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爺房中樂 第7頁

當日,傅雨柔折騰了他好一會兒才離開,鄧風立即出手解了他身上的穴道,接著,一行屬下全數下跪,齊聲請他忍耐,請他接受傅雨柔的醫治,不然,他要是出事,他們絕不會苟活。

所以,他忍了,一忍再忍,但那該死的女人,一天天以苦到讓他難以下咽的藥湯來整他,還一臉沉靜如水的表情。

人生頭一回,梅城桓感到窩囊,但他不得不忍,她醫術的確高明,不過二十天,他已能下床,此刻,才能站在亭台內,看著這小巧卻精致的庭園。

「咚、咚、咚。」

一顆小皮球彈跳進南院,一路滾到梅城桓的腳邊,跟著球跑進來的還有一名女童,她梳著雙髻,綁著粉色發帶,一身粉女敕綢衣褲裝,腳上穿著繡花小鞋,在抱住皮球後,她抬起頭來,看著高高在上的他,以稚女敕嗓音道︰「你身上纏著白布條,我知道了,你就是娘在治療的那個爺啊,你不冷嗎?」

這幾日,春風冰涼,確有寒意,拜胸前那纏得極厚的布條之賜,他上半身根本無法穿上衣袍,僅能披著披風,好在,他是練功之人,倒沒感覺。

但看著這張仰起的可愛小臉,他說的直接,「你娘替爺纏這麼厚的布條,你認為我就算冷,能穿衣嗎?」

「不能。」淳淳蹙眉,看著他的臉色有些蒼白,肯定是很冷吧,她一臉認真的道︰「我跟娘說,讓她別纏這麼多。」

「很好,我先謝謝你了,叫什麼名字?」

「我叫淳淳,我今年五歲了。」她的雙眸笑成兩彎新月。

這個女童跟她的娘一樣,都是個美人胚子,只是淳淳比她那帶著一張沉靜面具的娘要可愛多了,他心想。

「我得離開了,我娘說這南院是讓爺跟你的人休息的地方,我不可以過來打擾。」淳淳拿著皮球,很有規矩的向他行個禮,才轉身離開,她不再蹦蹦跳跳,而是一步一步的像個大家閨秀消失在他的視線。

真難得,一個五歲娃就有此行儀。

他蹙眉,不對,不只這五歲娃,這半個多月來,每看傅雨柔一次,他就覺得她的氣質不凡,怎麼看都不像個普通的醫者之女。

認真說來,這一家三口都不太對勁,狼蛛毒不是一般的毒,傅耕民卻能一眼看出,傅雨柔更有一手針灸的好功夫,就連潘伯彥這名太醫院院長眼中醫術最好的未來太醫院長人選,都自嘆不如……

當段宇跟鄧風打探消息回來時,就見到主子在亭台內沉思。

兩人互看一眼,還真不知該怎麼跟主子提那個震撼消息。

鄧風只能硬著頭皮走上前,拱手道︰「爺,天冷呢,你怎麼在屋外。」

「不礙事,何況,傷勢好了不少,傅雨柔雖然行事慢吞吞的,但的確是很努力的要讓我傷口的傷快快結痂,可以早早走人。」他冷聲笑道。

兩人不敢多話,但他們也的確發現了,不只是她,傅耕民也是希望他們一行人快快離開,這些日子,潘伯彥雖不必代替傅耕民在仁醫堂看病,但傅耕民卻開始將他帶在身邊指點他如何下針,但並非潘伯彥笨,也非他資質差,而是那針灸功夫不易學,他向他們坦言,要練到傅雨柔那一手循經解毒補瀉的好功夫,就算是他,也得練上一年啊,但緩不濟急,最好的方法,就是讓傅雨柔隨他們回京,繼續醫治主子才是明智之舉。

梅城桓見兩人悶不吭聲,開口問︰「怎麼了?」

他們互看一眼,只好將潘伯彥說的話一一轉述。

梅城桓抿緊薄唇,有些頭疼,本能的,他認為她不會同行,另一個重點是,他也不怎麼願意讓她繼續醫治,可是他的確沒有其他選擇,狼蛛毒不是人人能解,這讓他對傅家一家子的來歷更加起疑,「你們去外頭打听看看,爺想知道傅家人的大小事。」

