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夜家的秘辛(2)
一路來到夜央容的寢房,墨清暖看見他已醒來,正坐在床榻上吃著她做的藥膳,她走向床榻的腳步忽然間因為害怕而停住。
夜容央略感奇怪的抬頭朝她投去一眼,「來了怎麼不說話,做什麼傻愣愣的看著我?」
墨清暖努力穩住心緒,讓屋里的侍婢們都退下,而後才一步一步慢慢來到床邊。
當著他的面,她不忍心問,但她不能不弄個明白,因為他是她的丈夫,是她想要相守一生的男人。
她的表情沉重得讓夜容央有些驚訝,他將手里的碗擱到一旁的幾上,關心的問道︰「是誰給你氣受了,怎麼皺著一張臉?」
她猛然傾身,狠狠一把抱住他。
她的力氣大得讓他吃驚,「你這是怎麼了?」見她不吭聲,只用力牢牢抱著他,他有些擔心的催促道︰「你倒是說話呀,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餅了好一會兒,她才微啞著嗓音道︰「我問你,夜家的子孫們世世代代都得為每一任皇帝轉移詛咒,這件事是真的嗎?」
她放開他,緊緊的盯著他,期望他告訴她,這一切都是假的,是大嫂听錯了,他會沒事,他會長命百歲,不會那麼早就死。
聞言,夜容央倏然沉下臉,「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
他這話無疑證實了趙俞心適才所說,墨清暖沒理會他的問話,顫著唇繼續追問道︰「你的身子之所以越來越虛弱,是因為你為皇上轉移詛咒的緣故?」
「究竟是誰告訴你這些的?」夜容央沉聲質問。
她猛地站起身,踉蹌地退了兩步,緊捉著唇痛惜的凝視著他,久久說不出話來。
這一切都是真的,他就快死了!怎麼可以?他怎麼可以死?他死了她該怎麼辦?
夜容央掀起被褥下榻,一把拽住她,逼問道︰「這些事是誰告訴你的?你是從哪兒听來的?」
墨清暖再也壓抑不住,揮開他的手,悲憤的朝他吼道︰「你現在只關心這些事是誰告訴我的,你有沒有想過我?!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是什麼心情?我的丈夫就快要死了,而我卻什麼都不知情,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的對我!」
見她落下淚來,夜容央陷入了沉默。
「你就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他欠她一個解釋。
片刻後,夜容央才徐徐出聲,「不只是你,夜家的女人都不知道這件事,這在夜家是不能說的秘密,連我娘也不知情。」
「你們夜家的男人把我們女人都當成傻子瞞著嗎?」她為自己,也為那些同樣被蒙在鼓里的其他夜家女人們感到憤怒。
「不是當傻子,這麼做全是為了保護你們,不想讓你們提前傷心。」什麼都不知道是一種福氣。
「可是我已經知道了,你說該怎麼辦呢?」她分不清自己到底寧願提前知道真相,還是傻傻的被蒙在鼓里,直到最後他死了,都還不知道他為何而死。
他以為可以一直瞞著她,直到他離開人世,誰知事與願違。她不停落下的籃箏佛滾燙的油,炙痛了他的心。
凝視著她,他說出他為她所安排的一條路,「你若不想留在夜家,我會寫一封放妻書給你,往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放妻書與休書的不同在于,放妻書是因男方之故才讓女方離去,錯在男方,不在女方,因此較不會影響女方的名節。
「我不走,我不想走,我不願意走,你別趕我走!我娘走了,連你也不要我了嗎?我要留下來陪著你,我要陪著你一生一世,我只有你了啊!」墨清暖淚流滿面,撲上前去抱住他。
