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藏兔 第11頁

奇怪,她作畫時明明再三小心,不讓墨漬沾到臉頰,可就不知為何總會有漏網之魚,真是氣死她了。

殷槐笙露出壞透了的笑容,漂亮的桃花眼亮得出奇,慵懶的對她勾勾手指。

「你這話倒是提醒了我,你這小兔兒沒了胡子怎能叫小兔兒呢?過來,讓我幫你畫上胡子。」

「啊!我不要!」曉兔捂頰大叫,拔腿快跑。

「哈!你逃不掉的。」殷槐笙開懷大笑,邁開長腿追上,心情飛揚,逗著她玩。

兩個人一前一後,一黃一紫在燦爛繽紛的庭園里歡笑追逐,就像是一對無憂無慮的年輕愛侶。

沒一會兒工夫,殷槐笙靠著一雙長腿追上曉兔,探出健臂將她攔腰抱起,作勢要將她用力拋出,讓她摔個四腳朝天。

曉兔嚇得尖叫連連,慌忙探出藕臂勾住他的頸項嬌聲求饒。

完全被忽略的趙平感受到他們的歡樂,忍不住苞著笑了,他模了模頭,低喃︰「這對小情人哪,再也沒有人比他們更適合彼此了。」

第4章(1)

陳設簡單的作坊里,窗旁的桌邊架著裝有解玉砂及水的壺,寬敞的桌上擺滿各式或寬或厚或利的圓盤鍋具,供以打磨、切割。

另外還擺放許多看起來毫不起眼的玉石、珠寶,等待伯樂一雙巧手來讓它們展現光彩與價值。

臉上有著歲月痕跡,一臉嚴肅的蔣師傅低垂著頭認真的來回拉弓,以解玉砂透空雕花手中的玉石,拿著圖紙過來的小兔不敢出聲打擾,乖乖站在一旁,聚精會神看著他專注熟練的動作,從中學習搜弓的技巧與手法。

與她一道前來的殷槐笙仔細審視收藏在木匣中各式已打磨、雕琢等待瓖嵌的珠寶,從中挑起一塊緋紅珊瑚,對著照射進屋內的陽光,看著上頭的花樣紋理。

靜謐的空間除了他們三人之外,並沒有其他師傅與學徒。

忽地緊閉的門扉突然被打開來人如一陣風般飆進房內,用力帶上房門,等見到殷槐笙時,明顯的松了一口氣。

「槐笙,我四處找你找不著,總算在這里找到你了。」殷尚文,也就是殷槐笙的叔叔,左手抱了一匹布,右手慈愛的拍了下殷槐笙的肩頭。

殷槐笙將手中的珊瑚放回木匣,笑問︰「叔叔,您這麼急著找我有何事?」

「哎,其實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是我在金織坊看見一匹布,很適合小兔姑娘,所以就順道買來送她,正巧小兔姑娘也在,快過來瞧瞧看喜不喜歡。」殷尚文笑著對小兔招手,展示手中粉桃色的布匹。

小兔遲疑了下,這才舉步走過去,站在殷槐笙身旁。

「金織坊的布匹細致精湛,放眼天下,其他布商皆難望其項背,叔叔送小兔這匹布實在是太貴重了。」殷槐笙態度溫和,輕笑推辭,沒讓小兔收下禮物。

無事不登三寶殿,殷槐笙很清楚總是漾著笑容的叔叔內心其實充滿野心、,但他從不說破,也總是與叔叔和平相處。

小兔乖順地低垂著頭,看著腳尖,心思再次飄回蔣師傅那兒,她很想再站回蔣師傅身邊,學習透花的技巧,可礙于殷尚文提及她,使她沒辦法離開,只能乖乖站在這里听殷尚文拉雜冗長的討好。

「你是我佷子,小兔姑娘同你這般要好,叔叔送她一匹金織坊的布算得了什麼?除非你把叔叔當成外人,不然這匹布一定要收下。」殷尚文可不容他拒絕。

「那我就收下了。小兔,還不快謝謝叔叔?」殷槐笙從善如流。

小兔步上前,接過布匹。「謝謝叔叔。」

「哈哈,都是自家人何必那麼客氣。」殷尚文開懷大笑後,準備進入正題。

「我去看看蔣師傅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小兔心知接下來的談話與她無關,找了借口退開。

