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即使對他又怨又嗔,但看到他無奈的表情,也忍不住調侃道︰「那是你們自作自受,還讓胡大刀弄了一個反間計,又要來試探我?簡直愚蠢到不行,幸好我裝傻替他證實間諜的話,才掩飾了過去。」
他嘆了口氣,彷佛自己真的委屈。「是啊,你裝個傻,我就喝酒喝到差點吐,抱著我不想抱的女人……」
「嗯?抱著你不想抱的女人?」沐煙藍的眼楮陡然眯起,說他喜歡女人,他還真抱了?抱到什麼程度了?看來她得找個機會好好問問胡大刀或吳副將。
藺爾愷見她表情不對,立刻正色道︰「我想抱的女人,在這里。」
這男人一向正經八百,但將正經八百用在這種調情的地方,殺傷力卻是加倍,讓她的心動搖了一下。
但她可不願就這麼原諒他先前對她做的一切,于是她微微地將臉一沉。「女人玩夠了,你才想到要來救我了?」
「我不是來救你的。」他很認真地望著她。
沐煙藍差點沒把桌面上的一盤菜朝著他砸過去,他不是來救她的,那是來觀光的嗎?
在她發嗔的前一刻,他又道︰「我藺爾愷的女人,有足夠的勇敢與智慧,需要我救嗎?」
她微微一征,思路完全被他打亂了。「那你還來做什麼?」
「我來完成你的心願。」他道。
沐煙藍一臉茫然,除了還在現代時她曾許過一個中樂透的心願,她還許過什麼心願?
藺爾愷自然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他的表情略帶沉重,畢竟這件事對他的打擊很大。「我要證明,我不是個懦夫,你不希望你的男人受制于人,那我就讓自己成為一方霸主,再沒有人可以命令我。」
她懂了,也有些後悔,當時在氣怒之下的口不擇言,果然還是深深影響了他。
她並不是真的認為他是個懦夫,只是不滿他屈服于旁人的壓迫,選擇牲兩人的未來。
雖然後來她明白了這只是他的緩兵之計,是為了保護她的安全,但那種被人丟棄的屈辱感,卻不是那麼容易消除的。
那場離別前的對話,傷了他,也傷了她。
沐煙藍沉默,沉澱了一下心情,才有心思消化他所說的話。「你想成為一方霸主……」她細細咀嚼話中含意,剎時美目圓睜。「你該不會……」
「我決定拿下烈火族。」藺爾愷帶著無比的自信,接下她的未竟之語。「以後烈火族的族長就是我!」
她卻急得跳腳。「你……你這不是叛國嗎?你這榆木腦袋,一心只想為天承國盡忠,居然願意叛國?!」
「我已經不再是天承國的子民,在你離開之後,我辭去了大學士的官位,將所有財產上繳,皇上對我沒有一絲挽留與憐惜,我對這樣的統治者已心灰意冷,何況,我又不是攻打天承國,何來叛國之說?」他的目光有著一絲冷意,語氣也難掩失落。
「你辭職了?」為什麼他會去做什麼神秘軍師,為什麼他會拋棄一切,沐煙藍終于恍然大悟。
那明明是他最珍惜的國家,最珍惜的職位,最珍惜的聲譽,卻是為了她,他被逼到了絕境,寧可統統不要,以換取她回到他身邊。
他做了這麼多,都是為了她。
「你用這麼劇烈的方式表達你的不滿……但你真的放得下天承國?」她還是不敢相信。
藺爾愷看得出她有一絲愧意,終是淺淺一笑,笑得迷人。「留在烈火族重起爐灶,不代表我就拋棄了天承國,天承國大亂將起,我還是會適時出手的。你放心,已經錯了一次,我不會再錯第二次,讓你為難的。」
他不知道自己的魅力,她卻很清楚,只差一步,她就要拋開矜持、拋開顧忌,投入他的懷中,不過最後一絲理智讓她仍繃著臉,嘴硬地道︰「所以你已經一無所有了,烈火族也還沒到手,你就這麼認為我會重新接受你?」
「你會。」他想都沒想就回答。「你和我一樣,認定了就絕不會輕易罷手,否則你不需要暗中幫助我。」
這不是甜言蜜語,卻比甜言蜜語還動人,沐煙藍水眸盈盈如波地直盯著他,雖然嘴上不說,但動容卻表露無遺。
這男人以前的正直都是裝的嗎?她怎麼都不知道他這麼會說話,這麼會打動人呢?