夜容央整個人僵住了,她彷佛傾盡了全部的力量緊緊抱住他,她如泉般涌出的淚瞬間打濕了他的衣襟。
他抬手輕撫著她的秀發,有些沙啞的開口,「我這是為了你好,往後你可以再去找個良配,與他生兒育女,廝守一生。」
他怎麼可以徑自替她做決定?他又怎麼能夠確定這麼做對她是好的?「我誰也不要,只要你。當初是你留下了我,我認定你了,便死也不走,我生是夜家的人,死是夜家的鬼!」她決然的向他表明心跡。
「我怕……你日後會後悔。」她還如此年輕,他不忍她一生的青春就這樣埋葬在夜家,就像叔伯他們的妻妾們一樣,守著夜家寂寥而死。
「以後會不會後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若逼我離開夜家,我會恨死你。」她抬起淚眼看著他,「夜容央,我娘不在了,我只有你了。我們是夫妻,不管將來會發生什麼事,我都會陪著你,與你一同承擔。」說完,她抹了抹淚,放開他退了一步,仰起臉一字一句執著的道︰「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我的,可是我要告訴你,我墨清暖絕不會離棄自己的丈夫。我不敢說我會與你同生共死,可是只要你還活著一日,誰也趕不走我,除非我先你而死。」
她宛如盤石般堅定不移的話重重敲擊在夜容央的心口,震蕩著他的心神,那被他強行綁縛在心里的,在這一刻掙月兌而出。
他上前一步,捧著她的臉,情不自禁的覆住她的唇瓣。
他想要她,他舍不下她,他想與她做一對真正的夫妻,與她生兒育女,想讓她為他梳一輩子的頭……
她不再像上次那般凶殘的啃著他的唇,這一次她摟著他的頸子,含著他的唇瓣,很溫柔很溫柔的回應著他……
待兩人的心緒逐漸平復下來,墨清暖與夜容央相攜坐在床榻上,她的頭輕輕靠著他的肩。
夜容央問道︰「究竟是誰告訴你這件事的?!」
「是大嫂帶著芍兒去書齋找大伯,不小心听見爹和大伯的談話。」她仍無法接受他命不久矣的事實,但她不能在他面前再流露出太多悲傷,她必須強迫自己堅強,免得他擔心。他想不到他們瞞了這麼久,到底還是沒能瞞住,只能提醒道︰「這件事別告訴娘。」
「但娘終究會知道的。」
「到時她只會以為我與那些叔伯們一樣天生短壽。」屆時再傷心,也總好過現在就開始為日後那逃月兌不了的命運而悲傷。
「那詛咒真的無法解嗎?」她懷著一絲希望問。
他搖頭,「歷代的國師們無不耗盡心血想為皇室解除詛咒,先皇們也想盡辦法尋找奇人異士尋求解咒之法,但始終尋不到。」
「那詛咒究竟是怎麼來的?為何非要夜家的子孫為皇上轉移詛咒,別人就不行嗎?」
這事她既已知道,夜容央也不再隱瞞,告訴她前因後果,「這事要從兩百年前說起,當年太祖帝登基後,每逢初十便會面臨猶如萬箭穿心般的痛苦,太醫束手無策,而後青素國師發現太祖帝是遭人下詛咒才會如此。青素國師嘗試為太祖帝解咒無果,之後召集天下奇人異士共議,但仍舊沒有辦法,後來青素國師推算出此咒是何人所下,太祖帝下詔尋找此人,花了兩年的時間,最後在一處山洞里發現此人,但他已化為一堆白骨。」
听到這里,墨清暖疑惑的問︰「都化為白骨了,又是怎麼認出這人就是下咒之人?」
「听說那副骸鼻旁擺著一幅畫,那畫像上的人正是此人的妻子,而且山洞里還有此人用血畫下的咒印以及太祖帝的生辰八字。此人以自己的性命為祭,設下詛咒,但他已死,詛咒無法解除,甚至還會累及後代子孫。」
「那人為何要設下這麼狠毒的詛咒?」她無法想象是什麼樣的深仇大恨,讓這人不惜以自己的性命設下這樣禍延子孫的惡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