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純釀 第26頁

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一顆雪球突然啪地一聲打上了他的臉,他頓時感到一陣激寒,大手一拍,臉上還留著一堆冰屑,卻見到那始作俑者笑到腰都彎了,還挑釁地對他做了個鬼臉。

宣青塵眉毛一挑,突然彎身也做了個雪球,沖到院子里,往南淨雪的方向丟去,想不到隔壁的陳伯剛進來,就被他的雪球給砸個正著,讓他傻眼了一陣子。

「臭小子,我媳婦讓我送衣服給你家淨雪,你居然用雪球扔我!」陳伯可不是好脾氣的人,一受到攻擊,連忙把衣服擱在一旁,做了個雪球扔向宣青塵,結果這次他閃過了,但拎著個籃子剛剛進門的黃大嬸卻中了招。

「呸呸呸!陳老頭你搞什麼鬼!大冷天的朝老娘丟雪球,你活得不耐煩了?!」

黃大嬸不過拿一些腌菜過來,就收到雪球大禮,是可忍孰不可忍,也把籃子丟在一旁,不甘示弱的抓了把雪球扔了回去。

陳伯雖然有點年紀,動作可是挺矯健的,一個偏身就躲過了黃大嬸的雪球,之後他也不服輸地回擊了一個,只不過這一次卻沒有擊中黃大嬸,而是擊中了來幫忙鏟雪的張虎。

張龍、張虎向來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一下子被人挑釁了,哪里有妥協的分,也管不了對面的是村中長輩,馬上兄弟一人捏起一個巨大的雪球。「兄弟齊心,其利斷金,上啊!」

于是,劉婆婆的院子成了一場雪球的大混戰,一下子是杏兒打中了陳伯,一下子是黃大嬸連續攻擊宣青塵,又或者南淨雪尖叫大笑,躲避著張氏兄弟的超大雪球。附近的孩童听到了這里的玩鬧聲,紛紛跑過來參加雪球大戰,而孩子都來了,大人如何能不來。所以這場雪仗的規模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幾乎要跟上回搬十張桌子聚餐慶收成時的人數不相上下了。

終于,一干人等玩得累了,又笑又喘地倒在了雪地上,宣青塵在宣家大院那般規律森嚴的地方長大,哪里有玩得這麼瘋狂過,他發誓這是他這輩子最失控的一天,卻也是最歡樂的一天,他拋開了所有的壓力及包袱,在這里圓了一回孩童的夢想。

他不由感謝地看向了坐在雪地里還有精力抓小貂的南淨雪,這丫頭即使什麼都忘了,即使變得痴痴傻傻,卻能一直替他帶來不同的感動啊!

「諸位,到屋里來烤烤火取暖吧,反正今日大雪家中無事,難得大家聚在一起。」他誠心地出口邀請。

眾人自然是欣然接受,甚至分頭回家拿了食物和桌椅,又回到宣青塵的屋里聚餐起來。

很快地,氣氛就熱烈起來,眾人談笑著剛剛雪球大戰時的勝敗,宣青塵突然轉頭進了房里,提了幾個罐子出來。「大家喝喝看,這是淨雪親手釀的酒,已經存了三個月了,應該夠醇。」

宣青塵此話一出,原本嘈雜的廳里突然變得鴉雀無聲,所有人全懷疑地看向他。

他應該沒說錯吧?南淨雪這樣的小孩心性,會釀酒?就算釀出來了,能喝嗎?

「是我做的,我做的酒喔!」南淨雪不知大家的想法,還自得地昂起了小下巴,驕傲非凡的樣子,讓廳里的大伙兒有些哭笑不得。

桌上杏兒已經倒了幾杯酒,卻沒有人敢伸手拿。眼看南淨雪原本開心的表情漸漸變得不解,最後臉蛋兒皺了起來,好像要哭了一樣,一向把她當親妹,又欠了宣青塵一個大人情的張龍,頓時一拍胸脯。「我喝!不過是淨雪妹子的酒嘛,青塵都活到現在了……」他豪情萬丈地拿起酒杯,咕嚕地把酒喝了下去,突然間整個人定在當場,久久不能言語。

