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火目光充滿質疑。「朕如何能信你?」
「民女可證明給皇上看。」寄芙打開藥箱子,取出數十根粗細不一的針,先施了針,不到半個時辰,昏迷已半個月的蕭妃竟然睜開了眼楮。
耶律火大喜過望,忙想過去。「愛妃!」
寄芙隨即阻止道︰「萬萬不可,皇上,娘娘此時不能掙動。」
耶律火只好作罷,他對貼身大太監吩咐道︰「傳朕的旨意,只要是寄姑娘需要的,全都備齊來!」
寄芙眼見事情成功了一半,又道︰「皇上,還有一事。」
她與皇甫戎打著祖師爺風不殘弟子名號來,便是打定主意要一次成功,若失去這次機會,怕也沒有別的機會了。
「說!」此時耶律火已對她的醫術完全信賴了。
寄芙恭恭敬敬的道︰「這三日里,請皇上莫要來玉賢宮,治毒期間最怕心緒波動,民女擔心娘娘見了皇上太過激動會有礙診治。」
他們已得到能在這宮中留宿三日的時間了,如今便是要讓耶律火遠離玉賢宮,皇甫戎才能對他下手。
耶律火點點頭。「你說的有理,一切以蕭妃的身子為重,朕暫時不來便是。」
這時,有個老太監躬著身子進來了,他戰戰兢兢的道︰「啟稟陛下,永平皇後听聞有妙手醫女進宮為蕭妃娘娘診治,娘娘這幾日身子也有些不適,想請醫女到永平宮走一趟。」
皇甫戎抬眸掃了那老太監一眼,吳得福,他是甘承容跟前的總管大太監,向來很得甘承容的信任。
「淨會來添亂。」耶律火有些厭煩的道︰「去吧!診好了,立即將人送回來,若是耽誤了蕭妃的病,唯你是問!」
「謝陛下!」吳得福感激涕零的謝恩。「老奴省得,不會耽擱太久,一盞茶的功夫一定送醫女回來。」
寄芙沒想到會有這樣的意外,她有些不安的看向皇甫戎,見他用眼神示意她不必太擔心,她連忙定了定心神,先是朝耶律火行禮後,這才跟著吳得福離開。
吳得福領路,他步子小,但走得極快,寄芙、皇甫戎跟著,兩人又再度上了小轎,這次沒多久便到了永平宮。
寄芙只看一眼便有所感,與蕭妃的玉賢宮相比,永平宮有種說不出的蕭瑟,根本就是個冷宮。
皇甫戎冷冷的看著剛剛開啟的宮門,想來那鳳儀宮已成如今皇後的居所,甘承容雖被耶律火封為永平皇後,卻沒有得到前朝皇後應有的禮遇,永平宮原叫做翠玉宮,是處閑置已久的廢宮,過去是一位太妃的居所,還曾有鬧鬼傳言,如今看起來不過是稍稍整修罷了,她竟被安置到這里來了?
那個女人,謀害了親夫,如今得到她想要的了嗎?
「是寄姑娘吧?」有個大齡宮女迎了出來。
皇甫戎看了一眼,那是甘承容的心月復宮女覓雲。
寄芙一福,恭敬道︰「是的,姑姑,民女寄氏。」
覓雲低聲道︰「寄姑娘,娘娘神智有些紊亂,她若說什麼,你听听就好,開一副清肺寧神的藥方子便是,出來之後,便有重賞,只是要記得,娘娘說的話,出來就必須忘了,不能再與他人說起。」
寄芙神情鄭重的點點頭。「民女明白。」
她知道此刻他們要去見的即是秦王的元配妻子,他的皇後,心中異常忐忑,比適才去見耶律火時更甚十倍。
他的皇後是個怎麼樣的人?模樣美嗎?也不知他此刻是什麼心情?雖然他進秦宮除了耶律火之外,另外一個要見的人便是甘皇後,但他也沒想到竟會這麼快就會見到她吧……
「兩位隨我來。」覓雲領著他們進入寢宮。
整個永平宮清冷寂靜,偌大的宮殿死氣沉沉,窗前,一名縴瘦的女子披著素白外袍,長發披散在肩頭,連個髻也沒有綰,她的臉色蒼白樵悴,消瘦的身姿顯得極是伶仃。
覓雲稍微提高音量道︰「娘娘,醫女來了。」
聞聲,甘承容回過頭來。
見她似乎蒼老了好幾歲,皇甫戎極是震驚,過去那個總是雍容雅致、光彩照人的甘承容哪里去了?
