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年輕了,長相又出色,舉手投足間又有股貴氣。一直以來沒听過他提起家里的事,十分神秘,大家都以為他是家道中落的公子,因此絕口不提怕觸及他的傷心事。
誰知他竟出身梧桐花城中首富之家,還娶了個悍名遠播的妻子,這教人很難以置信。
「所以快去請人,不要耽擱還在發什麼呆,沒听見我的話嗎?」他不會請了個二楞子掌櫃吧!
仲海濤回神。「是是是,小的這就去請,不會耽誤東家的正事……」
「等等不用了,我看到她了。」然而,原本俊朗如煦陽的面容突地陰郁沉下,頗有風雨欲來之色。
「東家,你……」順著龍問雲的視線往下瞧,仲海濤這才明白他為何黑了半張臉。
罷從大門口跨入的聘婷女子相當顯眼,一身喜氣的桃紅色衣裙,頭戴精致的玉步搖和牡丹金釵,白玉般的耳垂懸掛著如意耳環,腕上是十分貴氣的羊脂白玉手觸,統統價值不菲。
她一出現就吸引全場目光,秀妍嬌貴的模樣,搶走所有人光采。
但令她更惹人注目的是她牽著一名男子,兩人毫不避嫌地有說有笑的走進來,男人更旁若無人的伸手替她撥開頰上的發絲,親密得仿佛是一對鸝蝶情深的璧人。
男子便是曹錦春,他的裝扮也同樣讓人移不開視線,他拇指戴了一只綠扳指,腰際別上玉帶和雙飛蝴蝶玉佩。
一對搶眼的「奸夫婬婦」,兩人將這形象塑造得非常成功,至少成功逼得某個臉色鐵青的男人飛也似地沖下樓,毫不客氣的將行為不檢的「蕩婦」拉到身側。
「你給我偷漢子?」
柳依依美目眨呀眨,流露著迷人風情,故作困惑地撥開他的手。「你哪位呀,我跟你又不熟,男女授受不親,我已經成親了,不好跟陌生男子有太多的牽扯,畢竟人言可畏,我還要做人呢。」
「少給我睜眼說瞎話,那他是怎麼回事,他不是男人嗎?你居然和他親親熱熱地手拉著手。」他都沒牽過幾回她的手,竟然便宜別的男人。
快被醋淹沒的龍問雲一肚子酸氣,氣惱地瞪著斜眸映他的柳依依。
「錦春哥哥,你是男人吧?他懷疑你女扮男裝,要不要月兌了衣服驗明正身。」
柳依依促狹地凝眸淺笑。
曹錦春一搖折扇,依舊風采翩翩。「晚一點你親自驗身不就得了,你我是什麼交情,還有什麼好客套,我是不是男人你再清楚不過了。」
呵呵,這場戲演得真過癮,光看苦主變了又變的臉色,他便覺得不虛此行。
原以為龍問雲是不在意老讓他吃癟的悍妻,才會一去經年了無信息,如今看來是多慮了,瞧他臉色,那情意昭然若揭、遮也遮不住,讓人瞧了莞爾。
「夠了,你再言語輕佻的調戲我的娘子,壞我娘子名聲,我只好將你請出去。」他改瞪「奸夫」,牙齒咬得快碎了。
喲!發怒了,看來定性還是差了些。「哎唷!原來是龍大少,恕我眼拙,一時沒能認出你來,依依妹妹,你相公回來了,以後我不能再偷……」
「曹、錦、春——」你不要惹火我,我可不是昔日任你擺布的吳下阿蒙。
曹錦春見好就收,知道再玩下去就難收拾了。「我是要說偷摘瓜,妹子嘴饞,為兄的只好辛勞些。」
龍問雲咬牙冷哼。「你放心,不用再勞煩你,娘子吃什麼自有我費心。」
「那就好,省得我三不五時得過府打擾,和貴府那群老人喝茶,他們老雖老了還挺有趣的。」那些人以為依依獨木難支,暗地里使詭計要拆了龍府各佔一份。
黑眸銳利的眯起。「什麼意思?」
他但笑不語,他們自個人兒的家務事自個兒處理。
「娘子,有人為難你了?」誰這般膽大包天,趁他不在時欺負他妻子。
