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星醫婢(上) 第22頁

寄芙急切的看著皇甫戎,不敢再出聲,但卻忍不住偷偷月復誹,他都已經喝了幾盞茶了啊,她不明白他在想什麼,一直抿緊了嘴,為何遲遲不下令,是慎重其事嗎?可那些等著他們去救的,都是一條條寶貴的性命啊!

皇甫戎心中煩躁,但終于啟唇吩咐道︰「石墨,取本王令牌,差遣衙役搭建茅棚。」

他這算是首肯了,寄芙委實松了一口氣,她連忙一福。「謝王爺!」

他不滿的瞪著她。「你謝什麼?你是此地的父母官嗎?」

兩句話說得她不好意思起來,其余人也跟著笑了。

寄芙微赧道︰「奴婢一時高興,是有些造次了,不過奴婢是真心誠意的代百姓謝過王爺。」

皇甫戎哼了一聲。「得了,這本是本王該做的,用得到你來謝?」

寄芙反而笑道︰「是是是,是奴婢多事了。」

也不知為何,能夠救人對她而言是件極為歡喜之事,若是她什麼都不懂還能揭過,但救人的法子偏生一一在她腦中浮現,若是能救而不救,老天都不會原諒她啊!

「難得,真是難得。」朱雀抱肘環胸,意態瀟灑,一雙笑眼看著寄芙道︰「寄姑娘醫術了得,真真是醫者仁心,見不得百姓受苦,先前不顧一切救了那名產婦與嬰兒,今又勇敢為江北百姓請命,實是百姓之福。」

皇甫戎犀利的眼光轉到了朱雀身上。

這家伙平常不多話,一開口倒是挺會討姑娘家歡心的,怎麼著,這家伙是對他的丫鬟有意思嗎?這朱雀看上去二十四、五歲,不信他還沒娶妻。

「不不,朱大哥別這麼說,倒教朱大哥見笑了,寄芙只是盡自己的本分,做應該做的事而已。」寄芙輕笑著回道。

皇甫戎執茶盞的手瞬間頓住了,劍眉揚起。

她竟然叫朱雀為朱大哥?等等,對于他之外的人,她好像都是這麼叫的,一口一個大哥顯得親昵無比,是誰說她可以那樣叫他們了?!

慢著,他想起來了,她原本是跟石硯、石墨一樣稱他們爺,她會叫他們大哥是因為他不準她稱他們爺,還說爺只有他一個就夠了,其它人都不是爺,所以她才會稱他們大哥,這麼說來,她會親親熱熱的一口一個大哥,根本就是他造成的?敢情他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第十章默默牽絆(1)

事急從權,既已得到皇甫戎的指令,一切便好辦了。

行轅的侍衛全回來了,原來他們也被囚禁在其它寺廟里,而府衙里留下的十來名粗使婆子全來行轅幫忙,石硯神氣地當起了小總管,將她們分為清潔灑掃、采買、煮飯、漿洗衣物,先把行轅里外清潔打掃一遍,分出眾人住的房間,隔日稍晚,已有模有樣的整治出一桌熱騰騰的飯菜了。

五色暗衛雖然是來保護皇甫戎的,但此刻人手不足,他們也沒閑著,幫著衙役搭茅棚,他們身懷輕功,搭棚子時著實幫助很大。

茅棚要用來安置時疫病人的消息傳出去之後,城里又有幾個木工自告奮勇來幫忙,照寄芙的想法,簡單用木板隔成一間一間,但不做門,只做半截簾子,通風,也讓病人安心,他們不是被囚禁起來,而是來治療的。

縣城里的大夫共有三十來個,雖然良莠不齊,但基礎的也都會,每個大夫配四名衙役里正,逐戶清查,將出現時疫癥狀的人帶回行轅,安置在茅棚里,每日定下探視時辰,讓家人從遠處探望,嚴密防範。

一切漸漸成形,三日後,臨時隔離區已經有模有樣,而行轅的房間也收拾妥當,大夫們也夜宿在行轅里,方便看照患者,官兵巡夜並保護隔離區的病人,一個時辰輪一班。

皇甫戎終究還是開倉放糧了,若他再不開倉,肯定啟人疑竇。

也罷,即便他開了倉也無法抑制救命藥方的價格高漲,何況春暉堂宣稱有療效的方子未必有效,他只要放任春暉堂坐地起價,屆時百姓一定會因為有人買的起藥方子、有人買不起而心生怨恨,加之他這個賑災欽差袖手旁觀,還不引發龐大民怨嗎?