寄芙也很意外,這便是甘皇後嗎?臉色隱隱透著青氣,身上沒有半點生機與活力。
見皇後有些出神,覓雲再度說道︰「娘娘,醫女來了。」
笆承容努力振作起來,忽地笑了。「本宮就說皇上還是重視本宮的吧?瞧,這不就讓神醫先來給本宮診治,不理蕭妃那賤人的死活了嗎?」
這話讓皇甫戎挑眉,也讓覓雲神色有些尷尬。
寄芙猜想甘皇後這是瘋了,但她仍施禮恭敬的道︰「不知娘娘哪里不適?」
笆承容忽然上前捉住寄芙的手。「你去告訴皇上,本宮有身孕了,本宮懷了龍嗣,叫皇上快點冊封本宮為皇後,本宮不要當什麼永平皇後,本宮要當皇後!」
「娘娘!」覓雲忙去拉開主子的手。
笆承容又忽然向一旁的皇甫戎撲過去。「陛下!陛下您終于來找臣妾索命了!」
寄芙心里大驚,這是怎麼回事?甘皇後怎麼會認出眼前的人是誰?
皇甫戎任由她揪著他衣襟不放,神情一片木然與淡漠。
她已經瘋了,她不是認出了他,她只是在傾吐心中的怨氣。
笆承容自顧自說道︰「陛下,您從沒有愛過臣妾,我以為他是愛我的,我真信了他,幫他毒死了陛下,他答應讓我做皇後的,可是……可是他卻立了鎮王妃當皇後,他說我是陛下的皇後,不可以當他的皇後,可是他卻納了蕭妃為妃……他這是在玩弄我的心,他竟然玩弄我甘承容……」
皇甫戎心中了然,她口中的他,正是耶律火,臉上神情更是冷漠。
笆承容忽然松開了手,步履不穩的又走到了窗邊,看著窗外喃喃自語,「本宮不後悔,是陛下對不住本宮,他從來不關心本宮在想什麼……本宮知道他也不愛蕭妃,不愛這大秦後宮的每一個女人,我們對他而言都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物罷了,陛下只真心寵愛那個刁蠻無禮的耶律元香,只寵她是吧?本宮就偏要讓她變成金王的玩物,讓陛下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生,哈哈哈哈哈……」
覓雲向前去攙扶她。「娘娘,別這樣,您該歇息了。」
「放開我!」甘承容用力一甩衣袖,瘦弱的身子也跟著顫抖。「都出去!都給本宮出去!」
覓雲惶恐道︰「娘娘息怒,奴婢這就出去。」
她對寄芙一使眼色,寄芙與皇甫戎便跟著她離開了。
笆承容沒有再回眸看他們三人一眼,而是一直望著窗外的蒼穹。
臨跨出宮門的那一瞬間,寄芙下意識回過頭,原來令人欽羨的天家,也有無法與人道的心酸,看來甘皇後已經得到了她應有的教訓。
是夜,皇甫戎身著夜行衣,由密道悄悄潛進御書房,密道口在丹陽門西側角落的一口廢棄古井里,他相信這密道連耶律火都不知道,因為這密道是他父王初登基時命人建造的,而當初建造的那批人早被他父王滅口了。
他啟動機關,牆面緩緩移動,果不其然,坐在書案後看奏折的耶律火,和在一旁垂手服侍的大太監都震驚不已的抬起頭來看著他。
耶律火眉心一蹙,瞪視著他。「你是何人?」
皇甫戎冷笑。「取你性命之人。」
聞言,大太監立即扯著公鴨嗓驚喊,「來人啊!救……」
駕字還沒出口,一個暗器飛過去,正中大太監的眉心,他砰的一聲往後直直倒去,再也開不了口。
耶律火蹭地起身,一拍御案,眉宇間浮起怒色。「大膽!你是如何進來的?知道這御書房外頭有多少羽林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