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今世不當妾 第7頁

「騙你有糖吃嗎?」他忍住捏她臉頰的沖動,小時候他最喜歡捏她肉肉的雙頰了,那時她還小,肉很多,很好捏。

雲傲月歡喜地直點頭,「好,我相信齊家哥哥。」

他笑了,很淺很淺的一笑,卻有種撥雲見日的明朗。

第2章(2)

「小月兒,還不回來,再纏著你齊家哥哥,他就沒法回去上藥了。」這丫頭幾時和齊家哥兒有說有笑了?

她眼一眨,裝羞愧的回到祖母身邊,「齊家哥哥,你慢走,我明天再去看你,你不能亂動扯痛傷口喔。」

心口一暖,他微揚嘴角,「不急,等你病好全了再說,萬一吹風又著涼,可就要喝苦苦的藥了。」

「我好了。」只是有一點點暈眩。

齊亞林輕輕一笑道︰「小騙子。」

「齊家哥哥,我給你送藥來,我自己做的,頂管用的,你要不要試一試,包你傷口馬上愈合……」雲傲月邊說邊探頭。

罷上完藥的齊亞林趴在床上,微閉著雙目小憩,持續抽痛的背讓他時睡時醒,睡得並不安穩,眼眶下方出現淡淡的青影,很淺很淺,不仔細看真的看不出來。

其實就如他說,他真的習慣了,習慣遭人欺凌,習慣被人看不起,習慣替人背黑鍋,也習慣時不時讓人踩上兩腳,好突顯別人高高在上的身分地位。

名義上他雖是齊家少爺,但事實上他不過是卑微的寄宿者,領有雲家人施舍似的月銀,他穿得體面,人模人樣,可里子一無所有,全是空,沒一樣是他的。

他出生沒多久母親就去了,後來依戀母親甚深的親爹也走了,族人便說他命硬,天生孤寡命,克父又克母,用種種理由搶走他家的銀錢,霸佔幾百畝田地。

一位好心的族叔撫養了他兩年,可族叔自己子嗣繁多,實在養不起,想把他送人當侍候人的小童,好歹有個棲身之處,不至于餓死。

齊氏家族居然養不起一名四、五歲的孩子?

這仇他記下了,來日必報。

此事被返鄉省親的雲娘姑姑知曉,因她急著回去,來不及將他帶走,便要族叔以依親之名帶他到安康,由自己代替已過世的齊氏遠親照顧他,並給他溫飽和從未得到的溫情。

他從來沒見過那麼溫柔婉約的女子,說話輕聲細語,柔和的眼光中彷佛綴著星星,一點一點的發光。

那幾年是他過得最快活的日子,他真真切切地感覺自己有了家,甚至把雲娘姑姑當娘看待,他發誓有一天他功成名就,一定要好好孝順雲娘姑姑,給她世上最好的一切。

可惜好景不常,或許他真的命硬吧,隔了幾年,有孕在身的雲娘姑姑死于難產,母子雙亡。

孩子,姑姑喜歡你,姑姑就只有這麼一個頑皮的女娃兒,日後她要是養得太嬌嫁不出去,你幫姑姑照顧她好不好?

有點像臨死前托孤,人在死前總會產生某種不安的預感,齊雲娘臨盆前兩個月,她坐立難安的將兩個孩子招到面前,一再叮囑兩人好生相處,不可離心,他們才是最親近的人,誰也比不上。

齊雲娘死後一年,整日哭著找娘的雲傲月的確很依賴齊亞林,時時刻刻黏著他,連睡覺也要睡在他屋里,跟前跟後的離不開他,唯恐他也跟齊雲娘一樣不見了。

那一年是他們感情最好的時候,形影不離,好到雲老夫人都吃味,罵她小沒良心,有了夫婿就不要祖母。

也許是雲老夫人這句話影響了她,再加上賀氏在此時進門,不知跟她說了什麼,開始有了自己想法的小女童覺得別扭,不再常常來找他,兩人漸漸疏遠,少有往來。

死了個齊雲娘對安康雲家來說激不起丈高的大浪,很快就平靜了,可是對正在族學求學的齊亞林而言卻是艱苦的開始,少了齊雲娘的庇護,那些自視甚高的雲家少爺便想著法子整治他,不是把他的書藏起來,便是往他寫好的功課上潑墨,讓他無法交差。