殷槐笙從容微笑。「去吧。」

如釋重負的小兔感謝地對他眨眨眼,抱著殷尚文所送的布匹站到蔣師傅身邊。

一直被殷尚文忽視的蔣師傅,佝僂著身軀不被殷尚文的出現所影響,專心努力于手上的工作。

「哎,不論我怎麼看你和小兔姑娘,都覺得你們倆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殷尚文說話的口吻充滿欣羨。

殷槐笙但笑不語,由殷尚文繼續說。

「你們倆若共結連理,叔叔絕對是樂見其成,不過我听說前幾日大嫂將她的佷女接進家里住,這還不打緊,真正教我吃驚的是,大嫂有意讓你娶她的佷女是嗎?」就是為了這件事,使殷尚文甫得知消息,便一刻也待不住,非馬上找到殷槐笙不可。

本來哥哥與佷子相繼去世後,由他成為殷家的主事者是再當然不過的事,孰料心有未甘的徐水蓮竟使出陰招,把殷槐笙接了回來,讓殷槐笙坐上當家之位。

縱然殷尚文內心擁有諸多不滿與不平,可他全都吞忍下來,甚至在這五年間扮演慈和的叔叔,為的就是讓殷槐笙無條件信任他。.

現下徐水蓮心里在打什麼主意,他清楚得很,忍辱負重多年的他當然不會傻傻讓徐水蓮奸計得逞,無論如何他都要扳回一城。

殷槐笙故作頭疼的撫著額角,長嘆了口氣。「的確是有這麼回事。」

「這大嫂也真是的,她怎能做出捧打鴛鴦的事來?槐笙,並非叔叔對她有偏見,而是她器量之狹小,殷家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所以你千萬不能讓她得逞。」殷尚文口沫橫飛批評徐水蓮。

殷槐笙認真聆听,不時點頭。

「當年你娘懷了你,我一再告訴你爹,該把你們母子倆接回來一家團聚,可你爹有多怕徐水蓮的河東獅吼你是曉得的,任我好說歹說,他就是不敢承認你們母子,害得你們吃盡苦頭,唉,若不是徐水蓮,或許你娘也不會死……」話說到這兒,殷尚文刻意瞥了他一眼,想要激起他對徐水蓮的仇恨。

殷槐笙低垂著頭,悶不吭聲,唇角悄悄掀起一記嘲諷的笑容,叔叔想利用他制衡囂張跋扈的徐水蓮,他正好也需要迫切想挽回頹勢的叔叔和徐水蓮鬧上一鬧。

殷尚文以無比沉痛的語氣道︰「槐笙,叔叔我真是每想到這件事一回,心就痛上一回,你明白嗎?」

說謊!口蜜月復劍指的就是殷尚文這種人。

小兔記得很清楚,小時候她和阿笙在翡翠閣看過酒後的殷尚文多次出言羞辱槐花阿姨,甚至大聲告訴其他尋芳客,他懷疑阿笙不是他哥哥的種,是槐花阿姨硬要賴上他哥哥的。

他竟會以為她與阿笙不提就是不知道曾經發生過的事,還大言不慚佯裝為阿笙打抱不平,倘若他曉得其實阿笙和她對他表里不一的真面目一清二清,不知會有怎樣的表情,肯定無比精彩。

「叔叔,誰是真心對我好,誰是笑里藏刀,想要取而代之,我心里有數。」殷槐笙雙眸灼灼閃耀,無比認真對上殷尚文閃爍不定的雙眼。

心虛的殷尚文干笑了兩聲。「我就知道,你會明白叔叔才你是待你一片真誠的人。」

經過五年的觀察,他發現殷槐笙好耍得很,隨便他說個幾句便深信不疑,所以是他多心了,殷槐笙口中笑里藏刀的人應該是徐水蓮,絕對不會是他。

「只是我不免要提醒你,千萬得留心徐水蓮,她突然要把佷女嫁給你,肯定不懷好意。」

「謝謝叔叔的關心,我會小心留意。」殷槐笙雙手背在身後,佯裝感激地回以殷切的笑容。

「那我就放心了。」殷尚文拍了拍他的肩頭,目光飄忽,看著木匣里各式等待琢磨的珍寶,心中的不滿與怨懟再次泛濫成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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