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笑,未再追問,因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我先把火熄了,我們就回家。」
「姑姑讓你來接我的嗎?」一定是姑姑告訴夏天哥她來此。
「不是,是我要來接你回家……」取一盆水倒入灶中,灰煙竄出,他跳離一步,回頭對她咧嘴一笑,「回我們的家。」
「我們的家?」她先是一臉困惑,細思後知道他指的是他的公寓,她的心涌上暖意。
「好了,火熄了,走吧!」放下水盆,他轉身拉她,迫不及待想讓她見到重新裝潢後的新家。
「夏天哥,等等,你的臉上有灰……」
她伸手幫他撥去粘在他鼻下的灰燼,孰料手一撥,反倒劃出一條黑線,位置剛好在鼻下,像一條黑胡子,見狀,她不由得噗啼笑出聲。
他不用想也能猜到發生什麼事,眯起黑眸佯裝生氣,見灶上有些許灰燼,便沾了一小片,作勢住她臉上畫,她驚呼了聲閉眼縮肩乖乖站在原地等著現世報,等了片刻臉上卻沒被畫的感覺,狐疑張眼,只見他鼻下又多了一道黑胡子。
「夏天哥,你干麼又……」他擠眉弄眼,加上那道胡子,表情很是滑稽,惹她笑個不停。
「若能逗你開懷大笑,要我一整天都畫著這兩道胡子,本公子也在所不辭。」
他一副嘻皮笑臉樣,內心卻真摯希望她開心。自她失憶以來,她的憂傷比笑容還多,即便有笑容,泰半都是淺淺微笑,很難見到她燦笑模樣。
如今她連開心大笑都一副柔美樣,和以前豪爽的男人婆樣大相徑庭,真是令人想不透,不過,他喜歡呀!
被他大手緊握著,她不時偷覷他的胡子,嘴角笑容難掩,心上也涌上暖意。他為了逗她笑,不惜丑化自己,感受到他的真心,她覺得好甜蜜、好溫暖。
坐在房內,看著前不久夏競天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再對照房內的擺設布置,步縴雲難掩愉悅心情,光潔鏡面倒映出她臉上甜甜的笑容。
昨晚夏天哥接她回「我們的家」,一進門,瞥見客廳的裝潢是暖色系的黃橙色,她一度以為走錯屋子,他笑領她進門,她才知原來他請工人連夜將家里重新粉刷,把客廳從原來的黑白色調換成了宛若和煦陽光的黃橙色,問他為何突然興起這念頭,他只說「暖色系適合你」。
之後他帶著神秘的笑容,捂住她的眼領她進入房間,當他的手掌自她雙眼上移開,放大版的公主房音樂盒呈現在她眼前,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見。
到現在,她還有種置身童話幻境中的錯覺。
才兩天,她房間就搖身一變,變成柔和的粉色系,可她喜歡這顏色,邱阿姨和王老師說這一房間布置得太夢幻,漂亮是漂亮,可不太適合她。
她知道她們把她當成己月兌離少女時期的景心幽,只是她雖頂替了二十四歲的景心幽,可她的內心還是十六歲的步縴雲,看過好多童書繪本,她多少會有想當公主讓王子捧在手心中呵護的夢幻憧憬。
為了回報他對她的好,最近對烘焙很感興趣的她,一大早就請邱阿姨幫她買烤布蕾的材料過來,她做了二十個烤布蕾,放涼冰在冰箱,晚上他回來就可以吃。烤布蕾看起來做得很成功,不知吃起來如何?她還是先試吃一下。
她步出房門,走向廚房。
知道她的擔憂,邱阿姨從冰箱拿出兩個烤布蕾,樂呵呵笑著說︰「我正嘴讒想偷吃,你就來了。」
步縴雲微笑拿出一包砂糖和瓦斯噴槍,「前天我在姑姑家做過一次,還不錯,今天做的不知好不好吃。邱阿姨,等會你可要幫我評分。」邱阿姨的廚藝很好,但鮮少做烘焙點心,今日的烤布蕾才換當她主廚。
「縴雲,你手巧,做這種精致點心最適合。」邱阿姨見她將砂糖灑在烤布蕾上,再用噴槍烘烤,一層薄焦糖立現,「原來你要我帶噴槍,就是要烤這個。」
步縴雲微笑點頭,她發現做點心真的很有趣。
這時一陣門鈴聲響起,兩人互看一眼。這個時候會是誰來?
