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天的g城在夏季是非常舒服的,儿童游乐园里今天显特别冷清,满园找启遍不过才一个孩子蹦来跳去,后面追着孩子跑的女人一路都笑弯了眼。
她一直不敢让儿子到游乐园玩,因为孩子在小朋友多的时候特别容易兴奋,而她的儿子又不像别的孩子那样健康,太过兴奋和激动总是不好的。
今天游乐园被包了下来,不用担心孩子跑丢,也不用担心有什么不对劲被人群挡住了她的视线。
几年来小心翼翼的带着儿子已经成了习惯了,发现自己是那种最不中用的妈妈,但如果小宝这次心脏手术成功,她发誓,一定要像书里的妈妈一样,放开孩子,散养,让他去属于他的那片天地里疯狂嘻闹。
“小宝,要不要喝水?”
“小宝,你歇一下,不要跑得太累,妈妈陪你去开碰碰船?”
“小宝,那个大飞机我们不要坐,整个飞机旋转,太刺激了,我们去玩火车轰轰。”
没用,不管她怎么说,乔煜就是不听她的,看着游乐园就已经忘乎所以。
乔煜的打扮实在是很时尚,短袖天蓝的卡通t,一条中裤,一双薄面皮鞋,光脚穿着,乔然手里捏着他的鸭舌帽,今天也是难得一身休闲打扮,紧紧的追着儿子。
游乐园的监管部修得像一座童话里的古堡,五彩斑斓,塔顶是监控室,里面放着各个游乐项目处的监控。
监管部四面都有玻璃窗,此时的水上碰碰船正在开启,方向是监管部的南面。
南面的玻璃窗前此时架着一部望远镜。
望远镜前站着两个男人。
一个男人直面窗外,一个男人手握着望远镜的镜头身,倾身从镜头里看着窗外。
镜头里清晰可辩的是女人和孩子的轮廓和笑容,他看着那对母子张大嘴,应该是很大声的笑,两人合开一艘儿童皮艇,对面的船是工作人员在开。
两艘皮艇撞到了一起,溅起一大片水花,水花扬起落在母子的脸上,也不管那水是不是经常在换,只是就着脸上一抹,咧开嘴笑得不染污浊的继续发动皮艇去撞对面的船。
连对面的工作员都被他们感动了似的,他似乎听到了他们的笑声。
天服找女人。握着镜头的手紧得很,他一口口沉沉的呼吸。
这些呼吸声落进裴锦程的耳朵里,他下意识的退了些,走到北面的窗户边,拿了根烟出来,却没有点,只是拿在手里,轻轻的搓着烟卷。
各人都有**,他是要探林致远的**,可不代表想要撞破林致远的心事。
有些心事,可以去猜,但不能当着人家的面去猜,这种被窥视的感觉,一定会让人极不舒服。
而他现在,并不想让林致远感到有什么不舒服。
裴锦程知道林致远的本事,从昨天晚上接到那个电话告诉他海边的地不会有任何麻烦的时候,他就知道,林致远这条船,他是上对了。
军和政之间,总会有些暧昧不清的关系。
而林致远周游在其中,游刃有余。
曾经裴家的人虽然表面有大家风范,可内里是非常轻狂的,以至于他刚刚醒来的时候,还有着那种轻狂,三爷爷的去逝预示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王者,江山这种东西,你不把握好,就会有人来更朝换代。
林致远这样的人,不一定驾驭得了,但是作为利益共同体,一定是可以的。
海边这块地一下来,就说明以后的合作已经建立,其实于他和林致远来说,自这种合作关系达成,他们都是对方手中最锋利的剑。
锋利有锋利的好处,但切忌不可自刎,提握的方式一定要正确,否则便会自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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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然带着乔煜玩好这一项目,从皮艇上下来,今天乔煜很开心,她自然也是开心的,可是这种开心让她紧张,莫名的升起一丝紧张,仿佛四周都是眼睛,那眼睛里有些光一定像刀子一样割着她。
她想要转身躲开,可怎么都躲不开。
上岸朝着乔煜伸手,小手在她的掌心里软软的被她握着,乔煜心里一暖,这是她的儿子。
把儿子拉上岸,怕他累着,于是抱了起来,问,“小宝接下来想玩什么?还有旋转木马,还有小飞机。”
“我才不要玩旋转木马,那是小女孩玩的,小飞机也不要,没意思,我要玩大飞机。”乔煜玩着乔然扎起来的长发发髻,在她脸上亲一口,是反对,也是哀求。
乔然停下来,把乔煜放在地上,自己也蹲下来,双手握着他的肩,把他当成一个小大人一样耐心劝导,“等小宝手术做好了,妈妈带你来坐大飞机好不好?”
