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妻在懷 第6頁

「嗄?我不明白。」

臧語農高深一笑,「你還年輕,以後會懂的。」

這日忙完了藏書閣的活兒,方朝露沒有立刻離開。她剛才整理書架時發現了幾本理筋整骨的書,約略翻了幾頁,覺得十分受用,心想做完該做的活兒,就拿來研讀一番。

于是,她取下那幾本書,席地而坐,專注又認真的研究起來。

從前當教練時,她也得懂得如何快速且簡易的急救及包扎,以備不時之需,所以常看此類書籍。而她老爸更厲害,還能幫學員月兌臼的部分歸位。

看著看著,不知怎地眼皮越來越沉,又呵欠連連,反正時間還早,她心想打個盹應該不礙事。

于是乎,她往地上一躺,閉上眼楮……

通往藏書閣的長廊上,穿著一身藏青色暗繡雲海長袍的臧語農正輕步走著。縣令大人的父親即將過八十大壽,他派人打听,得知縣令的父親一直在尋找一冊名為《北卑見聞錄》的古籍,而他記得府中的藏書閣便有這書。

眾人皆知縣令對父親十分孝敬,其父歡喜,他便歡喜,收到夢寐以求的古籍為壽禮,其父必定心情大好,而他討了縣令父親的歡心,必也能討得縣令大人的歡心。

行商求財,自然得人情練達,八面玲瓏,臧語農做了這麼多年的生意,為商之道自然清楚通透。

第2章(2)

來到藏書閣前,他發現那兩扇對開的雕花木門是敞開的,本以為應是有人正在打掃,可里頭卻無聲無息。

他步進閣中,隱隱听見微微的呼嚕聲,像是有人在打鼾。

誰在這兒偷懶?他將腳步放輕,沿著一排排的書架巡視,走了不久,他就發現有人躺在兩排書架之間,四仰八叉的睡著。

他輕手輕腳的走了過去,待看清那人容貌,唇角旋即微微揚起,漾著一抹溫煦的笑。

他道是誰,原來在這兒偷懶的是她—方朝露。

瞧她呈大字型的睡法,多豪邁啊!她睡得又沉又香,時不時還發出沉鼾,不知為何,每回見著她,他就覺得胸口有一股溫熱感,嘴角也總會莫名失守。

他靠近她身邊,蹲了下來,先是看到落在她身邊的幾冊書籍,然後才注視起她沉睡的臉龐。

她長得不是特別美,但看起來挺舒心,她有著縴長的睫毛,圓圓的眼楮,鼻子不算挺,但也不塌,那吹彈可破的肌膚,就算不施脂粉也悅目。

此時,她的唇片微微的掀合了一下,從嘴里逸出不知所謂的呢喃。

不知怎地,當她唇瓣歙動的時候,臧語農的胸口悸動了一下,他下意識按住自己的胸口。

已是近三十的男人了,當然明白這份悸動不尋常,但他不明白的是,她怎麼會讓他有這種感覺?

在他這麼想著的時候,他驚覺到自己竟伸出手想觸模她的臉龐……臧語農,你在做什麼?他心里有個聲音這麼吼著。

而她彷佛听見了他心里的吼聲,倏地睜開眼楮。

兩人四目相對,他心頭一驚,她也是,雙方像是看見了什麼吃人怪獸般瞪大眼,好半晌才拉回心神。

「大少爺!」方朝露整個人跳起來,下意識的擦擦嘴角。

完了,完了,她在藏書閣偷懶睡覺,還流口水。丟臉,丟臉,真是太丟臉了!

慢著,他剛才在做什麼?當她睜開眼楮的時候,他的手非常非常非常的靠近自己的臉,而且神情還帶著一份心慌及心虛……

罷才他該不是想趁著她睡死之際偷模她吧?難不成他對她這個粗使丫鬟有什麼非分之想?

