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因為有個前科累累的父親,這孩子從小就遭盡白眼、受盡排擠,總是習慣用冷漠武裝自己,現在好不容易有人撬開了他的心房,她這個做母親的看了感動得想哭,由衷感激對方的存在。
于是趁著歡歡到廁所倒洗臉水時,梁素梅忍不住伸手握住兒子的手,半是激動半是歉疚的道︰「她是個好女孩,媽媽很喜歡。」深邃黑眸瞬間湛亮,看著母親了然于心的表情,高帝笑了。
「我也很喜歡她。」他低應一聲,一點也沒打算隱藏心中的情愫。「可是……」梁素梅有些猶豫。「她知道你父親的事嗎?」「她知道。」高帝眼底蘊藏的溫柔大大盛放。
「但她不介意,她待我就和普通人一樣,和她在一起我很自在,她是我遇過最與眾不同的女生。」
梁素梅松了口氣,臉上因為這個好消息也染上了笑意。「太好了,老天終于開眼了,老天終于開眼了。」
就在母子倆喜悅地交談時,歡歡剛好走出了廁所,雖然不明白兩人為什麼如此歡喜,卻也跟著一塊兒傻笑,完全不知道自己已被人相中。
從今以後,她的身邊將注定會有一只外貌冷酷但內心溫柔的忠犬死死守候,一輩子不離不棄。
第3章(1)
時光匆匆,一眨眼就來到了五年後。
這五年來,高帝果然如當初所決定的那般,一直守候在歡歡身邊。
當門外響起清脆的門鈴聲,睡到日上三竿的他才悠然轉醒。
因為連日來沒日沒夜的趕稿,大床上那斧鑿刀刻般的剛硬臉龐早已布滿青髭,搭上凌亂的短發、凹陷的眼窩、冒著血絲的雙眼以及全身縐巴巴的襯衫和休閑褲,讓他看起來有多疲憊就看'多疲憊。
但迥異于外顯的疲態,他的眼神卻是喜悅滿足的。
因為就在剛剛,他竟然夢到與歡歡最初相識的那段日子,美好的回憶總讓人甜蜜,若不是被門鈴聲吵醒,他真希望就這麼繼續夢下去。
「阿帝?」
叩叩叩!繼門鈴聲響起之後,臥房外竟也傳來敲門聲。
斑帝表情更加愉悅,因為除了母親,就只有一個人擁有他家鑰匙,但顧及禮貌,那個人總是習慣在進門之前先按電鈴,說也說不听。
「阿帝,你醒了沒?」等不到響應,門外又是一串敲門聲。
斑帝先是拿起擱在床頭的黑框眼鏡戴上,接著利落的從床上翻身而下,然後大步走到門邊將門拉開。
「我醒了。」
他低頭看著才到自己肩膀高的歡歡,晨光中就見她那張隻果臉皎白光漥、吹彈可破,豐潤雙頰總是漾著健康的粉色,搭上彎彎似月的柳眉、澄澈如水的圓眸、筆挺秀氣的小鼻以及靈如櫻桃的彤彤小嘴,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道精致甜美、引人食指大動的高級糕點。
五年的時間並沒有改變她多少,那雙水陣依舊澄澈,甜美的氣息依舊令他評然心動,而當她仰頭對著他燦笑時,他也依舊極想伸手擁她入懷。
一個禮拜不見,她終于回來了。
「老天,我不過才到日本做了趟糕點研修,你怎麼就把自己弄成這副德行,你到底幾天沒睡了?」站在門外的歡歡立刻發出驚呼,完全沒料到他會變得如此頹廢,他是跑去流浪了嗎?
