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小念,你知道的,我从来不是个容易纠结的男人,但那晚给我的感觉很奇怪。”宫欧坐在她身旁说道。
“奇怪?”
时小念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用这样的字眼。
“嗯。”宫欧颌首,微微活动了一下还有些疼痛的身体,尽量装得若无其事,他注视着她,嗓音低沉磁性地道,“那晚,我意识确实不清醒,但我当时明白自己被下了药,我宫欧从不受人这种摆布,但很奇怪我并不抗拒你。”
“……”
时小念沉默。
宫欧近距离地凝视着她,“其实我一直没有告诉你,那一晚其实我是欢愉、沉沦的。”
“……”
时小念震惊地看着他,柔软的唇动了动说不出话来。
“你说你当时跟个死人一样躺在我身边,怎么就吸引我了呢?”宫欧低笑一声,时小念道,小巧的脸被灯光映着,“那是因为药效的缘故吧?”
“但我还记得,在药效还没过去的时候,我就变得非常抵触了。”宫欧说道。
“什么?”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一开始是享受的,后来就开始烦燥不悦,很想杀人。”宫欧靠近她,低头在她的脖颈间轻轻地闻了闻,“也许是当时唐艺要带你走,把你身上的香味也带走了吧,所以我怒了。”
“你说得太玄幻。”
时小念说道。
一个被"mi yao"控制了的人哪来那么清醒的意识去感受那么多。
闻言,宫欧低笑一声,伸手拥过她的身体,道,“我知道我这么说你不会信,这种感觉你没经历过,你不懂的。”
“什么感觉?”
时小念坐在床边的地上歪头看他。
“就是……”宫欧顿了顿,低眸看着她,黑眸格外深邃,薄唇微动,嗓音性感,“就是有一个人突然到了的感觉,不给你准备的时间,甚至没想过会有这样一个人,那人就这么匪夷所思地出现了。”
时小念听得云里雾里的,“你在打什么哑谜。”
什么叫有一个人突然到了。
“就知道和你说了也不明白。”宫欧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我一直以为那晚是我太过荒唐,但知道唐艺嘴里的真相后,我才知道我没错。”
“……”
“时小念。”宫欧凝视着她的眼睛道,“你信么,如果那晚不是你,即使我中了"mi yao"也不会去碰床上的女人,你信么?”
宫欧一连问了两遍,你信么?
时小念明白他是在等自己的相信,但她不想撒谎,她淡淡地道,“你希望我是用理性回答,还是感性回答?”
“你已经回答了。”
感性是他说什么她都信;理性是不信,谁会相信一个中了"mi yao"致幻的人还能分辨什么。
时小念还是感觉到他的失望,她伸手戳戳他的腰间,“好了,不说这些。接下来呢,接下来就是唐艺把我又弄回去了吗?”
她戳的地方正是宫欧疼痛的地方。
真能找地方下手。
宫欧转过脸,眉头微微蹙了蹙,忍下疼痛看向她,“唐艺的说法是这样的,但我想中间还可能有一环被我们漏掉了。”
“什么?”
时小念不解地看向他。
宫欧看着她,目光变深,抬起手打了个响指,下一秒就低下头覆住她的唇,一手按在床上,吻得一发不可收拾。
时小念怔然地睁大眼,忽然就听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兴奋的声音响起,“宫彧!”
是扮演席钰角色的ceciliarossi,她换了一身男式西装,高挑的身材衬得她格外英姿帅气。
站在ceciliarossi身后的是宫彧。
他就像是个幽灵一样站在那里,视线全落在ceciliarossi的身上,成熟俊逸的脸上满是失魂落魄。
似乎完全猜不到会这样。
“宫彧?是你吗?”ceciliarossi看着时小念和宫欧,一点点接近。
时小念从宫欧的身后微微露出一点脸看向ceciliarossi,ceciliarossi大吃一惊,惊呆地看着她,连退后两步,“不可能,宫彧,是不是你?你把脸转过来!”
“给我滚!”
