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貴田園妻 第23頁

那兩只腿是抖著的,腳下的鞋沾滿泥沙,鞋底磨得輕輕一戳就破,鞋子前端露出兩根腳趾頭。

這是一雙新鞋吧!她記得是托耿大家的替他縫的,才不過十來日就變得像舊鞋,他是走了多長的路?

「快……快救他……」嘴唇都干裂了的陸東承聲音沙啞,他眼楮是紅的。

「你先顧好你自己再說,我看你也差不多快倒下了。」救了別人,賠上自己,他遺真有蠟燭燃燒自己照亮別人的奉獻精神。語帶嘲諷的羅琉玉面上多了一絲惱意。

「甘露水……」

「沒有了,都給你了,你當我是樹藤能一直滴出水?」一說完,她自覺好笑,她不就是一根人形藤,每天擠出兩滴靈液,自用不夠還要哺喂眾生。

「他傷得很重……」他腰彎得幾乎挺不直,卻還不忘心系友人安危。

「看得出來。」除此之外,她也看出他快上氣不接下氣了,「二牛,把人接過來,讓他先躺平。」

「是,娘子。」

陸東承背了那人走了一路,到現在一雙腿還在打顫,二牛只用一只手往背上的人腰月復一托,直接送進客房的床鋪。

背上一空,陸東承深深吸一口氣,腿一軟就坐了下來,原本紅得發紫的臉色轉為青白。

「三桐,給大胡子倒碗水,我看他渴得彷佛喉嚨快要燒起來了。」他臉色這麼差,嘴唇都干裂,分明是月兌水現象,他是多久沒喝水了?

「是的,娘子,你心腸真好。」早就端來一碗開水的三桐嘻嘻地送上前,對主子擠眉弄眼。

瞧,不用擔心了,人都回來了,你的火氣也該熄一熄吧!很高興就笑一笑,別抿著唇瞪人了。

「我心腸不好就不會買下你,想想你花了我多少銀子?」

三桐被買回將軍府時已是入氣少、出氣多,只剩口氣吊著了,那時的羅琉玉靈液不多,她自己也非常需要,因此只給了三桐三滴,暫時吊著她的命。

她找了位老大夫來醫治,剛好對方還是太醫院退休的太醫,醫術很好,在他的醫治下,三桐的傷好得很快,沒幾天就能下床,再敷了幾天藥,連疤痕也不見了,肌膚白白女敕女敕的。

可是那藥錢出奇的高,因為用了上等的好藥,那原是給宮里的娘娘用的,老大夫是這麼說的,所以他的診金也不低。

當時她手邊能用的銀錢不多,付了這筆錢,他們不知道能撐多久,幸好適逢災年,別人遭災她得利,財神爺送金元寶來,她不笑納都對不起老天爺的厚愛。

「娘子,不揭人短。」她還不起那麼多錢。

「我不揭你短,難道還揭你長嗎?滾一邊去,把小李叫過來。」沒瞧見這里有傷患要救助,她那是什麼眼神,莫非和四喜處得久了,染上她的傻里傻氣?

小李是三姓村的村醫,三姓村離莊子約五里遠,牛車來回約兩刻鐘左右,小李的爹也是大夫,這附近的人都叫他老李,以此做為區分。

不過小李也不小了,三十多歲,他的大兒子也快能接他的衣缽。

不過小李比老李好的不是醫術,而是醫德,雖然他治病醫傷的本事沒差多少,可是從不向外泄露病人的隱私,也不會過問過多私事。

而老李就不同了,他會視一時喜惡隨便開價,嘴碎得像三姑六婆,好道人是非,而且貪財,別人一給他銀子,他就什麼都說了,除了老婆、兒子不賣以外,誰都能賣。

「婉娘,他是我朋友,你救救他!」歇了好一會的陸東承仍站不起來,面色發白。

「陳娘子。」瞧他喊得好像她和他多親似的,忒不要臉。

「是,陳娘子,他還在流血……」面對她的固執,他有些無奈的輕笑。

「我給便的那瓶子靈液呢,給他喝下不就得了?」他自己有能力救入還來求她,真把她當冤大頭呀!

