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清暖心頭一顫,不敢動彈,任由他抱著,胸口那頭小鹿躁動的撞來撞去,她有些羞澀的期待著接下來要發生的事。
兩人成親多日,卻遲遲未圓房,今天也許便要……
但她等了好半晌,卻見他與昨天一樣只是抱著她,沒有其他的舉措,她難掩錯愕,側過頭看向他。
他閉著眼,似是真的要睡覺。
美人在懷,他還能不為所動,真的是……有病吧!
她悄悄的抬指搭上他的脈搏,不知為何他的氣血虧損得嚴重,元氣也十分虛弱,嗯,至于腎氣……也略有不足,但應該還不致于到「不行」的地步。
她一邊號脈,一邊若有所思的朝他下半身瞄去,耳邊猛地傳來輕喝——
「你在干什麼?別在我身上亂模!」
墨清暖覺得很冤枉,她哪有亂模他,她不過就是替他號個脈。
見她沒答腔,夜容央撥開她的手,警告道︰「我睡覺時不許亂動,听見沒有?」
她輕應了聲,「听見了。」心里思忖著可能是因為元氣不足,才使得他「有心無力」吧。
她盤算著要用什麼藥材給他補一補身子。
瞥見她還睜著眼,似乎不想睡,夜容央突然說道︰「你若睡不著,就陪我說說話吧。」既然如此,墨清暖趁機問道︰「我听說你今天讓人打了泰王世子?」
「嗯。」夜容央不想提這事,轉移了話題,「我問你,那個紅衣姑娘究竟是人是鬼?」
「你是說君姊姊嗎?」她遲疑了下才回道︰「她……不是人。」
雖早有猜想,但親耳听她這麼說,夜容央還是忍不住有些訝異,「這世上真有鬼?我以前怎麼從沒見過?」
「一般的鬼不是厲鬼,沒辦法凝聚實體,你沒開天眼,自然瞧不見。」
「你的意思是她是厲鬼?」
「嗯。君媚兒凝聚了實體,想讓人看見她時便能現身。而一般的鬼魂是虛影,普通人瞧不見,只有開了天眼之人才能看得見。」
「你說她是厲鬼,可會害人?」
她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想找她的仇人報仇。」
化成厲鬼者,多半是生前慘死,因執念太深而魔化,要不就是化鬼後手上沾染了人命,她不知君媚兒是屬于哪一種,不過她沒見過君媚兒傷人,猜測可能是前者。
「她的仇人是誰?」
「可能已經不在人世了,像她這般能凝聚出實體的厲鬼,至少已有上百年的道行。」一般人壓根沒辦法活那麼久。
「那她豈不是找不到人報仇了?」夜容央問道。
墨清暖沉默著沒接腔。
夜容接著再問︰「那日在大廳里,你為什麼能看見她?難道你開了天眼?」
墨清暖心忖他們兩人都見過君媚兒,也沒什麼好隱瞞的,索性坦白,「我打小就能見鬼,不過隨著漸漸長大,因為沒修煉,天眼逐漸關閉,我已有兩年不曾再見鬼,直到花燈節那天遇到君姊姊。」
听她說人死之後真能變鬼,夜容央心忖待他死後,他定要去找當初給開國皇帝下咒之人,問出解咒之法。
想起一件事,他看向她,交代道︰「若是有朝一日我死了,回來找你……」
不等他說完,墨清暖驚得月兌口而出,「我們無冤無仇,你做什麼要回來找我?」
見她一臉驚懼,夜容央沒好氣的道︰「我是你丈夫,不該回來找你嗎?」
「你死後該去黃泉等待投胎轉世,找我做什麼?」她覺得莫名其妙,兩人雖是夫妻,卻是有名無實,更談不上什麼夫妻情深,他死後還要回來找她,豈不是存心嚇人嗎?