他自然感受得到她心情的波動,眸光也不由得放柔了。「我現在唯一的顧慮,只有你的感受,只要你開口,我可以放了沐焰,還有所有你在意的人。」
如果他要登上王位,勢必要先宰了沐焰,還有支持沐焰的人,但沐焰是她的父親,而支持沐焰的也都是她的親族,若是因此造成她的陰影,他可以網開一面放逐這些人。
即使這會影響日後他的君權,甚至對他的統治造成威脅,造成無窮的麻煩,但只要她一句話,他便會為她做到。
沐煙藍真的折服了,這個男人為她拋棄、牲了太多,現在還為了顧忌她的感受,這麼重要的事都可以視若無睹、忍氣吞聲,若她再感受不到他的愛意,那她就是真正的呆子了,他愛她,結結實實的愛她,只是他從來不說。
她搖了搖頭,綻放了一個美麗奪目的笑容。
「你放心吧,我對沐焰沒有任何感情,烈火族的皇族對我也只有欺壓沒有照顧,你滅了他們,我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
藺爾愷也察覺她對他敞開了心扉,這些日子以來的抑郁,終是日出雲散。「那麼,你等著我的成功吧,屆時,你再沒有任何借口拒絕我了……」
他的笑容撩撥得她的心小鹿亂撞,她明白他暗示的不只是與他重逢這件事,還有更深入、更曖昧的含意……
原來,葫蘆谷前谷的空山窪,瘴氣雖是定時出現,但隨著季節不同,還是會有不同的變化,比如現在的時節,只要午後太陽一過,瘴氣就會慢慢彌漫,接下來八至十個時辰左右,會形成霧氣一般的迷瘴,直到隔日破曉才會緩和。
胡一刀利用此一特點,將烈火族困在空山窪三日,之後等到了午夜,又刻意在他們發現除瘴藥沒有用,狼狽不堪逃離的時候,將其引到與原本設定不同的道路上。
埋伏在細峽的李副將,在黑夜迷瘴之中,自然也看不出下方通過細峽的人馬是誰,以及原本該走在天承國軍隊設定路線的人馬是誰,待大軍出現,便召集自己的人馬猛攻設定路線上天承國一方的人。
直到一陣箭雨過去,太陽漸漸出來了,李副將這才發現自己似乎殺錯了人,而當他直覺不妙想要閃人的時候,一把亮晃晃的刀便架在他脖子上。
「李副將,這次可多虧了你,沒有你做的好奸細、造的好反,我軍哪能在葫蘆谷大勝呢?」胡大刀那殘酷的笑臉,在初升的太陽下,顯得有些猙獰可怕,李副將立刻嚇破了膽。
一切,完全沒有月兌出藺爾愷的計算。
不過沐焰也不是易與的角色,在這樣的夾攻與挫敗之下,他居然還有辦法突圍而出,帶著約數千人的軍隊逃離,只是十萬精兵信心滿滿的前來攻打,最後卻是落得大敗而歸,剩下幾千人也跟全軍覆沒差不多了。
沐焰花了一個月,躲躲藏藏又迂回前進,當他好不容易逃回烈火族時,另一件事實又深深打擊了他,他的烈火族被佔領了,北方這偌大的土地,將再也沒有他立身之地。
而當他站在城門外時,他悲哀的發現,里頭傳來的歌舞之聲,居然是在準備新任烈火族族長的登基大典。
烈火族已經被藺爾愷佔領了,他用強勢的兵力鎮壓眾人,擇日稱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