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貴田園妻 第37頁

其實只要幾滴就夠用,此時此刻他只用了兩滴而已,流失的氣力已回來,一下子充盈五髒六腑和四肢,感覺有股清流清洗過經脈、血肉,將不該留存的雜質一並帶走,身子輕松不少。

「你才知道我有多心疼,每次我剛集滿一瓶、半瓶,你就像強盜似的把我的存貨用光光,我一看到你就肉痛。」

聞言,他輕笑,「婉娘,你真可愛。」

她一僵,不悅,「這句話是給蓮姐兒的吧!」

「女兒肖母,你倆都是我心中的寶。」陸東承與她溫柔相望,順著她的輕扶緩緩起身。

「少貧嘴,接下來你想怎麼做,還撐不撐得住?」以他為先殺出重圍,他們不能困在京中。

「還行,能拿得動劍。」一、兩個青衣暗衛能戰成平手,多了只怕月兌力,反成拖累。

「我不知道有多少青衣暗衛,一旦傾巢而出,我們只有坐以待斃的分,因此我們必須離開,早點出城。」退回莊子還有些勝算,畢竟那是她的地盤,她設了不少令人意想不到的小陷阱。

「你是想——」他看向露出弩身的十八連弩。

「哼!他們仗著人多欺負人少,那我就讓他們戰力銳減,眼睜睜的看我們從容離去。」

她可是十字弓的榮譽會員,得獎無數,用起弓弩沒人比她玩得更精。

「你一點顧也不肯吃。」他覺得妻子的決定很好,縱容一笑。

面有傲色的羅琉玉冷哼一聲,她不怕髒的往地上一趴,從暗處觀察,將竹哨輕輕一吹響。

三桐往左一閃,咻咻咻發動攻勢-三名青衣暗衛腳上受傷,三枝弩箭入骨三寸。

又是竹笛響。

反應較慢的六棄、八風怔了一下,隨即往屋頂一跳。

轉瞬間又有人中箭,分別是上臂、腰月復、大腿內側。

有個青衣暗衛差點傷及子孫根,臉色大變,捂著兩腿間當場腿軟下跪,神魂裂,嚇出一身冷汗,差一點就絕後了。

雖然大多數的青衣暗衛因為任務凶險,基本上與娶妻生子無緣,可人多多少少都有一些盼頭,希望得以傳宗接代,日後有人收埋,不致曝尸荒野無人祭拜。

「婉娘,你射哪里?」不忍卒睹的陸東承一抹臉,幾乎要同情得罪妻子的青衣暗衛。

「你沒瞧見京城上空一陣怪風卷過,準頭偏了一點在所難免,我下次不會再失手。」只要不射中要害,連弩的傷害力最多致傷,不會要命。

她就是要他們痛,要他們害怕,體會離死亡有多麼近,所以受傷倒地的青衣暗衛一個個都還活著,只要有適當的救治,他們的傷勢還是能復原,不過手腳方面少了往日的靈活,得要比以往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回到受傷前的狀態,但是六皇子會給他們時間嗎?

一旦發揮不出他要的作用,那麼這枚棋子就廢了,他的下場只有一個——死。

「這也怪風?」她倒是為自己找不少藉口。

「別吵,我再看看下一個射誰。」她還有五枝弩箭。

她在思考的時候已有人悄悄靠近,拔刀打算砍向她的細腰。

「喝!」

破風起,連弩比刀快,就地一滾,羅琉玉反手一射,偷襲者如定格的塑像,全身僵直,面露驚恐,瞳中映著不可置信,無法相信他的偷襲竟會失敗。

「東陽,你以為同樣的事會發生兩次嗎?第一次是我的疏忽才讓你得逞,因為我不會防備自己的族弟,但第二次你都受傷了還不死心,我只好對不起二叔了。」讓他白發人送黑發人。

「你、你是誰?」咕嚕嚕的血從口鼻溢出,陸東陽面露驚訝。

「我是陸東承。」他也不想殺陸東陽,可是他太心狠手辣,居然找來青衣暗衛想對他們趕盡殺絕。

「不、不可能,二……哥死了,跟大伯、大哥一樣,死在我……我爹和六皇子的聯手下……」爹說今後將軍府是二房的,他是唯一的嫡子,日後六皇子登基了,所有的輝煌功動都是他的。

「什麼?」爹和大哥果真是二叔和六皇子害死的?