兩人雖然對這命令感到有些突兀,但他們從不敢質疑爺的命令,遂異口同聲的道︰「是。」

梅城桓再看著他們,有些疲累的坐下來問︰「京城那邊沒有消息?」

他們互看一眼,神情為難,自然是有消息的,這也是他們一開始就猶豫不決的主因,遲遲開不了口。

梅城桓倏地又起身,「該死的,你們是被傅雨柔傳染了慢吞吞的病嗎?」他吼聲再起,氣血一陣翻騰,嚇得他連連吸氣、吐氣,順順氣兒。

兩人早就嚇得臉色丕變,憂心忡忡的看著主子,見他臉色緩和下來,才由鄧風開口,「我們沒有被傳染,只是,京城也不知是從哪里傳出的流言,竟盛傳爺已經在京城的梅家老宅病死了。」

「什麼?!」梅城桓再度忍不住的咆哮出聲,胸口氣血再度翻滾,他咬咬牙,拍胸撫氣後,一雙黑瞳燃著火花,額上青筋爆起。

在此當下,段宇跟鄧風膽怯的互看一眼,在心里不約而同的佩服起傅雨柔,怎麼她面對主子的暴躁怒火,仍然面不改色,甚至嫣然一笑?!

段宇更是在偷偷擦拭額上滲出的冷汗後,才開口,「我們的人已努力在京城洗清謠言,但夫人在老夫人的允許下,已經前往梅家老宅,要去見爺呢。」

「無妨,靖遠侯不會讓她有機會闖進去的。」

靖遠侯也是輔佐太子的大臣之一,更是他的至交好友,這一趟南下,他們兩人沙盤推演,除了如何應付可能發生的狀況外,也包括要如何應付太後硬是賜婚塞給他的妻子鄭芷彤。

他深吸口氣,「至于我死了的事,肯定是宮中那個老女人刻意散播的謠言,她知道我中了狼蛛毒,認定我必死無疑了!」

段宇跟鄧風都清楚那老女人指的就是太後,但太後一點也不老,年紀也不過大他們七、八歲,容貌可也是傾國傾城。

梅城桓又交代兩人去辦些事後,他則返回屋內,原本想躺一下,但上身這布讓他只能半坐臥在床上,他離京已太久,謠言又起,他勢必得快快回京……

敲門聲陡起,他喊了聲,「進來。」

潘伯彥走了進來,站在床榻前,看著主子胸口那突兀又荒謬的一團白布,他只覺得愧疚,若非他醫術不足,主子又何必受氣?只是,傅雨柔真是名奇女子,舉止嫻雅,溫柔恬靜,怎麼會有這近乎孩子氣的報復行為?

又來了!梅城桓額際抽動,氣得咬牙低咆,「這陣子老不見人,這會兒又不說話了?爺說你們這些漢子全讓傅雨柔那娘兒們給傳染了慢病不成!」

這一听,潘伯彥俊秀的臉上浮上困窘的紅色,「沒有,只是拜傅姑娘之賜,屬下等人的確不太敢主動吭聲。」

哼!這一點他不知道嗎?!連他這個紹熙王朝的堂堂相爺也不得不練起忍功來。

潘伯彥不敢再想傅雨柔,天知道,這陣子跟在傅家父女身邊重新學習針灸之術,他有一種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體悟,但他找爺,是另有要事稟報。

「爺,我剛剛發現一件事,傅家父女恐不是一般平民百姓。」

「說。」

潘伯彥隨即道來,傅耕民讓他待在一間小房間學習下針,而那間房里堆放不少病歷,他因練習下針太久,起身時,腳麻一下,不小心撞到一只木櫃,一大疊病歷掉到地上,他連忙蹲下拾起,撿著撿著,卻不經意的拿到一疊紙張發黃的病歷。

「傅大夫正好進來,他臉色一變,急急的沖過來搶了去,一臉緊張的說著那是一位故人的病史,不方便給我看,雖然我沒看到是誰的病歷,但那一疊用紙可是太醫院內專用的黃色麻紙,以益州所產的麻縴維所制成,細致耐用,是朝中硯官負責采買的文房四寶之一,朝中文書都用這種紙張,尋常百姓若非富貴人家,是難以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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