樣下去,我真怕到時候生出一個瘦骨嶙峋的小女圭女圭來。」
侍女再加把勁游說︰「所以殿主才要努才不停地吃啊!這樣多少總會留一些在胃里。」
蘇清羽聞言失笑︰「那我豈不是成了豬了,一天到晚就是吃吃吃。」
侍女掩口偷笑。
「還是讓廚房給我熬些白粥吧。」
「奴婢這就去。」
「嗯。」
屋子里又只剩下蘇清羽一個人,她回身又朝窗外看去。
她知道這個時候江湖一定不太平,也知道長老他們為了讓她安心養胎,隱瞞了一些事,不過,她也清楚那些不會是什麼大事,真要出了事,就算她這個殿主武功再不中用,也還是要她出面的。
正所謂人的名,樹的影。名,這個東西有時候遠比一些別的東西來得緊要。
模上自己的臉頗,蘇清羽的神情閃過一抹悵然。肚子里留不下什麼東西,人自然便瘦了下來,倒是讓殿里的人替她擔憂了。
「殿主。」
她看到窗外廊上出現大長老,不由得笑著打招呼︰「大長老。」
「殿主最近氣色差了些,容老朽替殿主把把脈,開兩帖補藥吧。」
「長老要進來嗎?」
「不必麻煩了,」大長老走到窗前,采手︰「殿主。」
蘇清羽笑著伸出手,由著他診脈。
「殿主要安心靜養,心緒不穩,胎兒便難安穩。」
她笑而不語。
大長老忍不住坦白︰「不怕實話告訴殿主,司徒斗早已抽身事外,回廬山多時,這次倒沒生事,只是終日待在山頂的竹屋里吹簫自娛。」
她不再沉默︰「長老想說什麼?」
他模模自己頷下的長須,慈藹地笑道︰「殿主不如四下走動走動,孕婦適當的活動,對月復中胎兒也有益處。」
蘇清羽聞之失笑︰「我近來乏得很,不想走動。」
「凡事順其自然,在事情發生以前不用擔心太多,因為擔心是沒有用的。」
「我確實只是不想走動,倒是大長老多想了。」
懊說的都說了,怎麼做,由她自己決定。「既是如此,老朽告退,稍後我讓人給殿主送藥來。」
「勞煩長老。」
「這是老朽份內之事。」
雖然她對大長老說不想走動,但是幾天後,蘇清羽還是在夜色濃重時出現在竹屋之前。
當她一步一步走近竹屋,四周很安靜,她的心也很平靜。
可當竹屋的門霍然打開,那道熟悉的黑色身影映入眼簾時,平靜的心期卻忍不住起了漣漪。
四目相對,兩人就這樣看著,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
許久之後,仿佛就要石化的兩人終于有人先打破了沉默。
「你瘦多了!」听得出司徒斗低啞的聲音帶著些許的壓抑與擔憂。
蘇清羽笑說︰「近來身子不太舒服,胃口差了,所以便清瘦了些,其實沒什麼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