「你死了,大家都死了,只有我……我們活著,爹說你們該死,通通去死,什麼長房,我們二房才……才是獨佔鰲頭,一個不留,死、死、死……」他吐出的血更多,將他一身的錦服染成鮮血,一滴一滴滴落腳下。

「該死的人是你。」陸東承回手一抽,抽出插在他左胸的長劍。

劍一出,眉心、兩頰各插一枝弩箭的陸東陽再也無力站直,他往後一倒,身體抽搐幾下,而後不動了。

「他死了?」羅琉玉走過來一看,地上是一大片暈開的鮮紅,陸東陽躺在血泊之中,胸口再無起伏。

「是的,死了。」他的手在顫抖。

這是第一次他覺得殺人是這麼難過的事,整個胸腔漲得快爆開,疼痛萬分,彷佛有人拿刀割著。

他和陸東陽雖然不親近,但也是打小玩到大的,晨起打拳、書房識字、湖上泛舟,依賴性很重的東陽常跟在他們兄弟身後,即使膽小又愛玩,那也是他們讓著的弟弟,可是他卻親手殺死他……

陸東承的心很痛,卻不曾後悔,若是陸東陽再一次想殺他至親至愛的人,他還是會毫不猶豫地舉起劍,刺向他胸口。

「不是你的錯,你用不著愧疚,想想他剛才的話,你爹和兄長都是死于有心人的策劃中,連你也是,人家都要你死了,你還要他活嗎?」

「我知道,我只是心里難受。」不論誰的親人死了,都要掉一、兩滴眼淚,而他卻哭不出來。

羅琉玉沒法感同身受,陸東陽對她而言是無關緊要的陌生人,所以不會因他的死而有所感觸。

「別哀悼了,我們要趕緊離開,趁沒人發現他死在暗巷前,我們必須擺月兌殺人的嫌疑,不然就算京兆尹大人是我爹的學生,也會將我們緝捕到案。」

他一笑,笑得哀傷,「不會的,京城即將大亂。」

「咦!」殺人不用償命?

「不過你說的對,我們還是得快走,孩子們在莊子上等著,不能讓他們等得望眼欲穿。」

城門口很快會布滿崗哨,一個一個檢查出城的百姓、車隊,不讓敢與青衣暗衛作對的人逃出京城。

「嗯!」一提起孩子,羅琉玉神色柔和,任由他牽著手往巷子的另一頭奔去,遠離刀劍威脅處。

第十一章  逃出京城(2)

竹笛聲又起,戰得正酣的三桐等人收起各自的武器,幾個鷂子般輕盈的起落後,消失在某只嘲風獸之後。

後面來的青衣暗衛有一十二名,他們面色陰沉的看著滿身是血的同伴,抽劍一刺,再無活口。

「誰?是誰殺了我的兒子、是誰殺了我的東陽?我唯一的嫡子,嗚嗚……我的兒,怎麼能讓我送你,不孝子、不孝……兒呀!東陽,爹一定替你報仇,殺了害死你的人,用他的血祭奠你——」

雙目血紅,憤怒不已的拍打已殘的雙腿,陷入瘋狂的陸建生用撕心裂肺的怒吼朝天狂嘯。

白幡打頭、紙錢紛飛,穿著喪服的男男女女如長龍排成兩列,震耳欲聾的哀嚎聲如索命的勾魂使者,在哀樂的引導下一步步出了城,緩行,卻不見混亂,井然有序,不像送葬隊伍,倒似訓練有素的軍隊,腳步穩重而踏實,男的女的,高壯得足以抬起一座山,但事實上也是如此。

金絲楠木棺材內放著已死多日的陸東陽,他已然發紫的面孔上雙眼緊閉,再無氣息,三個小洞令人怵目驚心。

血債血償,四個鮮明的血字寫在幡上,幡布隨風飄揚。

「來了嗎?」清冷的女聲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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