一旁偷偷看自己相公看得出神的柳依依和他眼神一對上,倏地面頰飛紅,根本沒听清楚他的問話。「你說什麼?」
瞧她一臉羞報呆楞,曹錦春忍不住大笑。「妹子看傻眼了呀,你不會真不認識自己丈夫,被他迷人的風采給迷住了吧!」
听著他的取笑,她紅著臉羞嗔。「是不怎麼熟念呀,新婚不到月余人就不在了,一年來音訊全無,我哪還能記得他的長相。」
柳依依的話中有抱怨,更有說不出口的牽掛和想念。
「什麼人不在了,我還活著,別說那種像在詛咒我的話。」龍問雲微惱地輕扯她小手,他這一年也很辛苦。
當初說好了以一年為限,為了不失信于她,他日以繼夜的四處奔走,學著放段,向人低頭,憑借著過人的口才銷售流當品,才有今日的成就。
其中的甘苦辛酸不為外人所知,他不想中途放棄被人恥笑是沒出息的敗家子,即使痛苦得快死掉、即使被人看輕、即使被人一次次拒絕,仍強忍著離鄉背井的孤寂,憑著不服輸的意志咬牙撐過。
不聯系她,是怕自己會抵擋不了思念,拋下一切回來見她。
他不願如此。
「怎麼,一回來就給我臉色看,你忘了我有多凶悍了嗎?」柳依依半眯美目,趁人沒瞧見時朝他腰側捏了一記。
悶哼一聲,他不怒反笑。「真好,你一點都沒變,還是那個把我心勾走的潑辣女。」
「誰、誰勾走你的心……」听著他突如其來的愛語,她霎時粉顏發燙,連一向鋒利的口才都發揮不了。
「不就是你,我的悍妻,我回來和你生兒子了。」他笑著看她無措的樣子,惶惶不安的心終于定下來。
「下流,滿腦子不正經,盡想著些……讓人臉紅的事。」她羞得低下頭,不敢看他。
龍問雲捉弄的在她耳畔低語。「太正經怎麼成夫妻,我現在就想把你帶回家,親親你抱抱你,品嘗你的甜蜜滋味」
「龍問雲,你、你、你能不能別在大庭廣眾下說這種話啊,想讓我沒臉見人呀!」本想吼人的柳依依氣弱地低呼,雙頰早羞紅了。
他好笑地挑眉,輕輕將妻子摟入懷中。「現在害羞還太早了,到了晚上……」
他笑得曖昧,意有所指。
「別這樣,錦春哥哥在看。」她難為情了。
一提到曹錦春,他的好心情一下子全飛走了。「他早走了,不會妨礙我們夫妻親密,還有,你給我離他遠一點,那個家伙我看他不順眼,以後少往來。」
「他是我義兄,又不是外人,你吃什麼干酷。」她失笑地解釋,不想他心里有疙瘩。
八字不合。他如此月復誹。「不提這個了,今日是你的好日子,我們先開幕。」
「我的好日子?」她的好日子早就過了,在成親那一日。
一臉不解的柳依依納悶著,任由他拉著走。屋梁掛滿彩球,樓梯扶手纏滿了香花,兩人走到最大的繡球底下站定,面對一室的佳賓。
「我,龍問雲,是浮華商鋪的老板,在這里給各位貴賓問安了。」
一陣鼓掌聲伴著歡呼聲一並響起,眾人的稱頌不絕于耳,人人都道龍府後繼有人了。
「今日我能有這番成就,全多虧了我的嬌妻在身後鞭策,我才能月兌胎換骨,在此我宣布將浮華商鋪獻給她,從今往後,我的妻子柳依依就是這間鋪子的店東全場譚然,驚愕之色布滿每個人臉上,而許多夫人千金除了驚訝,更有羨慕之色。
一旁的柳依依早已紅了眼眶,感動地緊偎著丈夫,眼中流露的是再不容否認的深情。
第7章(1)
翠幢深處可憐生,桃花著雨不勝情。
一夜繾綣後,柳依依覺得全身酸痛不己,烏發凌亂,唇瓣紅艷,虛弱的癱在床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