臧語農站起身子,撢了撢袍子,一如往常的淡漠冷酷,「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在這里偷懶?」

方朝露低下頭,囁嚅道︰「我……我不是故意的,大少爺請原諒我。」她在上工的時候睡覺是事實,只能低頭賠罪兼討饒。

「敢情偷懶還有故意及無心之分?」他眉一挑,覷著她臉上那有趣的表情。

「我……」她再一次誠懇道歉,「真的很對不住,下次不敢了。」

「還有下次?」抓到她的小辮子,臧語農存心捉弄她。

「不,沒下次了。」她兩道秀眉緊蹙,暗自月復誹著她都低頭認錯了,為什麼他還不肯放過她。

方大娘總說他是個寬厚的主子,而在他要楊叔幫她留吃的之後,她也是這麼想的,哪知道……

「依臧府的規矩,偷懶是要記點扣月例的。」他一副鐵面無私的模樣。

她揚起臉,有點不開心。

「你不服?」

「服……」她拉長了尾音,卻是一臉不服氣的表情。

「你可以走了。」他以眼角余光瞥了她一記,「記得自己去領罰。」

方朝露欠身領命,轉過身,心里嘀咕著︰扣就扣,你高興就好。

就在此時,她想到地上的幾冊書籍還沒拾起,頭一低,發現自己踏出去的腳就要踩上書籍,于是急忙收腳,身子卻失去重心,整個人撞上書架。書架晃了一下,沒倒,可書架最上方的一個木匣子卻掉了下來。

她本能的舉起雙手護在臉上,做出防御的動作,心里已做好肯定會被木匣子砸中的準備。

說時遲,那時快,臧語農一個箭步上前,雙臂一展將她抱進懷中,下一刻,木匣子砸在他背上,疼得他眉心緊皺,悶哼一記。

方朝露的臉埋在他胸口,不止听見他因疼痛而發出的悶哼,也听見他的心跳。他的一雙勁臂牢實的環住她,溫暖又可靠,她的心頓時漏跳了一拍,一陣不知名的熱直沖腦門。

他是臧家大少爺,身嬌肉貴的他竟拿身子替她擋了那沉甸甸的木匣子?

她本能的抬起臉,疑惑的看著他。

不知為何,她有些感動,可能是因為從小習武,向來都是她保護別人,沒想到她也有受人保護的一天。

「你真是……」臧語農聲線低啞,听得出來有點痛苦。

他得說,真是疼死了,若今天站在底下的不是她,他頂多是伸手推一把,斷不會拿自己當盾牌。

他不是個自私自利的惡人,但也不是個富有大愛的善人,一直以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句話在他的理解之中,就是遇事自保。

可當他發現她處在危險之中,他忘了自保,腦子里唯一的想法是︰保她。

這想法令他心頭一顫,錯愕又不可置信。

他是怎麼了?她是方大娘的佷女,而方大娘又是他視如母親般的女乃娘,他確實是會看在方大娘的分上對她特別關照,可卻不會因此不顧自己的安危,這從來不是他的作風。

最怪的是,此刻知道她毫發無傷,他心里是愉悅而慶幸的。

他心頭一驚,隱約意識到什麼,隨即將她拉離自己的懷抱。「下次小心些。」

「少爺,我……」

「把東西收一收,以後別再讓我看見你偷懶。」說完便飛也似的逃了。

臧語農離去時,方朝露從他走路的身姿判斷出他受傷了,而且傷得不輕。

丙然,翌日她向方大娘打探,得知臧語農請大夫進府,而且整天沒離開過他的居院—溯心苑。

她一個新進的粗使丫鬟,肯定進不了臧語農的居院,可她又很想前去探望,想來想去,只好向方大娘說明原委,並拜托方大娘幫忙讓她進到溯心苑。

當方大娘得知大少爺會受傷竟是為了救方朝露,心里十分驚訝。

大少爺平素是個謹小慎微的人,行事冷靜自持,即便是必須立判的決定,也是經過他那腦子精算才下的。在那當下,他哪里不知道自己可能會受傷?

若他知道,又怎麼會為了朝露而甘冒受傷的風險?就因為朝露是她的佷女?還是朝露在他心里有著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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