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邊說一邊進去,許嫣聲音大了,被許蕊听見,許蕊沖出來,「嫣兒,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兩頰卻是紅通通。
卓正俏內心哇喔一聲,長大的許蕊完全承襲的舅娘的優點,大眼楮,白皮膚,花朵一樣的青春容貌,舅娘當年讓大舅舅一見鐘情,自然是美人一個。
那周小爺看到未婚妻如此,當然只有開心的分。
卓正俏喊她,「許蕊,是我啊,正俏。」
「正俏?你是正俏!」許蕊高興了起來,「哇,你總算來了,我可盼著你好幾天了,珊瑚也是,知道你要來,就直接在我們家住下了,咦,人呢?她早上明明吵著要跟大哥一起去接你的。」
「我們有遇上,舅娘找珊瑚問點事情,她留在大廳了。」
卓正俏的事情,當然許家都知道了,許蕊許嫣也清楚,一邊罵那個言家,一邊擔心小伙伴會不會被影響,此刻見她心情好,倒是松了一口氣。
卓正俏想起,「對了,你定了親事,那嫁衣應該也繡一半了吧。」
東瑞國的婚姻大事是先定口頭親,寫婚書,說好嫁妝聘禮,新房格局要求,家具要求,
然後雙方開始準備,接著下聘,下聘過後一兩個月就過門。
口頭親的時候就要開始繡嫁衣,不然來不及。
「是啊。」許蕊有點害羞,又有點高興,「你要不要進來看看?」然後想起卓正俏的遭遇,連忙又說︰「不看也沒關系,反正也沒什麼好看。」
卓正俏自然懂得許蕊的意思,大步往前,「我要看。」
進得屋子,繡架上架著一件大紅喜服,已經差不多了,只剩下一只袖子,大概再幾天就能完工。
卓正俏走過去,嘖嘖稱奇,仗著爹娘寵愛,她不怎麼學刺繡,嫁衣是全嬤嬤母女繡的,給未來夫婿的新鞋子也是全嬤嬤做的。
她無法一天五個時辰埋在上面穿針引線,她只覺得骨刺都會長出來。
卓正俏看著那件嫁衣,紅色的錦面,繡著飛翔的喜雀,忍不住贊道︰「許蕊,你功夫太好了,這喜雀像是要飛起來一樣。」
許蕊有點害羞,「畢竟是嫁衣,還是要仔細點的。」
「對了,那周勤你可見過?」
講到未來夫婿,許蕊的臉更紅,「見過幾次,周勤人很好的,很和氣,雖然年紀不小,可也不是他的問題。」
卓正俏想,喲,這麼快就偏向丈夫了,現在怕她誤會自己未來夫婿呢,于是笑說︰「守孝自然是周勤孝順,這樣的人一定厚道,將來會對你好的,而且一樣年紀容易爭吵,他大你六七歲,就算夫妻有什麼齟齬,總不好意思跟個小妻子吵啊。」
許蕊的臉頰都快燒起來了,「娘……也是這麼說的。」
朱氏出嫁前飽受父母寵愛,又嫁給一個疼惜自己的好丈夫,自然希望女兒也一樣,一輩子穩穩當當。
三個小伙伴相見,自然十分欣喜,稍晚一點;朱珊瑚也來了,講起小時候玩拜堂游戲,幾個人都笑得不行。
許嫣笑得打跌,「那時正俏跟珊瑚給我磕了好多頭。」
卓正俏覺得有點糗,朱珊瑚則是嘻嘻一笑。
言談間,卓正俏這才知道朱珊瑚也訂親了,是跟鄰居哥哥,姓祁,從小青梅竹馬看著長大的,祁少爺把朱珊瑚當妹妹,要說愛情什麼的,可能沒有,但感情放在那邊,十幾年的感情在那,要和和美美也不難。
朱珊瑚原本有點不好意思,但因為許蕊先說起周勤,便也不那樣害臊了,「祁家哥哥長得好看,喜歡他的姑娘可多了,我原本也覺得不行,沒想到祁家哥哥說鄭小姐雖然漂亮,可是他放不下我……」
卓正俏道︰「這才好呢,‘放不下’可比什麼激情好多了。」