「我去開門。」邱阿姨快步走出,不一會又踅回,「縴雲,有客人找你。」
放下瓦斯噴燈槍,她狐疑的問:「是我姑姑嗎?」自她「失憶」後,也沒和什麼心幽小姐的熟人親近,會來找她的應該只有姑姑和姑丈。
「不是,是夏老板的母親。」
「杜阿姨?」步縴雲的心吊起了一下。
「嗯,她說剛好經過附近想上來看看你。」
斌客到不敢怠慢,步縴雲忙不送月兌下圍裙步入客廳,卻未見到客人,忽地听見驚呼聲自她房內傳來。
「噢,天啊,這房間……怎麼回事?!」來到兒子住處,杜明月習慣性地四處看看有無髒亂,走到步縴雲的房間,見房門未關,好奇探頭,見到房間被粉紅色攻陷,整個人嚇傻。
「杜阿姨。」聞聲走去,見到她,步縴雲怯懦的低下頭。杜阿姨渾身散發女強人氣勢,總讓她覺得敬畏,不知如何相處。
「心幽……不,縴雲,這房間和客廳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干麼粉刷成這樣?」杜明月問話時,瞥見了化妝台上的音樂盒,一房內的布置和音樂盒上的粉紅色房間如出一轍,她大抵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肯定是她的傻兒子為了討她歡心,特意布置的。
「縴雲,你到底是怎麼了?這麼嬌弱的粉紅色你也……」杜明月無奈的嘆了聲,「我沒辦法待在這一房間里,多待一分鐘我就覺得頭痛,我們到客廳去聊。」
步縴雲垂首,尾隨腳步俐落不失優雅的杜明月來到客廳。
「坐呀,別這麼拘謹。」盯著像小媳婦般的她,杜明月不禁輕喟,「以前你對……我很尊重,但態度是落落大方,不是像現在這樣……唉,雖然競天抗拒和你的婚約,可我一直把你當夏家媳婦看待。
「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喜歡你?因為你夠獨立、夠堅強,絕對能輔佐競天的事業,也一定是競天成功背後的那個女人。」見她仍低頭一副可憐兮兮樣,急性子的杜明月忍不住火了,又氣又急道︰「我在跟你說話,你可不可以抬起頭來!」
步縴雲嚇得抬起頭,眼底露出驚慌無措。
見狀,杜明月無奈一嘆,「縴雲,我不是在凶你,你在壽險業待了一段時間,再凶的客人都見過,你也都能應付自如的……算杜阿姨拜托你,拿出你的毅力,努力回想往事,快點讓記憶恢復好嗎?別人或許做不到,但景心幽絕對可以!」
「我……」步縴雲有口難言,她要如何告知杜阿姨自己是步縴雲不是景心幽,她一輩子都無法靠毅力恢復記憶。
「縴雲,競天確定不去國外留學,他爸打算過兩年就讓他完全接于天生保全,所以從今年起,他不能再像以往一樣愛上班就上班,隨時想蹺班就蹺班,他還要接受更嚴謹的訓練。」杜明月盯著她看了半晌,語重心長道︰「他不能再像現在一樣天天陪你,你這個樣子,遲早會害競天沒命,競天若是因保護案主丟了命,我會以有一個認真工作的兒子為榮,但若因擔憂你而分心閃神失去性命,別說我絕不接受這種結果,你一定也會一輩子愧疚不安。
「前幾天競天護送芭芭拉出庭的新聞畫面你看到了吧?即使那麼小的案子也會有突發狀況,若是分心,那刀可能就刺進他胸膛。」杜明月再度申明,「想當我們夏家的媳婦,頭一個、必要條件就是要堅強獨立,需要丈夫保護的妻子,絕對不及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