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莞爾一笑,「相較之下,我比較寵他。」
齊謙听了之後忍不住笑了出來,「有機會我倒想會會他,可以讓夫人寵愛的靳大人會是什麼模樣?」
範敏兒前世識人無數,是不是好人,相處一下,交談幾句,判斷就有八成準。在她看來,齊謙跟唐紫英是能深交的好人,若能與靳懿威相交,有益無害,而且……她的目光落到他身後那兩名丫鬟、兩名隨侍身上。皇子出游,身旁跟著的絕對都有過人的武藝才能保護他們,也許哪日大家交情深了,她還可以情商借上一用。
她微微一笑,「其實現在就有機會,夫君帶著一些官兵在郊區幫忙村民開墾閑置的坡地,他說已經可以看出個大概了,我今天正想去看看。」
「好啊,擇日不如撞日,爺,我們就跟著去。」唐紫英用力點點頭。
「好。」
此刻陽光燦爛,兩輛馬車停在山坡一隅,範敏兒、齊謙、唐紫英跟一干奴僕全都下了車。從他們站定的地方往上望,可以看到未開墾的坡地上有不少官兵及穿著樸實的老百姓,還有一名高大挺拔、特別顯眼的黑色身影,讓人一眼就能辨認出他是現場指揮的人。
「看來靳大人還在忙。」齊謙想了一下,「靳夫人,這兒風景不錯,我跟紫英就到那邊大樹下乘涼,等靳大人忙完,再請他過來。」
範敏兒點點頭,回頭看著雁子跟玉荷,兩人手上提了一大桶她特制的涼茶,要讓忙碌的眾人解渴。
第7章(2)
待她們主僕走上坡地,就可清楚看見這片坡地已經變得不一樣了,有些地方被挖了幾個大洞,有的地方打了地基,有的地方翻了一大片土,整個現場看來有些混亂,實在不知道這要干麼。
遠遠的,靳懿威已經看到範敏兒主僕的身影,但他還在向官兵指示坡地開懇的範圍及深度,走不開身。
範敏兒聰慧,見他的目光看過來,又回頭向官兵說話,知道他在忙,當下也不急,只令兩個丫鬟先拿碗倒些涼茶給前面忙碌的老百姓喝。
由于範敏兒常常在宜和洋行來來去去,又長得花容月貌,老百姓對她都不陌生,再加上靳懿威是個為民請命的好官,除了將平常無所事事的衙門官兵派了些過來幫他們的忙外,听說他還派人去整頓位在西城近郊的舊書院,所以老百姓對他們這對夫妻充滿感激,見到範敏兒,更是笑容滿面的走上前,頻頻打招呼,「靳夫人好。」
「這涼茶真好喝,謝謝靳夫人。」
範敏兒一邊客氣微笑,一邊來回打量這一大片坡地,最後忍不住開口問︰「那里為何挖了好幾個大洞?」
「靳夫人,那里原本就是下過雨就會積水的低窪處,靳大人說了,把那挖成水池,日後就可以養魚,養了魚還能賣魚。」一名中年男子笑著回答。
「就是,夫人,您看,這麼大片土地,除了有魚池外,一旁再蓋個屋子養豬、養雞,平坦的地方就栽種果樹或蔬菜,等到收成,不只能賣蔬果,雞啊魚跟豬都能賣,還有這里——」另一名年紀較大的老婆婆親切的拉著她的手轉個方向。
範敏兒順著老婆婆指的地方看過去,另一邊已有木匠在蓋木屋了。
「我們那個村的屋子殘破不堪,離城里也遠,屆時要來這里耕作干活兒也有段距離,大人就說了,蓋些連棟房子,大伙兒湊合湊合,一起干活也有個伴。」
村民開始興奮的說著未來美好的遠景,听到另一邊高聲喊著「干活了」之後,他們忙跟範敏兒行個禮,接著就跑過去做事了。
同時間,靳懿威朝她走了過來,後面還跟著滿頭大汗的蘇二。每個經過靳懿威身旁的百姓都會停下腳步朝他行禮,再跑去干活。