那段時日他忙得不可開交,忍著怒氣告誡自己不可以和這些少爺對上,他要讀書求取寶名,把看不起他的人全踩在腳下,一一收拾。

于是他忍下了,任由他們在他身上大做文章,自己則心靜如水,以不變以應萬變。

等他抽空想來看顧雲傲月時,卻發現她已經變了,不僅與他不再親近如往昔,還想著要把他趕走,使盡令人哭笑不得的幼稚手段來逼迫他遠離她,還一再警告他不許對她起任何念頭,她不喜歡他。

這一句「不喜歡」打得他潰不成軍,失去守護她的信心,他一直以為他們是最親的兩個人,宛若親兄妹,不會有變,沒想到她給他重重一擊,直打向他只為她敞開的心房。

有一段時間他魂不守舍,難以置信傷他最深的人會是他最在意的那一個,渾渾噩噩地過了幾個月才重拾課本,決定要以自身的實力壓人,拚個好未來。若他本身自個不夠強大,又怎麼護住身邊的人?

賀氏,是他想對付的名單上第一人,她教歪了他的小月兒。

「啊!齊家哥哥,你睡著了嗎?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你繼續睡,當我沒來過。」真是不巧,她來的不是時候。

「站住。」听著躡手躡腳的足音來了又走,原本不想理會的齊亞林忍不住出言一喊,睜開微閉的雙目。

「齊家哥哥……」他沒睡嗎?

「回來。」

低沉有磁性的聲音一揚起,走到門口的雲傲月又轉了回來。

「齊家哥哥,我吵醒你了是嗎?」他會不會不快?睡到一半被人鬧著不能睡,想必心里有幾句嘀咕。

「剛醒,打了個盹。」有來客到訪,齊亞林強忍著背上的傷起身。

看到他動,雲傲月連忙上前,她忘了自己是十三歲的閨女,還以為是三十出頭的已婚婦人,絲毫沒有避諱,「齊家哥哥你別動,我扶你,十板子雖然不重,可打在肉上會要人命……」

「傲月妹妹……」眼中有防備的齊亞林以不傷她的力道輕輕將她推開,面露無奈,「你年歲不小了,要謹守男女大防,別像孩子似的拉拉扯扯,被旁人瞧見總是不好。」

「你又不是外人……」她小聲咕噥,認為他太小題大作。

那一句「不是外人」熨燙了他的心,他只覺心口一陣微暖,輕聲道︰「就算不是外人也要嚴守分際,不可逾

矩,你以後不想嫁人嗎?下人碎嘴,難掩悠悠眾口,若是有人傳了出去……」

雲傲月身後的青玉、綠腰背脊一挺,做出我最忠心,三緘其口的神情,表示今天的一言一行都不會從她們口中傳出。

雲傲月不假思索的直言,「嫁人還是好幾年後的事,不急,要是能由著我選擇,我寧可不嫁。」

重生前她吃足了為人妾、為人妻的苦頭,一個生不出孩子的女人只能看人臉色過日子,在房事上要任由男人擺布,她不能說不,只能忍著不舒服順從,出了房門還得應付對她不懷好意的女人,甚至是她們的孩子,一個個全是難纏的角色。

她累了,真的累了,如今她只想好好休息,什麼都不去想,放空心情。那些傷神的事太費勁,交給有能力的人去處理,譬如祖母和……將來的首輔大人。

「真的不嫁?」他挑眉問著。

雲傲月重重點頭,「不想嫁人。」

「不是說著玩?」他再度一問。

「嫁人哪有在自個家里好,又要侍候公婆,又要和小泵、小叔處得好,還得和妯娌之間無嫌隙,面對丈夫的庶子、庶女要一視同仁,不能有任何偏袒……齊家哥哥,這比科舉要難多了吧!」後宅的事一樁接一樁,沒完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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