朱珊瑚一下高興起來,「是吧,我也這樣想,以後我一定給祁家哥哥生個大胖兒子,好好服侍他,祁家哥哥對我有三分心,我這一輩子就值了。」
卓正俏見朱珊瑚,有點傻氣卻又深情,安慰道︰「放不下就是五分情,生了兒子那是三分情,再日夜相處又是兩分情,加起來就是十分情了。」
朱珊瑚听了大喜過望,「正俏,你真好。」
玩過那樣多的拜堂游戲,卓正俏自然知道朱珊瑚對婚姻有多向往,「祁少爺也許一時之間還放不下鄭小姐,你千萬別跟他吵這個,他選了你,那就是心中有你,鄭小姐終究會嫁給別人,到時候祁少爺不放下也會放下,你是正妻,慢慢來,以柔克剛。」
朱珊湖連連點頭,「以柔克剛,好,我會記住的。」
四人久別重逢,自然有說不盡的話,婆子添了三次茶,直到酉正時分,朱氏派人過來喚吃飯,幾人才親親熱熱一起朝大廳去了。
晚上卓正俏躺在錦繡床上,蓋著輕軟的秋被,想到許蕊定了親,朱珊瑚也定了親,時間過得真快,玩拜堂彷佛還是昨天的事情呢,現在兩個都訂親了,加上自己,只剩下許嫣的終身大事還沒落。
啊,有件事情忘了講。
「月圓。」
小榻子上的月圓立刻彈起來,卓正俏連忙說︰「你躺著听就好,不用起來。」
月圓還是下了榻,「小姐都喊了,奴婢還躺著,那成什麼話。」
卓正俏就隨她了,「我跟言蕭說好,等我明年回京城,便通知遠志準備婚事,你若有空,可以開始準備嫁衣,缺什麼都可以直接拿我的銀子去買,布料啦,繡線啦,什麼都買最好的,明年四五月就要嫁出去了,現在開始準備應該差不多,你放心,言蕭跟我保證遠志人品沒問題,你就專心準備成親吧。」
月圓害羞了一下,「多謝小姐,小姐的大恩大德,奴婢來世做牛做馬報答。」
「想報答我就好好過日子,其他的都沒關系。」
「小姐,恕奴婢斗膽,您跟言二公子,要怎麼辦?」
「你真是問倒我了,我也不知道怎麼辦。」
拿了和離書,就沒藉口再見他了,卓正俏憑良心說,自己還真的想跟言蕭一起過日子,臉那麼凶,但相處下來卻發現他是外凶內暖。
喜歡嗎?喜歡啊。
喜歡他看她的眼神,還有她摔落馬背,迷迷糊糊醒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焦急的雙眼……
言蕭還說冷,然後抱著她一起睡——以為自己是男生才這樣吧,那他喜歡的到底是身為男生的許月生,還是只要是她,男子女子都沒關系?
真是命中注定,不然怎麼會在河驛就遇到了?
花好從小頭好壯壯,那日才吹了一會風就發熱了,一切都是天意?
言蕭啊,如果你發現許月生其實就是前妻卓正俏,你會怎麼樣?會很生氣,還是覺得大喜過望?
退後一步說,自己騙他半個月,怎麼能突然說,其實我是女子,我們可以在一起?
對了,還有那個言太太……
就算言蕭喜歡身為女子的她,也想跟她在一起,還有言太太,還有汪嬌寧,這樣比起來,言老太太還好得多,她只是不喜歡言蕭而已,因為不喜歡,所以懶得管,不像言太太,因為喜歡自己的兒子,所以處處插手。
還有一點她無法理解——他早上在客棧,到底在不高興什麼?
憑著她對他的了解,那樣子的確就是在不爽了,可是啥也沒發生啊。
表哥要來接她,他是知道的,也理解,哪有人大舅舅就在梅花府,還一直住在客棧的,至于朱珊瑚,珊瑚一句話都沒跟言蕭說過,言蕭總不可能不高興她……啊,對了,朱珊瑚說「我不嫁別人,我要嫁給你」,這言蕭該不會以為她跟朱珊瑚有一腿吧?後來就對她冷冰冰的,愛理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