宫欧没有回头,歇斯底里地吼出来,随手抓起一样东西往门口砸去,手腕上露出一款手表,较为老式的手表。
时小念记得那种表,宫彧戴的就是这个牌子,而且还只戴限量版的。
“……”
ceciliarossi一步一步往后倒退,收敛了表情,静静地站在那里。
这幕时光倒流的戏至此,画上了一个句号。
宫彧站在那里,呼吸都在颤抖,颓然地靠在门边上,双眼中没有一点光亮,像是魂魄被人吸走一般,“所以,席钰就此先行离船走了。”
宫欧这才放开时小念,拉着她站起来。
时小念看向ceciliarossi,问道,“这也是席钰告诉你的吗?”
ceciliarossi摇了摇头,道,“席钰从这次回来后除了我们会说一下那个有人在害人的事,他对邮轮上的其它事都只字未提,我问他有没有见到宫彧,他也没有回答,只说不想再找了,如果某人想出现,自然会出现的。”
宫彧的脸色一片苍白,抗拒地道,“这太巧合了吧,不可能,把你宫欧的背影认成是我,就凭一款手表?这不可能!”
他的声音都在抖。
“排除所有后,剩下的再离奇都是必然。”
宫欧走到宫彧面前站定,看着他低沉地道,“否则,要怎么解释席钰兴冲冲来这里找我,见你,又匆匆下船走了?如果这次船上没有发生过什么,他那么想见你,为什么直到他死他都没再来找我?”
“……”
宫彧的脸更加苍白。
“我是比较难找,但还没有隐于山林,不可能到死都找不到一个机会来见我吧?”宫欧说道,“现在的解释最合理,他以为你找了一个女人,所离开了,再没来找过我,因为他以为你的答案很明显了。”
席钰认为宫彧爱的是女人,就这么简单,于是走了。
“……”宫彧颓废地靠在门边,自嘲地苦笑一声,“所以,到最后,我还给席钰留下了这么大的一个误会?”
这算什么。
离奇的巧合?无法避免的误会?
宫彧摇摇头,“不,不可能,宫欧,你不认识席钰,那是个认死理的孩子,他不会就凭一个背影判断的,他肯定会质问清楚的。”
他不接受这样的说法。
“那我给你另一种可能如何?”
宫欧说道。
“什么?”
宫彧问道。
宫欧站在那里,慢慢转过身走到时小念的面前,用身体挡住她,然后慢慢移开,让她露出半张脸。
宫彧站在门口抬眸望去,这一眼望去,他明白了宫欧的意思,整个人惊得几乎跌坐到地上。
昏暗的灯光下,时小念露出小半张脸,那不是席钰又是谁。
“我不明白。”
时小念看着宫彧那个样子,忍不住问道,宫欧低眸看着她,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脸,“小念,你在街上看到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会觉得是什么?”
“失散的双胞胎?”
时小念脱口而出。
“那如果是在一个和你暧昧不清的男人那里看到和你长得一样的人呢?”宫欧问道,“你的第一反应还会是这人怎么会和我长得这么像吗?”
“不会。”
这话是宫彧回答的。
时小念抬眸看向宫彧,宫彧绝望地闭上眼,“那晚的灯光昏暗,如果席钰看到那一幕,他只会想,我宁愿要一个和他相似的女人,都不要他。”
“在那样的视觉冲击之下,你认为他会上来辨认我的身份么?”宫欧道。
“……”
当然不会了。
也许看到时小念和自己相似的脸的一刹那,席钰反而下意识地认定那个男人就是宫彧,所以落荒而逃。
“虽然这个推测太巧太离奇,但不得不承认,这可能是最符合事实的。”ceciliarossi看着宫彧说道,有些难过,“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席钰从船上回来后整个人都消沉了,为什么他从那以后就说,等你自己出现了,他不找了。”
不找了,因为绝望了。
宫彧凄然一笑,“全是我的错。”
如果他能早一点去见席钰,早一点点,早一点点就好了。
“谢谢你,宫先生,宫太太,我今天过得很有意义,也知道了我好友的那些过往。我走了,再见。”
ceciliarossi朝时小念和宫欧低了低头,转身离开,
宫彧靠在门边慢慢滑下去,整个人蹲在地上,痛苦不堪,时小念看他这个样子也难受,于是走过去,低眸看着他道,“哥,你别这样了,如果真相真的是如此,那我弟弟最后释怀了不是吗?”
宫彧抬眸看向她,昏暗的光线中,他的眼睛泛红,“释怀?你告诉我,他怎么释怀?他不可能释怀,我现在才知道他失事前把那本书放在身上不是在等我,他是故意要我看到的,我是个罪人!”
“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还能是哪样?”
“哥,我和宫欧公布恋情之后,席钰来s市想找我的,我想,那个时候他应该已经知道自己弄错了,他知道那晚在邮轮上的原来是宫欧与我。”时小念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