雁子跟玉荷端了兩碗涼茶,蘇二渴死了,開心的直接伸手將兩碗全拿去,咕嚕咕嚕仰頭灌下。
範敏兒端了一碗,走上前交給靳懿威,見他接過手,徐徐飲下,又見他額上淨是汗水,便低頭拿起袖中的繡帕,上前一步踮起腳,伸長手替他拭汗。
他楞了楞,微微一笑,「多謝。」
蘇二、雁子跟玉荷紛紛交換目光,偷偷暗笑,雖然兩位主子的進展實屬牛步,但兩人間的氛圍愈來愈好,冷傲淡漠的大人臉上笑容更是愈來愈多,只是不知他自己是否有察覺到。
範敏兒好奇的問︰「我剛剛都听那些村民說了,靳大人真是青天大老爺呢,只是你哪來那麼多的銀兩可以干這些活啊?」這可是身為商人的敏銳度,畢竟府里的帳本她可是翻過的,錢少到讓她不忍卒睹。
靳懿威淡淡一笑,「這一路下來,夫人攢的銀子不少。」
丙不其然,唉,人真的不能在墓前亂說話,她說要養他,瞧瞧如今她倒真成了他取之不盡的私人錢莊了。
瞧她一副自作自受般的古怪表情,他挑眉一問︰「心疼?」
「不會,丈夫是妻子的天,你是我的天,我掙的錢自然都是你的!」她豪氣的輕拍自己的胸前一下,笑道︰「何況錢再賺就有了,等錢莊里的錢提領到只剩萬兩,我就回京城再重新南下一回,到時口袋又賺飽飽了。」
他嘴角上揚,沒錯,從商牟利她的確是有那本事。
她滿臉笑意地道︰「對了,你忙完了嗎?我介紹朋友給你認識。」
靳懿威沒想到範敏兒要介紹的朋友竟然是廢太子及廢太子良娣。
其實他的人早已掌握齊謙一行人的行蹤,卻不知道他們會與範敏兒遇上。
由于他們的身分太過敏感,所以蘇二、雁子跟玉荷都被支開。
靳懿威相貌俊美,但氣質冷峻,與同樣俊俏,但溫文儒雅的齊謙全然不同。
唐紫英眨眨眼,看向站在身旁的範敏兒,「靳大人長得真好看呢!」
這個笨蛋竟然當著自己夫婿的面贊美別的男人!齊謙頓時有些不是滋味,但現在不是跟她算帳的時候。他對看著靳懿威道︰「這里留給她們吧,我們到那邊聊聊。」
靳懿威輕輕點頭。
于是範敏兒跟唐紫英留在這綠蔭參天的大樹下乘涼,看著兩名同樣高大英挺的男人往前走到可以俯瞰定容縣坡地的位置。
「靳家因擁戴三皇子一派,被卷入這次的奪嫡之爭,除了你到此當個小闢外,其他全被摘了烏紗帽,說來,所有被波及的家族,就數靳家的懲戒最重。」齊謙說到這里,側過頭,直視著靳懿威笑道︰「我想知道你此刻心境如何,是恨我恨得牙癢癢的,還是想為你的家人報仇?雖然我早听說你在靳家並不受重視,但再怎麼樣終歸是家人,而今靳家已分崩離析,你不可能不恨。」
「靳家人是自作孽,他們對權勢貪得無厭才惹火燒身,我何須報仇?」靳懿威冷漠的說。
靳家三代皆擔任重臣輔佐朝政,財富、權勢都不小,偏偏還不滿足,妄想拱三皇子上位,期望日後能在熙朝呼風喚雨,左右新皇,因此在台面下的小動作不斷,卻愚蠢得被大皇子利用,將皇上亟欲壓下之事刻意散播出去,讓全朝百姓同聲唾棄東宮太子,此舉終致惹惱皇上,將野心勃勃的靳家人一次從官場上除名,只留了原本就被世族忽略的靳懿威為朝效命,說來也的確如靳懿威所言,是自作孽,只不過靳懿威終究還是受到波及。
齊謙問︰「你不怨我父皇?」
「靳家做了不少見不得光的骯髒事,皇上已替靳家留了面子,也為我安排出路,我心存感激。」靳懿威說得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