如何?死了嗎?!眾人都在等著他的反應。

張龍難以置信地看了看空著的杯子,又看了看南淨雪,突然二話不說,又拿起一杯仰頭灌下,接著是第三杯……

「欸,張龍你別顧著喝,究竟味道怎麼樣?」陳伯問出了大家都想問的問題。

張龍頓了一下,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卻是顧左右而言他。「沒關系,你們不喝的話,我喝就好。」說完,又繼續喝了第四杯。

別人可能不夠了解張龍,但身為他雙胞胎弟弟的張虎怎麼可能不知道!廢話不多說,也拿了一杯喝下,果然雙眼圓睜,驚異地望向南淨雪,之後學著哥哥一聲不吭地繼續喝著酒。

陳伯終于坐不住了,硬著頭皮也拿了一杯;之後黃大嬸也試探性地拿了一杯,然後是王家的漢子也拿了一杯……

毫無意外地,這餐桌上又演變成了搶酒大戰,北方人喝酒如喝水,女性也有不俗的酒量,除了孩童之外,眾人有喝到的想喝下一杯,喝不到的頻頻四處打劫,仿佛剛才的雪球大戰又延伸到了餐桌上一樣,讓宣青塵一家三個人看得都呆了。

宣青塵不由好笑地道︰「不用搶,家里還很多呢,而且淨雪也會一直釀的,等會兒一人提一罐回去。」

「好哩!」一听到這話,眾人才開心地放開胸懷大吃大喝,一起快樂地度過了這個大雪的日子。

然而眾人卻不知道,就是今日這個契機,讓未來的富田村發展成了北方最富庶的村子之一,而要感謝的,卻是那個完全不知道自己干了什麼、別人笑就跟著笑、玩得最開心的南淨雪。

南淨雪釀的酒,很快就橫掃了富田村,大伙都愛喝她的美酒,也都拿了糧食布匹等物來換,扣掉南淨雪又拿去釀酒的分量,宣家冬日的儲糧不只無虞,還富余許多。

盎田村的春節,和其他地方一樣,家家戶戶貼上了新的春聯,人們換上了新衣,但顯然宣青塵一家的光景最好,劉婆婆的屋宇很多破落的地方都已修整得煥然一新。

在除夕夜這天,宣青塵更是小試身手,跟杏兒學了一道花椒魚湯,不小心還割傷自己的手,若得南淨雪驚叫連連,不過這一切都無礙于眾人一起歡度春節的喜慶氣氛,三人第一次在富田村圍爐,就這麼和樂融融地結束了。

到了晚上,杏兒自告奮勇守歲,坐在廳里烤火,而南淨雪卻早已呵欠連連。

宣青塵心疼地先帶她進房,想不到一進房間,她卻雙眼睜大,轉身就把房門關了起來,一副精神奕奕的樣子,哪有先前的困勁。

夫妻倆獨處一室,她又如此的主動,仿佛有什麼企圖,宣青塵不由浮想聯翩,只是他也了解她的心性,不可能做什麼誘惑他的事,只好暗嘆口氣,把心頭的蠢動按下。

「壞人,我看到你手傷了。」南淨雪指著他手被菜刀割傷的地方,笑吟吟地由床底下撈出一瓶酒。「我幫你準備了藥,你快喝吧,不要告訴杏兒喔!」

瞧她一副偏心他而又仿佛愧對杏兒的模樣,他就覺得好笑,不過他相信她不會害他,除夕夜里,與小妻子月下獨酌,也是別有情趣,所以他毫不考慮地倒了杯酒,仰頭喝盡。

不過這次的酒味,與她以前釀造的截然不同,似乎多了一股草澀味,雖然不減酒的美味,但總是突兀。宣青塵納悶地開口問道︰「淨雪,你在酒里多加了什麼嗎?」

「就是加了兔兔吃的草啊!你受傷了,要吃藥才會好。」南淨雪認真地回答。

宣青塵差點沒一口把酒噴出來,可惜他已經喝下肚了。

振陽草……他簡直欲哭無淚,這陣子他們家劈好的柴薪已經堆滿了後院,甚至還有些送給了陳伯和黃大嬸,就是因為他老兄精力太旺盛,只好找個地方發泄,想不到這丫頭還嫌不夠,再替他添了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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