「……」高帝沒說話,只是嘴角彎彎的看著她。
「該不會是三天沒睡吧?」歡歡忍不住猜道。
「……」高帝還是不說話。
「難道是四天?!」歡歡倒抽一口氣。
「我有睡。」高帝終于開口,卻是故意省略了一個禮拜睡不到二十個小時這點。
歡歡皺起眉頭,小嘴一張本能的就想嘮叨,但想起他的工作性質,原本到嘴邊的話最後還是吞回了肚子。
算了,反正他這副慘狀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寫作這工作原本就是靈感來了就寫、沒了就躺,壓根兒沒有固定的時間,更別說除了是知名恐怖推理小說家,高帝還是當紅︰劇作家,自兩個月前他創作的第一部歷史愛情劇造成轟動後,就有一堆電視台連連詢問他下部戲劇作品,加上出版社也不停多方邀稿,他的工作量自然大增。
不過話說回來,工作哪有健康重要,阿姨也真是的,怎麼就不多念念他呢?圓眸一瞪,深怕再留下會忍不住碎碎念,歡歡索性來個眼不見為淨,轉身走向廚房,決定先幫他做點吃的。
看他這副模樣,也知道這幾天他一定都沒好好的吃飯!
見她走向廚房,高帝並沒有像往常那般亦步亦趨的跟上,而是走到廁所刷牙洗臉順便刮胡子,接著抬手聞聞身上衣服的味道。
嗯,沒味道。
但難保某人不會因為衣服過縐而突然問他多久沒換衣服,他當機立斷,還是回到臥房換了一套新的。
因為長期在家工作的關系,為了舒服方便,他的衣服多是薄而寬松的襯衫、休閑褲,只講究輕薄透氣、舒適好穿,從來不在乎什麼花樣、款式、圖騰,不過也幸虧他人高馬大、寬肩窄臀,即使是最簡單的素色襯衫,穿在他身上也極具吸楮效果一一前提是,別過度在意他那頭過長沒型的鳥窩頭,以及遮住炯炯黑眸的黑框眼鏡。
當高帝走進廚房時,歡歡雖然沒停下手邊切菜動作,一雙圓眸卻是頻頻看向他那頭亂豎亂翹的頭發。
雖然拜那頭亂發之賜,他額頭上那被他父親失手鑄下的傷疤不再那麼明顯,但這發型也未免太猶豫了幾秒,她終于忍不住開口了。「你的劉海都蓋到眼鏡了,要不要去剪個頭發啊?我記得你好像已經兩個多月沒去剪頭發了。」「我下午就去。」他開口承諾。雖然一點也不覺得頭發過長,但既然她都開口了,他就不會不听。
「下午去?你下午不工作了?」
「我打算休息幾天。」他言簡意賅,沒有說出口的是這次休假原本就是為了陪她去日本而安排的,誰知道烘焙工會所安排的糕點研修之旅竟突然提前,害他整個失之交臂。
這件事直到現在都還讓他很煩悶,幸好她終于回來了。
走到她身邊,看見水槽里有兩條洗好的紅蘿卜,他立刻從櫥櫃里拿出刨絲器主動替她刨了起來,動作利落,看得出是長期訓練有素。
刨完了紅蘿卜,他又在料理樓上看見三顆雞蛋,于是又默默的拿碗打蛋,一點也沒有君子遠庖廚的傳統觀念,高大的身體就算是站在她身邊,也絲毫不會阻礙到她切菜備料的動作,其至還會適時的替她遞上調味料。
看著身邊那心思細膩、主動體貼、溫柔聰明的好男人,歡歡忽然有種吾家有弟初長成的感慨與驕傲。
想想五年前他還是所有人眼中「惡名昭彰」的壞孩子、壞學生呢!可有誰料到他竟會變成大名鼎鼎的小說家兼劇作家?隨筆一揮就有大批出版社和電視台搶著要,年收入更是高得驚人。
就算高帝還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不善交際,依舊是足以令人驕傲的成功典範。
不過愛迪生也說過,天才是一分的天分加上九十九分的努力,他能有今天的成就,完全是他勤奮出來的成果。
想起這五年來他為創作所付出的心力,歡歡只為他感到更加驕傲,忍不住踮起腳尖,贊美的往他頭上拍了拍。
「真棒真棒。」
「別這樣。」大掌忽然按住放肆的小手,瞬間將小手握進掌心。高帝酷著一張臉,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我在贊美加耶。」她卻一點也不在意,只是沒心沒肺的笑著。
「我已經二十四歲了。」他正色強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