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久以前就發過誓,絕不再被人欺負,誰欺她一分便還擊十分,半點虧也不吃。
出了一口氣,柳依依瞪向床上呼呼大睡的男人,不禁又有些惱火。
「瞧你交的是什麼朋友,居然連你老婆也敢染指,這麼識人不清,我越看你越像個豬頭,不如我真把你揍成豬頭好了!沒回應我就當你認同了……」
但打量著那張俊顏,坐到床沿的柳依依拳頭始終沒有落下,她頭一次如此認真的細看他,微溫的指月復輕描過兩道濃眉,慢慢往下移……
回想之前的兩次接觸,都不是很好的經驗,兩人互看不順眼,她習慣性自我保護的每次都先聲奪人,與他針鋒相對。
但是現在她才發現,原來他長得很好看,眉眼俊秀,豐鼻高挺,唇厚有情,俊逸面龐柔和的宛如岐月。他其實是個清雅俊逸的翩翩公子,能讓女子看得目不轉楮,暗自傾心。
唉!他居然是她的夫婿……
夫婿?!
驀地,柳依依輕笑出聲,同情起躺在床上熟睡的男人,記得不久前他才說過誰娶她為妻誰倒霉,結果卻是出人意料。
人真的不能亂說話,老天听見說不定會手一揮,就把兩個吵個不停的冤家掛在一起。
「到底是你倒霉還是我倒霉?娶了我,你肯定沒好日子過,你要覺悟呀!悍妻難馴,想要個乖巧的妻子,你今生無望。」她好笑道,卻發現自個兒的臉有些發燙。
柳依依這才驚覺兩人靠得太近,她大半個身子都快壓在他身上,她又羞又惱的連忙坐直,暗瞎了一聲,妖孽。
桌上一對紅燭暗垂淚,見屋外夜色已低垂,忙了一天的她頓時感到累極了,她打了個哈欠昏昏欲睡,一點進食的念頭也沒有。
原來太過緊張也會令人喪失食欲,稍早她一直惶惶不安,為自己的逞強感到一絲懊惱,竟為了別人的一句「嫁不出去」而把自己嫁了。
不過後來想想這個丈夫雖然不盡如她意,不過也沒啥好挑了,至少是見過面的,知道他雖然自大,又有紈褲子弟習性,可其實人還不壞。
不喚俾女伺候,柳依依自個兒卸下沉重的鳳冠霞轍,只著單衣站在床邊,她神色微赧,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想了半天,她才決定跨過睡在床沿、一腳落地快掉下床的男人,選擇睡在里側,想必醉死的他一時半刻也醒不過來,她可以安心的睡大覺。
可是她月兌下鞋襪的雪足才剛踫到床,滿身酒氣的龍問雲突然翻個身,神情痛苦地發出申吟聲。
「水……水……給我倒杯水我口渴……水……」
柳依依一僵,靠近他想听清楚他在低喃什麼,可當他濃厚的男子氣息噴在臉上時,她又沒用的臉紅了。
「誰教你要喝這麼多酒,活該。」她嘴上念著,仍下床為他倒來一杯清水,動作輕柔地扶起他重得要命的身軀,一手撐住他的腦袋小心喂水,避免他嗆到。
然而喝醉酒的人總是很會折騰人,一下子動來動去吐了一身,要讓人清理,一下子又說著醉言醉語,像個孩子纏著要人抱。
前兩樣,柳依依從容應付,但對他粘著她不放的舉動卻很難適應。
「嗯……好香好軟,我的枕頭……不要跑,給我乖一點……抱……好舒服……」他在「枕頭」上蹭了蹭,十分滿意的找著了舒適的位置。
舒服個頭啦!躺在我的……呃!胸部上是什麼意思,這家伙到底是真醉還是假醉,連在這時候也要佔人便宜。
柳依依羞得臉蔽紅又拿他沒轍,將他推開,他又馬上纏上來,而且一次比一次纏得緊。
如此反反復覆她也累了,皓臂沉得推不動身邊甜睡的男人。
模模糊糊之間,她眼皮漸漸往下掉,重得再也掀不開,沉沉地進入黑甜鄉。
星落月沉,東方透出淡淡曦光,龍問雲緩緩睜開眼楮,赫然見到一張芙蓉嬌顏,他先是一怔才想起自己已成親,昨夜喝過水後的事他有些印象,她照料他的記憶隱約回籠,想到她又好氣又無奈地由著他抱了一夜,他忽然露出一抹笑意。
