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很不想听,但這番話還是自動進了寧維長公主的耳里,甚至是心里,使得她的臉色陰晴不定,最後,她驕傲地昂起了下巴,斜睨著沐煙藍。「好了,既然你冥頑不靈,本宮也不必多費唇舌了。」說完,她便帶著侍衛離開了。
直送長公主至大門的沐煙藍走回,赫然看到表情奇怪的藺爾愷站在大廳門口,她不由得愣了一下。「相公你回來了?怎麼一點聲息都沒有?」
藺爾愷還在消化自己方才听到了什麼,但仍是一頭霧水,他怔怔地問道︰「寧維長公主……就這麼來了又走了?」
「要不然呢?」她好整以暇地反問。
「我以為、以為……」他深吸了口氣,沉聲道︰「我以為她是來帶你走的。」
沐煙藍深深地望著他,看出了他的遲疑不定,也看出了他的緊張不安,不由得彎唇一笑。「她是來帶我去相府的沒錯,但我就一定要去嗎?」
她的笑容在藺爾愷眼中,猶如春光明媚。
「我听到你似乎拒絕她了……對嗎?」他小心翼翼地求證。
瞧他緊張的,她的心情也舒坦了起來。「呵呵,陳仲那老頭色眯眯的樣子,誰看不出來,我會那麼傻中他的計嗎?自然是拒絕了,何況……」她朝他拋了一記媚眼。「我的相公也不比他差呀!」
沒有什麼比這句話對一個男人的鼓勵及贊美更強大的了,藺爾愷突然發現自己一路上的擔心都是白費,她根本不把陳仲看在眼里,因為她的心里只有他啊!
一種為人相公的驕傲頓時噴發出來,對她隱忍的愛意及情動瞬間打破了所有藩籬,這一刻,他真的好喜歡她,好以她為榮。
「煙藍!」藺爾愷上前一步,本能的抱住她,也顧不得兩人還站在院子里。
沐煙藍被他這麼一摟,男人味一下子充塞鼻間,她卻沒有絲毫的不適應,輕輕的將螓首靠著他的肩。「相公,听說陳相在朝中刁難你,他做了什麼?」
她這句話倒是在誘使他了,因為他實在過得太緊繃,所有問題都自己一個人扛起來,府里的人也從來不知道他有什麼困難,不過她可是一直注意著皇宮里的各種風聲,方才與寧維長公主一來一往也打听了不少,她的相公在朝中雖然看起來深得聖眷,但事實上卻一直面對著以陳仲為首的反對黨掣肘。
憑她的聰明才智,以及在現代的經驗,她即使插手不了朝政,總可以幫他分憂解勞一點吧?
在這種旖旎的氣氛下,藺爾愷果然中招,難得的在府里談起了公事,「皇上要我設立太學,廣納四方學子,為國推舉棟梁,這原是福國利民的好事,但原訂要興建太學的位置是陳相所提議,原來他早就看準了那塊土地地目繁雜,地主人多且雜,要厘清這些取得完整的土地原已不容易,這其中更有陳仲的勢力摻和進去,阻撓取得土地的進程,今日他便在聖上面前參了我一筆,令皇上不太高興,勒令一個月內必須解決土地一事。」
這其中的蹊蹺,沐煙藍用鼻孔想都明白了。「陳仲早就預埋了這個伏筆想牽制你,以藉此謀取政治上的利益,順帶打擊你,想不到出現了我,所以陳仲索性就用這件事情為餌,以你的前途交換我至相府,對吧?」
他的身體倏地緊繃,表情更為深沉。「陳仲那是休想!我拚了烏紗帽不要,也不可能讓那種人踫你一根寒毛!以往我不與他翻臉,是為了朝中和諧,但今日我卻顧不了了!」
所以他想都不想就拒絕了陳仲?還公然和陳仲翻了臉?