「我有事要交代你。」等他問出解咒的方法,他得告訴她,讓她轉告父親和大哥。
「就算你變成鬼回來找我,我也看不見,真的,除了君姊姊,其他的魂魄我都瞧不見了。」她再三強調。
夜容央眯起眼,「所以我要變成厲鬼你才能看得見我?」
「就算你變成厲鬼我也看不見,除非像君姊姊這樣,有上百年以上的道行。」她怕他真變成厲鬼回來找她,連忙解釋。
他有些不悅,等他修煉到上百年,她早就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
墨清暖怕他再問下去,趕緊說道︰「夫君會長命百歲,應該不會比我早死,你別胡思亂想。」
長命百歲?他每個月都得替皇上轉咒,能不能撐過兩年都還未可知呢。
他拍拍她的臉,語氣陰森森的托付道︰「若是我真死了,你記著去找個能見鬼的人來夜家,我會回來找你。」
听見他這像是遺言的話,墨清暖愣了愣,不知該不該答應他。
「我方才說的話,你給我好好記下,若你日後敢忘了,我一定會變成厲鬼回來找你。」為了讓她記住他交代的事,他只好這樣恐嚇她。
墨清暖暗暗磨了磨牙,表面上卻憨憨的笑道︰「夫君,我竟不知你對我如此深情,連死了都想變成厲鬼回來看我。」
夜容央被她的話一噎,抬手捏住她的下顎,「你究竟是真傻呢,還是裝傻?」
墨清暖曝嚅的回道︰「以前在墨家,人人都說我傻,沒人說過我聰明。」
「我看不是他們眼瞎了,要不就是你騙了他們。」花燈節那晚見到的她,可一點都不傻。
「夫君太過獎了,我哪有本事能騙那麼多人。」她的笑容帶著幾分傻氣。
「我不管你是真傻還是假裝的,我適才交代的話,你給我牢牢記住就是了。」
「夫君放心,我雖不是太聰明,但記性不差,你交代的事我一定會好好記住。」她心中奇怪,也不知他今晚是怎麼回事,開口閉口就是死啊死的,說得好像他命不久矣似的,他的脈象雖然虛弱,但也不像是馬上就要死啊。
听她親口應了,夜容央這才滿意的放開她,接著像是要補償她似的說道︰「你放心,縱使我死了,也會讓夜家好好照顧你。」
一早,墨清暖來到方氏的屋里請安時,發現夜容善和趙俞心夫婦也帶著小兒子夜毅過來。
夜毅見著方氏,走到她跟前,用軟女敕的嗓音甜甜的叫了聲︰「祖母。」接著稚氣的小臉一臉認真的向她稟告,「毅兒來向您辭別,毅兒今天要進宮里向國師學習半年,等半年後才會回來。」
這事方氏昨天已听丈夫提過,她還沒有親孫子,頗為喜愛這個小孫兒,她模模他的小腦袋,笑得慈祥,叮嚀道︰「這是好事,你要認真同國師學習,可不能偷懶哦!」
柄師每隔幾年便會挑選京里世家子弟帶到皇宮里的玉霄觀教養一段時間。
京城的子弟們自然個個以能被國師挑上為榮,但也不知國師是不是特別偏愛他們夜家的子弟,每次挑選都有他們夜家的人。
上一次被挑中的是容央,教養半年後,從容央十三歲那年開始,國師每個月都會召他進宮一次,考校他的功課,此後容央便入了皇上的眼,開始得到皇上的寵信。
她心忖,能得國師看重,毅兒日後應當也會受到皇上器重,自有他的前程。
夜毅笑眯眯的頷首,「毅兒知道,毅兒會努力認真學習的。」
一旁的墨清暖卻留意到夜容善和趙俞心並沒有什麼欣喜之色,尤其是夜容善,眼神沉凝的望著夜毅,彷佛夜毅即將要前去的是刀山火海,滿眼凝結著化不開的愁緒,這樣的反應太詭異了……
這時,總管前來稟道︰「夫人、世子,國師已派人來接小少爺,太後也另外派了人來,都已經在廳里候著了。」
方氏朝夜容善道︰「你快帶毅兒去前廳吧,莫要讓他們久等。」
「是。」夜容善應了聲,偕妻牽著兒子的手,腳步沉重的一步步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