乔煜眉头轻轻皱着,一直盯着乔然看,看得乔然已经有些不安了,他才不解的问,“妈咪,我是不是要死了?所以不能坐大飞机?”
“小宝!”乔然被乔煜问得措手不及,喊出这一声,眼睛突然一红。
“妈咪,是不是像电视里一样,我要死了,所以妈咪才到我到游乐园,完成我的心愿?妈咪,我的心愿是永远和妈咪在一起。”
乔然一下把宝宝搂进怀里,让他的脸阖上她的肩头,不让他看到她泪水已经决堤,“小宝,每个人都会生病,都会吃药,妈妈不是也住过医院吗?你幼儿园的小朋友不是也有生病的吗?但是他们吃好药,打好针不也好了吗?上次那个朋朋扁桃体手术,切了不也好了吗?小宝怎么可以这样说话?小宝不要乱说话,好不好?妈妈会难过。”
乔煜拍着乔然的后背,感受到妈妈的伤心,眼睛也是不由一红,但他还是有些男子气的安慰道,“妈咪,我不乱说话了,我不坐大飞机了,我们去坐旋转木马吧?你别哭了,乖啦,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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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致远站直了身,他抬手摁了一下额面,大呼一口气,转身已经到了门口,拧动了监管部门的门锁。
今天的监管室里只有两个人,而且都是非工作人员。
因为过于安静,所以动静一点点也能让人察觉。
裴锦程走过去,一把摁住了林致远拧开门锁的手。
林致远已有不悦,“你让开!”
裴锦程依旧保持着他的礼貌,“别忘了你开始答应我的话,绝不会出去找他们。”1bpij。
林致远嗤声道,“我为什么不能去找他们?他们跟我什么关系,难道你还看不出来?”
裴锦程点头,“我看不出来,但我猜得出来,可即便如此,你也不能去,这个话我之前就已经说得很明白,她家一个活口都没有,就她一个人活下来,她还需要躲谁?她躲的不就是你吗?”
见林致远已经有些松动,裴锦程继续道,“如果没有小宝的手术,我不说什么,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我也不会插手,可小宝手术在即,你难道要逼着她抱着儿子再次远走?万一小宝出了什么事,这个责任是她担,我担,还是你担?”
林致远用力的阖了一瞬目,待再次睁开时,又是一片森然,“我不过去,只是站得远远的看看。”他想过去听听他们母子到底说了些什么,才会让她那样,他记得她最后一次见他时目光里绝决的恨意,就恨不得把他也带去十八层地狱,他告诉她她所有的亲人都死光了,她只能靠他,可是她一滴眼泪也没有流,这个女人是披着羊皮的狼,只有他知道她心有多狠,所有的人都会被她一副柔弱的外表所欺骗。
可这游乐园里没有别人,她又是为了什么哭?儿子吗?儿子已经得了心脏病几年了,要哭早哭了。
裴锦程摇摇头,“待过去了,你难道又要说,再进一步?只是问个好?”
林致远愕然一怔,“你!”这一声带着怒意。
而裴锦程根本不在乎林致远面上的愠色,他的姿态端得是向来的平起平坐,“我说的是实话,我们都是明白人,林大哥想必了解,阿谀奉承的话,我不太会说,但是该摆在桌面上说的利与弊我们都要说清楚,如果小宝出了什么事,我想我顶多是难过一下,而你呢?小宝的母亲呢?她能不能承受得了?自己的儿子先天性心脏病,这几年她已经很难,现在小宝心脏可以做手术,这是一个难得的让她看得到希望的事,如果就此打乱让小宝出了事,你觉得她会不会垮,话已至此……”裴锦程松了门锁,“林大哥请便。”
林致远睨了裴锦程一眼,眸里精光灼灼,“你到底把我调查得有多清楚?”
裴锦程立在林致远面前,无半点谄媚之色,谨然道,“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你的至交的父亲是总理,仅凭这一点,我知道你是个前途无量的人,我不随便交无用的朋友,所以……”抬手指了指南面那扇窗户,“他们母子的信息,我是做人情送给林大哥的,难道这不是个大礼吗?”
裴锦程的谎言说得可谓是天衣无缝,林致远背后有总理的人,他知道。
但是乔然并非是他想巴结林致远所送的礼物,而是想要抓住林致远的一根软肋,并且已经证实这确实是一根软肋,而这还不仅仅是一根软肋,带个儿子,这跟肋条的价值就不可言说了。
但此时说成送礼,合情合理,“我是个生意人,不会平白无故的找个人做合作伙伴,就像林大哥也绝不会找个三流豪门做合作伙伴是一样的,不是吗?我们裴家的底想必你也大致摸盘了一下。这没什么可掩饰的,知己知彼,方能合作愉快是不是?”
