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清暖想起昨日回門時,娘親偷偷塞了幾本秘戲圖給她,這幾年她在娘親的教導下也看過幾本醫書,知曉生孩子是怎麼回事,可夜容央與她都還未圓房呢,要如何生孩子?
心里這般想著,墨清暖嘴上卻羞答答的應了聲,「是。」
方氏接著與趙俞心說了幾句話,便讓她們退下。
墨清暖回了院子,听說蓉嫂和錢氏補派過來的下人已經到了,高興的接見他們,發現原先服侍她的兩個丫鬟竟也過來了。
她對他們說了幾句話後,讓人退下,單獨留下了蓉嫂。
「蓉嫂能來幫我真是太好了。」比起原來服侍她的那兩個丫鬟,她更信得過跟了娘親多年的蓉嫂。
蓉嫂原是她娘親的義母送給她的陪嫁丫鬟,與娘親年紀相仿,此時已年近四十,容貌普通,但做事勤快利落。
蓉嫂笑著回道︰「能被派來伺候二少夫人,是奴婢的榮幸,往後有什麼事,二少夫人盡避差遣奴婢就是。」
「那以後就有勞蓉嫂了。」幸好娘親身邊還有兩個跟隨她多年的老人在,否則她可不敢留下蓉嫂。
墨清暖接著將夜府的人事告訴蓉嫂,好讓蓉嫂心里先有個底。這院子她打算暫時讓蓉嫂替她管著,再從其他下人之中瞧瞧有沒有得用的,提拔幾個上來。
蓉嫂深受孔靜信任,是墨府里少數得知墨清暖平日里刻意裝傻扮笨的人,听完她所說,沉吟道︰「如今您已不在墨府,身為夜家二少夫人,您可想過,還有必要藏拙嗎?」
她覺得若是墨清暖適當展現她的才智,也許會讓方氏高看她一眼。
墨清暖頷首道︰「你說的這事我也想過,我以前在墨家那模樣,想必我婆婆也多少听人說過,倘若我突然間改變太大,怕會讓人生疑,所以這事得一步一步慢慢來。」
知道小主子對這事已有所考慮,蓉嫂頷首道︰「您心里有數就好。」
是夜,已更衣準備就寢的墨清暖看著不請自來的人,與他對視一眼,默默的往內側挪了挪。
見她識趣,夜容央滿意的爬上床榻,躺在她身側。
等了須臾,發覺他似乎只是單純來睡覺的,墨清暖有些哭笑不得,忍不住問了句,「是我的床榻比較好睡嗎?」
他閉著眼,帶著困意的輕應一聲,「嗯。」
她想了想,試探的又問︰「那要不要把這張床榻換到你房里去?」
「不用。」不是床榻好睡,而是她好睡,靠在她身邊,他才能安穩的好好睡上一覺。接著想到什麼,他又補充道︰「咱們已經成親,同床共枕本就天經地義,別再吵我,安生睡覺。」
他對她沒有其他要求,只要她安分的「侍寢」就夠了。
所以他真的只是來跟她同床共枕睡覺的,其他的什麼都不想做嗎?墨清暖忍不住懷疑他是不會做呢,還是不行?
下一瞬,她覺得以他的身分不可能不會,那麼多半是不行,宮里才只給他大哥賜美人,沒賜給他。
這麼一想,她越發覺得他應當是真的不行,才會連小妾和通房都沒有,還一直拖著遲遲不肯成親。
但有病就得治呀,怎麼能諱疾忌醫呢?
也不對,依他的身分,說不得早悄悄找宮里的太醫看過了。
她頓時又想到另一個可能,該不會是……治不好吧?!
那可怎麼辦?他娘還想要她給他生幾個孩子呢,屆時生不出來,她能跟他娘說「是你兒子有毛病,不能怪我」嗎?
她側首望向他,听見他的鼻息聲,發現他似乎是睡著了。
跑來讓她睡不著,結果自個兒睡得倒香,她瞪了他一眼,忍不住又想到剛剛的猜測,他要是真的不行,她該怎麼辦才好?