她是喜歡我的吧,他心想。
望著睡在懷里的妻子,他表情轉為復雜,卻也有絲說不上的情緒,左胸隱隱雀躍著,好似期待著發生什麼。
其實,這個潑辣的女人睡著時模樣也挺可人,柳眉杏目,嫣紅小嘴,皮膚光滑得仿佛隱隱發出珍珠般光澤。
突然間,一股莫名的沖動驅使他在妻子唇上偷香,接著拉起滑下的錦被輕輕蓋上她僅著單衣的縴細嬌軀。
嗯!酒真不是好東西,以後要少喝點,明明昨晚秀色可餐的嬌妻就在眼前,他卻什麼都沒做,真是太遺憾。
龍問雲暗罵自己是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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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2)
「什麼,爹又要出門?」
新婚的第二日,照例要向長輩上茶,拜見族親和替祖先上香,宣告新婦入門,柳依依已成為龍府長媳。
誰知龍老爺冷不防地丟出教人措手不及的消息,言明媳婦娶進門,他便可放心出外經商,且即日出發。
不只他不在家,連龍老夫人也決定遠行,在龍老爺的安排下,她將去迎接佛牙,十年一度的盛會,錯過可惜。
其實龍老爺會如此安排的用意是要讓小倆口獨處,少了長輩在就不用晨昏定省,兩人相處的時間就會變多,有利培養感情。
大人不在家,小輩當家,龍老爺跟龍老夫人出發之前還不忘對龍問雲點明他們的期盼。
「早生貴子?連根手指都沒踫到,生得出來才有鬼。」瞧了瞧身旁的女子,龍問雲不以為然的咕嚨。
家有悍妻,一室不平,這是他的親身體會。
哪有人成親第二天一大清早還沒清醒就被娘子踹下床,那一腳踹得又重又快,簡直像在報仇,讓他連人帶被滾下床,額頭還撞出小包。
結果爹和女乃女乃瞧了他的傷居然不心疼,一個輕咳,一個掩唇,看他的眼神還十分詭異,只叮囑他別太急迫,慢慢來,有些事急不得。
他想了半天才明白意思,原來他們以為他房事不知節制,太過激烈才撞到頭。
「你在喃咕什麼,從昨天上了花轎到這會兒,我滴水未進,快餓死了,你家的廚房在哪里,我要吃飯。」再不吃她會餓得走不動。
「吃飯吩咐下人一聲就好了,上什麼廚房,再說什麼你家我家的,你嫁過來,龍府就是『我們家』,當新任少夫人的滋味怎麼樣,是不是爽翻天了……噢!你捏我。」好大的膽子,嫁進門的第二天就虐夫!
「你這大少爺沒讀過書呀!孔孟夫子教的全丟掉了,一嘴粗鄙的話上哪學的,你最好給我規矩點,再讓我听見那些不入流的話,我搞得你滿手瘀青。」什麼爽不爽,這是大戶人家的少爺能說的話嗎?太沒分寸了。
龍問雲揉著手臂,滿心不高興。「你有沒有搞錯,一入門就管東管西,連我說什麼也要管,你看清楚點,你站在我龍府的地盤,我是龍府的主子,你哪來的膽子對我不敬?」
這女人下手真狠,疼死了。
一根蔥白縴指在他鼻前晃了晃,柳依依笑咪咪的搖頭。「你說錯了,是我們龍府,我是你的妻子,你是我的丈夫,我們是平起平坐的主子。」
嘖,她的腦子轉得真快,竟以他說過的話將他一軍。
他鼻子一抹,有些氣虛的轉移話題。「不是餓了?先去喂飽你這頭母老虎吧,省得你餓昏了,虎口一張把我吞了。」
于是新婚夫妻共同生活的第一天,第一件事竟然是跑去參觀廚房,掌廚的汪大嬸一瞧見少爺、少夫人聯袂到來,眼珠子瞪得快突出來,嚇得差點掉了湯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