憤怒又求助無門的百姓在沖動之下,自然是民亂自保了,若是起了民亂,他手握天子劍,自然可以得而誅之,而他只消殺一個人就足夠引發更大的民反,這些反民之中要是出一個為百姓著想,與百姓站在同一邊的平民英雄,局勢便一發不可收拾,到時就算皇甫仁御駕親征也無用了。

「王爺!」寄芙興沖沖地打了簾子進書房來,雙眸放光地將一張單子放在皇甫戎面前的書案上。「奴婢已經找出治療時疫的方子了,請王爺讓奴婢放手一試!」

皇甫戎擱下了毛筆,眼眸抬起,定定的望著她。

他早料到她會這麼做,只是沒想到她這麼快便琢磨出方子來,這樣的情況他可不樂見,而且她日日早出晚歸,從早到晚都待在隔離棚那里也不知道待什麼意思的,他都快忘了他有帶這麼一個丫鬟來。

他沉聲問道︰「誰讓你琢磨時疫方子了?」他就是故意想嚇嚇她,看她日後還敢不敢這麼先斬後奏,自作主張。

寄芙一愣,但很快回道︰「沒有人,是奴婢見病人痛苦,想救他們,所以試著搗鼓配方,如今奴婢已經想出來了,請王爺讓奴婢一試。」

︰其資她腦中全無章法,只是覺得她好像會治時疫,但若問她怎麼治,她也答不出個所以然來,果然,她在隔離棚里細細看了幾日,有個方子便出現在她腦子里,就如同她治絕命鴆一般,都是踫到了便知道如何治了,就像是一種本能。

其實,對于這樣的天賦從何而來,她也感到害怕,且自從來到江北之後,她夜里不時會犯頭疼,夜夢不斷,夢中常會出現一些凌亂的畫面,全都是生面孔,醒來明知道是夢,還是有種驚心動魄的心悸感覺。

「你在說笑嗎?」皇甫戎板起臉來。「怎麼可能讓你放手一試,人命關天,若治不好,你擔得起責任嗎?」

他當然知道那群大夫一定想不出法子,若治療時疫方子那麼容易想出,大家又何須懼怕?如今隔離棚里那些病人全由城里的大夫們不痛不癢的治著,幾日便會有一個熬不住死掉,尸首自然是要燒埋的,但燒埋了尸首,那些大夫還是一籌莫展,已經有人吵著要他去買春暉堂的方子救他們的命,甚至還有謠言說他此行備了上千萬兩的銀子,便是要來買藥材的。

好現象,他要的就是這個,所以他沒有派人去遏止謠言,倒是希望謠言如野火燎原,鼓噪百姓的心。

寄芙堅定的再道︰「王爺,奴婢有九成把握,好過讓病人等死吧。」

其實這幾日她一直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他好像並不樂見疫情得到舒緩,好像……好像在冷眼旁觀時疫的發展。

可是每當她有這種荒謬的想法時,她就會趕緊打消心中的念頭,因為他這麼做實在沒道理啊,就算他前世不是大燕朝的人,但也不會如此冷血,坐視百姓病死,硬是要讓疫情一再擴大吧,除非、除非……

她驀地抬眼看著皇甫戎,瞪大了眼眸。

老天!除非他前世是大秦人,否則沒理由這麼做!當今天下,燕秦兩國一直在爭較長短……可是他自稱朕,難道秦王駕崩了嗎?雖然她一直待在王府里,但好事之人不少,京里的消息多半也會傳進府里,但她並未听聞秦國換了皇帝,還是這樣的消息被保護得太過嚴實,根本不是她這種下人能夠得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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