「喝了。」整瓶都讓他喝了,才勉強救回他一條命。

「喝了?」她訝異。

陸東承往後一靠,靠著床柱,「我發現他時,他已全身是傷,還發著高燒,我看他快撐不住了就喂他喝甘露水,原本是有起色了,燒也退了,可當我們準備逃出去——」

羅琉玉精準的捕捉到關鍵字,「從哪里逃出去?」難不成他被捉了……

「虎威將軍府。」一個他死都要回來的地方,沒想到才短短數年就成了困住他的籠子,讓他迫不及待想出逃。

羅琉玉目光一閃,「沒逃成功?」

「不,逃了。」要不然她就不會看見他們。

「所以你是逃成這樣子的?」

看她在打量自己,他忽地低聲輕笑,「至少我還活著,不是嗎?」

陸東承救了江半壁後,把他帶往書房躲藏,幸好書房的格局沒變,整排的書架後面是有間能容人的暗室。

當他把江半壁安置好之後,出了暗室找自己要的東西,同時也查探往哪個方向出府較為妥當。

就在他順手往廚房拿一些吃的喝的時,地牢那邊傳出騷動,青衣暗衛發現江半壁不見了,當下將軍府全面封鎖,之後有更多的青衣暗衛來大肆搜捕。

眼看著逃不出去,陸東承再度退回書房暗室,一路上十分驚險的躲過重重圍捕,這才順利月兌身。

青衣暗衛在將軍府待了五天,他們也躲在暗室不敢出去,但是很快吃的、喝的就沒了,再不出去就只有等死的分。

好在陸東承運氣好,遇到被貶為僕役的老管家,他一眼就認出自家少爺,老淚縱橫地幫他們逃出將軍府。

只是在出城門時,有六皇子的爪牙盯梢,兩人再怎麼小心還是被發覺,于是拔膝拼命往城外跑。

本已有好轉的江半壁中了兩劍,因曾喝過靈液的緣故,所以血流得不多,還能勉強在草叢中躲藏。

兩人躲了好久,確定已無追兵才從藏身處走出,但江半壁已經撐不住,走了兩步便暈了過去。

見狀,陸東承只好背著他走。

只是從城外到莊子有一段不算短的路程,同樣身上有傷的陸東承背上再加上一個男人的重量,他走得步履蹣跚,可他沒想過放棄,就想趕緊進莊子找羅琉玉救命。

「我借你的馬呢?」

听到這話,陸東承怔了一下,人命難道不如一匹馬?「京城的客棧里。」

「有馬不騎,你偏要走路,你到底是有多傻呀!」雖是老馬一匹,但跑起來不輸戰馬,就是不耐久跑,跑久了會喘。

人只有兩條腿,可馬是四條腿,再不濟輪著騎,也能減去一些負擔。

「呃!」他呆住。

對呀!他怎麼沒想到呢?

因一臉的胡子,旁人看不出來他懊惱不已的神情,可他黑瞳透著羞惱,為自己的遲鈍感到自責。

「誰要看診呀?」背著藥箱的小李大夫的喊聲傳來。

「喏!那兩個。」羅琉玉潔白的下巴一努。

「先看哪一個?」他是拿銀子看病的大夫,人家怎麼說他就怎麼做。

「傷得最重的那一個。」她還分得清輕重緩急。

小李大夫看了看床上的那個,又瞧瞧地上的這個,開了藥箱,拿出銀針,「陳娘子,下手別太凶殘,你看你一家健健康康,可我每回來都見血,而且還是快見祖宗的重癥。」

他兩手各持一銀針,往陸東承的頭部的穴道一扎,以指輕拈,再兩下,接著又下兩針,左右各四針,囑咐陸東承,「等一刻鐘,別動,你氣血沖腦。」

一說完,他又走到床邊,仔細的給昏迷不醒的江半壁把脈,眉頭一皺,就讓二牛月兌掉江半壁的上衣,他先用自帶的藥水清洗傷口,然後上藥,接著走到桌邊提筆開藥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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