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純釀 第28頁

「以你這種價格,換成了北方大城附近的農田,三倍以上的價格都有得談,何況我們富田村的莊稼一向品相完好,飽滿結實,更是糧食里的上品,你分明是欺我們富田村消息閉塞,村民善良,才想訛詐我們來了。」宣青塵說得毫不客氣。

趙掌櫃眉頭一挑,這年輕人還真有兩把刷子!不過在完全的優勢下,他也氣焰高張地道︰「我就是欺負你們、訛詐你們又如何?你們盡可不答應,但後果自負!你以為你這小輩代表得了富田村?」

陳伯是村里最德高望重的,他見趙掌櫃望著自己冷笑,又權衡著村里的未來及宣青塵的身分,便孤注一擲地說道︰「我相信青塵,他說的話,就等于我說的話。」

一旁的村民早就听得憤慨不已,也連忙表態道︰「我們都相信青塵,他完全可以代表我們富田村!」

想不到事情會走到這個地步,居然被一個年輕人給攪黃了,趙掌櫃氣得冷笑。

「很好,你們自尋死路,就怪不了我!以後你們要賣糧,可別來求我。」

說完,他大搖大擺地領著手下拂袖而去,在他的心中,早就認定這些村民只是一時認不清現實,最後到了絕境,還是會回頭求他,到時的剝削,可就不只今天這樣了。

待趙掌櫃走了,陳伯才急忙問宣青塵。「青塵,你有什麼辦法嗎?還是京城的宣家糧行可以收購我們的莊稼?」

「宣家糧行距離甚遠,除非不惜血本,通常不會收購到富田村這里來。」而且,他早就月兌離宣家了,自然不會借助宣家糧行的力量。

陳伯一听,雙肩一垂。「那怎麼辦,今年都下種了,莊稼又賣不出去,這可是要我們村子喝西北風啊!」

其余村民也愁眉苦臉起來,不過倒沒人責怪宣青塵,畢竟趙掌櫃太過跋扈,大伙兒都忍不住了。反正答應趙掌櫃的價格也是死,不答應也是死,那不如選一個死得比較有尊嚴的方式。

不過宣青塵卻沒有如眾人般失魂落魄,而是面不改色地望著眾人。「我會拒絕那人,自有我的想法,若是大伙兒信得過我,就像以往一樣耕作收成,我保證會給大家比以往多數倍的收益!」

眾村民原本擔憂的心情,被宣青塵說得有些心猿意馬起來。

最後陳伯拍膝說道︰「我們自然是相信你的,否則又怎麼會和那姓趙的杠起來。」

「對啊,青塵,你是京城來的,見多識廣,你說行就行,我們都听你的!」其余村民也紛紛出聲,支持他的說法。

這其中或者有幾分死馬當活馬醫的味道,但若非把宣青塵當成自己人,又豈會答應這種攸關性命的事。

宣青塵微微地笑了,在富田村,他當真感受到了一種宣家大院感受不到的溫暖,這才叫做家人,才是他該保護、該追求的一切啊!

原來,宣青塵替村民制造財富的方式,就是釀酒。

南淨雪的酒在富田村內十分搶手,用的材料也全都是富田村種植出來的谷物、水果,再加上富田村水源純淨甘甜,所以又比別的地方的酒多了一股香氣,北方的酒又勁頭十足,這種綜合了南北兩地優點的酒,別人根本模仿不來。

有時外地親友來訪富田村,收到村民贈以南淨雪的酒,反應都驚艷不已,多數人會再回來,想盡辦法多取得幾瓶酒,由此可見她的酒幾乎可說成了富田村的特產。

發現了這種情形,宣青塵那靈光的生意腦袋,早就不知道轉了多少回,適逢趙掌櫃打壓糧價,他便下定決心要改善富田村被壓榨的這種情形。于是在第一次收成後,他毫不藏私,集合了一些村民,讓南淨雪教大伙兒開始釀造各種美酒。