沐煙藍的芳心頓時像小鳥般輕快地跳躍起來,自己的男人對自己如此在意,還是這麼古板的藺爾愷,她更親密的在他懷里鑽了鑽,嬌聲橋氣地道︰「相公,我想知道,太學一定非得蓋在陳仲指定的地方嗎?」
「這倒是不一定……」她的動作讓藺爾愷的心癢癢的,眸光也更深邃了幾分。
「那就好辦了!咱們藺府在皇城東南門旁有一大塊土地,到目前都還閑置著養雜草,不如就捐一半出去蓋太學吧,記得,只能捐一半喔,另一半我有大用。」
「捐地?」他心頭一動,他怎麼沒想到這個好辦法?但隨即他的眉頭又皺了起來。「要捐地我是很願意,不過這會不會讓府里更窮了?」
「不會,反而會讓府里更興旺,你要相信我。」沐煙藍湊到他耳邊,吐氣如蘭地道︰「你捐地給太學,又不是賣地,突顯的只有忠誠,更能在幾天之內就解決皇上的難題,可是一舉兩得啊!」
「好辦法!真是好辦法!你的建議太好了!」既然有她的保證,藺爾愷也想通了,滿心的喜悅讓他有些無法自持,低頭看著她嬌美的臉蛋,神魂都要被勾走了,他情不自禁啄了下她泛紅的臉頰。
她嚶嚀了一聲,微微抬起頭,櫻唇卻恰巧與他的唇相踫。
兩人的感情進展本就只差臨門一腳,如今這一點火花踫撞,果然立刻燃了起來。
藺爾愷深深的吻住她,在心中滿足的嘆息,她嘗起來果然和看起來的一般美好,她身上的香氣、肌膚的完美觸感,還有這甜蜜的味道,在在都讓他動情。
至于沐煙藍,在這個時代的初吻,卻是出乎意料的撼動了她的心。這不是一種沉醉的感覺,因為他也不是那種技巧高超的玩家,然而一種幾乎要漲破了心的甜蜜,還有那種備受珍惜寵愛的呵護感,令她有些貪戀這個吻。
「相公……」一吻既畢,她望著他的眼神,仍是那麼令人陶醉。
藺爾愷再也無法自制,他如火燒般灼熱的目光定定的凝視著她。「煙藍,今晚……」
「今晚相公有事要忙嗎?」沐煙藍突然正色起來,「夫妻要以禮相待,相敬如賓,像相公這樣的正人君子,自然不會沉溺于男女之情,對吧?太學的事很重要,一定要馬上辦,那土地的數據,我馬上讓藺老送到書房。」
這麼大的反差,猶如天降冰水,令藺爾愷立刻僵住了身子,神情古怪的盯著她。
「還有,寧維長公主那里我也下了點功夫,我看她並不是真的氣量那麼大,可以容許自家相公一直納妾,她若听明白我的意思,短時間之內就會有所動作,相信陳相這段時間是沒空騷擾你了,你可要把握良機啊!」
瞧她這般認真,藺爾愷硬生生的壓下了熊熊欲火,剛毅的臉表情顯得極為不自然。
「事不宜遲,相公,煙藍就不打擾你了,你快些去忙吧!」說完,沐煙藍還真的走了,臨走前還補了他一記輕吻,但那眉眼之間的詭異笑意,自然不會讓他看到。
藺爾愷還沒有從方才的打擊恢復過來,抽搐著臉站在原地,此時一陣風刮過,讓他打了一個冷顫,果然失去了她的體溫,一下子變得好冷,連風都在笑他蠢。
「該死的以禮相待,該死的相敬如賓!裝什麼正人君子,連自己的妻子都不能踫,搬石頭砸自己的腳,簡直活該!」
這天早朝,藺爾愷在皇上面前侃侃而談,「……欲取得太學之土地,同時又得顧及民心,實難兩全,故臣有一議,臣于皇城東南門附近有一土地,此地面積寬闊,足以蓋五座太學而有余,臣願捐出其中一半興建太學,且因此土地閑置已久,地上屋瓦寥落,拆除整地無須花太多功夫,請皇上過目。」
他一說完,馬上就有太監獻上地籍清冊,上頭清清楚楚的注明土地所在,地主為誰,還有圖標解釋土地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