墨清暖一直想到半夜才睡著,翌日因此晚起了,夜容央早已離開。
她匆忙洗漱後,趕著去向方氏請安。
原以為方氏定會為她遲了的事刁難幾句,不想方氏並未責罵她,還意有所指的對著一眾媳婦們說︰「咱們夜家人丁單薄,你們既然都嫁進我夜家來,就該努力為咱們夜家開枝散葉。」
墨清暖听出方氏這是在提醒她,讓自已努力多為她生幾個孫子,但她真的很想告訴方氏,她就算想生,也要夜容央行啊,否則她跟誰生呀?
此時被墨清暖懷疑不行的夜容央,正送兄長和佷兒來到壽安門外。
馬車靠旁邊停下,在夜容善要帶六歲的兒子下車時,夜容央說道︰「我不下去了,在這兒等你們。」
夜容善點了點頭,「嗯,我帶毅兒進去了。」
那套轉咒的功法只有男子才能練,所以夜家男丁在六歲時,皆須到玉霄觀測根骨。
六歲的夜毅笑得天真無邪,朝著自家二叔揮了揮手,用軟女敕的嗓音說著,「二叔,我跟爹去見國師,很快就回來,你別忘了昨兒個答應我的,要帶我去游湖哦!」
夜容央俊美的臉龐帶著笑,朝佷兒頷首,「我沒忘,二叔就在這兒等你,你出來二叔就帶你去游湖。」
夜容善牽著兒子的手下了馬車,他挺直的背脊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沉重。
門邊早有一個太監在候著,領著他們父子穿過壽安門進宮去。
夜容央獨坐在馬車里,半垂著眼,下意識摩娑著腰間系著的那塊玉佩。
六歲那年,他也是這樣天真懵懂的被父親牽著走進深宮,而後注定了他一生無法擺月兌的命運。
這兩百年來的牲,沈、蔡兩家已經絕嗣,只剩他們夜家獨自撐著,若是毅兒經國師測試了根骨,發現學不來的話……他不用親眼目睹,都能想象太後和皇上的臉色。
接著太後怕是又要拼命往夜家賜下美人,說不定連他爹都逃不了。
若非當年他告訴皇上自己「不行」,只怕太後也不會放過他。
那時太後不相信他所說,派了幾個太醫親自為他診治。他事先暗中服下一種毒藥,幾個太醫輪流查看他的脈象後都一致搖頭,才讓太後信了。
不過服下那毒藥的後遺癥是,他「萎」了半年才恢復過來。
餅往的回憶幽幽纏繞在心間,他只能嘆息。
此時附近不遠處,聚集了幾個騎在馬上準備要出城的世家少爺,趁著在等其他朋友前來會合的空檔,幾人嬉笑說著的話飄進了夜容央的耳里。
「你們說,夜容央被耍弄娶了個庶女回來,他真能吃下這悶虧,沒跑去砍了墨之應那老家伙?」
「他不僅沒去砍了墨之應,听說還陪那庶女一塊回門呢,也沒把墨家怎麼了。」
「難道那庶女生得國色天香、傾城傾國不成?」
這時有人發現停在對面路旁的一輛馬車,但因上頭沒有家徽,外觀看起來也不起眼,因此並未想到里頭正坐著他們談論之人。
「那位墨家九姑娘,我兩三年前倒是有幸見過一次,長得並不怎麼樣,比不上她的姊姊。」
「說不得這夜容央眼光與眾不同,就偏愛姿色普通的女子。」
「呵呵,依我看,他說不定壓根就不愛女人,否則他怎麼會連個侍妾都沒有,還拖到這會兒才成親?」
「你的意思是……莫非他有龍陽之好?」
「可我從沒听說他有斷袖之癖,也沒見他沾過哪個男人,長德,這話你可不能亂說。」
「嘖,誰說他有斷袖之癖,我說他呀,壓根是那話兒不行,要不他怎麼會男女都不沾?」
江長德此話一出,旁邊幾個少爺們都驚恐地一下退離他幾步,當他是什麼毒蛇猛獸似的。
「你們這是干什麼?」
幾位少爺連忙撇清,「你方才說的話就當我們沒听見,萬一傳進夜容央耳里,可與我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