南淨雪第一次為人師,大伙兒平時就對她很好,此時更是畢恭畢敬,讓她覺得十分新鮮,教得也特別起勁。此外,宣青塵還找來鎮上的工匠,建造了一個大酒窖,以儲放這些制好的酒。

南淨雪的酒,最快存放三個月便可成為佳釀,宣青塵並沒有如通俗的出售方式般去京城的酒家一家家兜售,而是拎著幾瓶酒,用他以往的人脈,到一些巨富官員之家,送出了幾瓶酒。

宣青塵月兌離宣家之事,雖說傳出了些許風聲,但眾多世家大閥也只是觀望,並沒有與他交惡,或者就拒絕與他往來,畢竟他是宣威的獨子,父子就算吵架,說不定哪天吵完了宣青塵又會回到宣家,因此在這時候得罪他並不明智。

宣青塵自然也知道他們的這種想法,因而利用了情勢,輕輕松松送出了幾瓶酒,接著就在家中等著即將引起的風潮。

「相公,你說真的會有人來買我做的酒嗎?」南淨雪睜著明亮的眸子,一臉期待。

「會的。」宣青塵氣定神閑地道。

「原來我的酒可以賺錢!」南淨雪喜孜孜地傻笑起來,但下一瞬間又喪氣地垂下肩來,雙手托著香腮靠在桌上。「但怎麼還沒來呢?真的會來嗎?」

這幾天,她如此反復的乍喜還憂已經好幾次了。當初听到宣青塵摶她的酒出門就是去送人,之後就會有很多很多人來和她買酒,她對此抱持著無比的期待。對她這單純的腦袋來說,買賣就是換到很多銀兩,有了銀兩就能吃很多好吃的東西,讓家里的兔兔、貂兒、雞鴨、杏兒全都吃飽,讓隔壁的陳伯、黃大嬸一家都吃飽,讓張龍、張虎哥哥都吃飽,讓好多好多的人都吃飽……

可是,都這麼多天了,那些人怎麼還沒來呢?

才這麼想著,張龍突然由大敞的門外沖進來,看到宣青塵一家坐在廳里,隨即一臉興奮地道︰「青塵,來了來了!棒壁湖口大縣的一名李員外,家里做布莊生意的,說要買下所有的酒呢!」

南淨雪听得眼楮一亮,笑嘻嘻地想沖出去看看,卻被宣青塵一把拉住了袖子,但見他淡淡一笑說道︰「只是富商,還是做布莊生意?告訴他數量有限,只能賣他十大缸,而且價格還不能便宜,要不要隨便他。」

張龍納悶不解,不過基于對他的信任,仍前去回話了,南淨雪同樣一臉茫然,因為她根本听不懂這其中有什麼端倪,只是隱約知道她的相公沒有幫她把所有的酒都賣出去。

張龍走了不一會兒,換張虎沖進來,「青塵啊,好消息!臨川縣的悅來客棧說要訂下我們今年所有的酒。」

然而,南淨雪還來不及興奮,宣青塵依舊雲淡風輕地說道︰「臨川縣的客棧?還是不夠,告訴他我們的酒奇貨可居,只能賣他二十缸,價格比李員外再多上兩成。」

張虎同樣抱著滿月復疑惑離開了,接下來黃大嬸、王家漢子也前前後後沖進來,說什麼大縣城的世家、大江城的城主都要訂酒,勢力一家比一家大,但也都被宣青塵壓下了數量,價格卻節節攀高。

直到有了空檔,南淨雪才忍不住搖著他的手,嬌嗔不安地問道︰「相公,我的酒是不是沒有全部賣完?為什麼不賣完?」

她完全不懂宣青塵的用意,也不曉得中間發生了什麼事,她只知道有人要來買酒,但他每次只賣一點點,這樣她的酒似乎賺不了錢!

平時南淨雪鬧起來杏兒都勸不住,但宣青塵只是溫柔地望著她,一句話便讓她平靜了下來。「因為是你釀的酒,相公不能隨便賣,要讓你賺最多的銀兩啊!」

而且,他數量賣得不多,價格卻是嚇死人的高,早就賺回本錢的好幾倍,只不過沒有必要讓她知道那麼復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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