“这份礼的确很大。”林致远的眸深而黑,他睨着对面那双眼睛,对面人的眼瞳看似浮笑含雅,一望到底,可那人的心思到底有多深?他背后那些事,有多少人想查都查不到,这个裴锦程是如何得知的?唇边一丝凉绝的弧光划过,声音也是低沉冰冷,“但是知道得太多,往往没有好下场。”
裴锦程淡然一笑,“所以林大哥一定要赶紧抓住我的把柄,互相迁制的掣肘之术才是我们共同进取的动力。”
“哈哈~”林致远突然一笑,这时候冰川缓化,连眼角都已经有了笑容,“裴锦程,果然没看错你!好一个互相迁制的掣肘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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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上午,乔然都尽情又小心的陪着乔煜玩耍,一直到中午才收拾好,坐上了裴锦程安排的车回了裴宅。
裴锦程跟林致远吃了一顿午饭。
林致远显然不满足于这样的见面方式,裴锦程也只是迂回曲折的回应,并不给准确的承诺,只是保证在小宝脱离危险之后,会安排一个时间让林致远见一次乔然,但方式方法必须再看看,切不可太激进。
裴锦程不用问,也知道林致远和乔然之间必有恩怨,他不能问,诚然,正如林致远所说,往往知道得太多,并没有多少好处,即使是他要知道,也必须通过隐蔽的渠道去核实,绝不能问林致远。
林致远亦是不解释,他知道纸包不住火,但有些事,即便外人怎么查,也不可能查得与事实分毫不差,不喜欢被人摸根究底是他的性子,这一点,不想因为一个已经死了六年的女人去改变!
绝不!
但他还是必须要见到她,这样遥遥相望的方式只能让老天嘲笑他的无能。
她有儿子陪着。
可他呢?
他怎么能让她好过!
......
饭后,裴锦程各自回了自己工作的地方。
裴锦程一进自己的办公室,便一边扯开领带,扔掉。一边拿出手机拨电话号码。
电话通了,是他熟悉的歌声,带着淡淡的愁绪,“候鸟飞多远,也想念着南方……”
以前对于她用这样的铃声只觉得矫情。
可现在他听着,发现自己也有些矫情了,都说女人嫁了人,便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是裴家的媳妇,若换了过去,嫁进夫家就要冠以夫姓,裴家在南方,她在海城,有没有想念着南方?
可他们都在为了能离婚而彼此疏远,他们是天下最畸形的一对夫妻。
昨天晚上打她手机,想跟她说一下关于林致远的事,反正这个水上乐园的项目是她签定的,她应该知道这些事情的进展。
可她关了机,早上也没开机。
这时候倒是通了,可已经下午两点了。
“喂。”女人的声音迷迷糊糊的,很是朦胧。
他皱了一下眉,“在干什么?”
“……睡觉。”有气无力的迷糊。
他的声音不免大了些,“几点了?这下午的工作卡都打了,你还在睡觉?”
“嗯,昨晚没睡,早上十点过才睡的。”申璇头裂得疼得要命,昨天晚上为了忍住不给他打电话,忍得失眠,早上睡下去的时候感觉脑袋要炸掉了。
这时候都是废了极大的力气接起来这个电话,只想快点结束,去梦里好好把脑袋的碎片清理一下,重新装一下系统。
昨晚没睡?本能的问,“昨晚你去哪里了?”
“没去哪里,挂了啊。”
“嘟嘟嘟……”
电话里忙音传来,他气得差点摔了电话,这才回了海城,她就一整晚一整晚的不睡觉?跑哪里去玩了能玩上整整一晚?夜店也是两点左右就关门了,她和谁去玩了?心里莫名的异样起来。
喉咙上有些郁结的堵,于是他又解了衬衣扣,将袖扣解开,把袖子挽了起来,手掌撑在办公桌上,摁了内线,sunny那边接起来,他道,“给我一杯苦咖,原味。”
裴锦程是个自尊心很强的男人,所以在申璇挂了他的电话后,并没有再打过去,虽然有一种想要穿越到电话那头掐死那个挂他电话的女人,但他还是生生的忍住了,并不想为了这样的事搞得自己太掉份。
临近下班也没有等来申璇的电话,他一边签文件一边在想,这女人昨天晚上是去了什么地方,应该是和什么人去了什么地方?
站起来,伸手摁了内线的免提,又迅速摁掉,有些紧张的捏了捏拳头,复而又吁了口气,修长的掌再次打开,食指指腹再一次摁了内线的免提,等sunny电话接起来,裴锦程面上闪过一瞬间的尴尬和赤红,有些难为情的抿了一下唇,声音却是沉冷无波,“sunny,给我马上安排去海城的行程。”
....这一章五千字,反正今天我尽量更一万五。更不够最少也更一万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