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今朝 第2頁

雙掌撐著床沿,她再一次努力的把身子撐起來,這次成功了。

「嚇!」

看到自己的手,她嚇了一跳,那帶點肥軟樣子的十指,是誰的手?

跋緊把被子掀開,手短也就算了,她引以為傲的胸部呢?不稱頭的身體,就連她以前最自豪的長腿都縮水了。

她香宓可是身高一百八十五公分,皮膚白皙的大美女,渾圓性感的胸部,一雙烏黑大眼,體態婀娜,翹挺的臀部,二十四吋的小蠻腰,修長的美腿,鬈曲的長發,頭腦聰敏,反應機智,集性感美麗于一身的三十歲輕熟女,不是這個穿著累贅笨重衣飾,把自己弄得像演歌仔戲的十幾歲小丫頭!

這是誰

她再往下看,身上穿的是什麼八百年前的衣服?寬袖、長裙,那些繁復的華貴夜黑牡丹紋絲綢,累累的骨朵就像將她整個人包裹了起來一樣,數了數,身上里三層,外三層,里里外外一共有十幾層。

這種包法,大熱天的不熱出一身痱子來……她繼而一想,痱子只會讓活人渾身不舒服,基本上這個身體原來的主人已經離世,身上穿什麼又有什麼關系。

矛盾加三級的是,這衣服現在可是穿在她身上欸。

她懷疑的是這個丫頭有沒有十五歲?

也許她只是在作夢,這麼一想,她立即掐了一把大腿肉。

「Shit!」

好痛!是真的。

避他頭還暈不暈,她赤著腳,跳下床,直奔鏡台前的銅鏡。

可憐的是,人矮手短,依照她目前的身體高度,得踮起腳尖才能看見自己的那張臉。

銅鏡反映的效果很模糊,但還是可以看出鏡中人頭發微亂,但是滿頭珠翠金釵,額間有一抹描金瓖無數水滴形狀的白玉抹額,耳朵有三個耳洞,戴了三副耳墜,脖子上掛著金鏈子和拇指般大小的珍珠項鏈,整身金光閃閃、富貴逼人,難怪她站起身就覺得頸子酸痛,這麼重,沒壓垮脖子真是厲害!

無論她怎麼看,鏡子里那個人的臉都不是她。

看起來她不只下了地獄,還附身在別人的身上了!

那臉蛋,老實說不難看,只是厚重的白粉把她涂得像唱戲的,她自己看了都要起一身雞皮疙瘩。

這能見人嗎?等等得想辦法洗把臉。香宓暫時用袖子把臉上白粉抹掉一些。

此時房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來,嚇了香宓一跳。

「陸大夫,您往這里請。」

一個穿著粗衣的漢子,急忙的跨進門坎,他的後面跟著一個穿短褂的男人,手提醫藥箱。

兩人進來同時看見站著的她,顯然都吃了一驚。

「這就是你說的病人嗎?」大夫兩截白眉遮住半個眼楮。

漢子一副見鬼的表情,他意識到自己的舉動太失禮了,于是匆匆收回視線。「小泵娘,你……醒……了?」

香宓點頭。

「大夫既然都請來了,還是讓他給姑娘看看吧,畢竟……」畢竟剛從「那個地方」挖出來不久,是詐死還是活人,身體有沒有哪里受傷,給大夫看一看大家都能安心。

「不用,我身體好得很。」方才她有動了動四肢和筋骨,這副身體的主人好得很。

「這……」為難了。

「你不讓大夫把個脈,可就白花了我們家最後一錠銀子了。」隨後端著茶水進來,清秀的小赫表情有點不滿。

最後一錠銀子可是留著家里要是發生緊急事情要用的,如今用在一個不相干的人身上,早知道就買些好東西,讓大家吃飽不是更好,這情形叫什麼……偷雞不著蝕把米對吧?

希望這把米值錢才好。

不是他現實,為了她,他們奔波了一早,家里的活都放著沒干呢,再說,明明穿得一身矜貴,棺材里卻什麼陪葬品也沒有,錢財沒「借」著,還背了個剩下一口氣的人回來,這不是雪上加霜是什麼?

「小赫,不許沒禮貌!」大赫—赫泉斥了聲。

叫小赫的少年果然趕緊閉起了嘴巴。

「謝謝這位先生……呃,不知道要怎麼稱呼?我的身體真的沒什麼需要看的,讓你破費了,真不好意思。」要死了,那些咬文嚼字的稱呼她一個也不會,馬腳要是露出來,被當成妖怪,會不會再被埋回去?

「既然這樣,陸大夫,我讓小赫送您回醫館,勞您跑這一趟,真是對不住。」赫泉回頭向大夫致歉,表明診金不會要回,再吩咐小赫務必要把陸大夫送到家。

赫府這些年來家道中落,以前往來的商家早把赫府當成拒絕往來戶,也只有這位老大夫從來不計較診金多少,只要情商,他一定會來。

「小泵娘看起來眼神清亮,精氣神爽,看來是不需要用到老夫了。」老大夫笑呵呵,轉身走了。

然後屋里就剩下兩人面對面。

香宓見赫泉穿青短褂,僕人裝束的站在門坎處,既不離開,也沒說話,偶爾朝她瞅上一眼,一副欲言又止,又不知道要從哪里切進來說話的樣子,氣氛沉悶,她想還是由自己來說開,大家時間都寶貴不是嗎?

「你有話要跟我說?」

「按理說我不是府中拿主意的人,沒資格跟姑娘說這些話,可是,姑娘是我帶回來的,把話說清楚了,對大家都好。」他回想起來,那墓造得方圓,當初他就是看上那墓的氣派,才動起了歪心思,但是他怎麼想都想不到會從那墳里挖出個大活人來。

這下是騎虎難下了。

她也很干脆,「請說。」

這男人一臉誠懇老實,三十幾歲上下的年紀,可能從事的都是靠勞力的工作,模樣顯得有些蒼老。

第1章(2)

赫泉微微一詫。

這小泵娘出人意外的篤定,聲音干淨柔軟,容貌略過不說,眉宇間沉靜從容的氣質渾然天成,實在不是她這樣小小年紀就能有的。

包難得的是,從她清醒至今態度自然,沒見過她掉一滴淚,不慌不忙,對于自己身在何處並不關心,是什麼樣的人家能養出這種閨女?一朝要是長成,一定是枝頭上的鳳凰。

「我是想,既然姑娘身體已無大礙,那可以離開赫府了嗎?」他事先已把這話在腦子里潤飾過一遍,再說出時字面上雖直接,但這對他而言已很婉轉了。

「我沒地方去。」很厚臉皮,可她真的是實話實說,不過,人家要是一腳踢走她,她也只得模模鼻子走人。

她看準了這個叫大赫的男人忠厚。

不能說她奸詐,試問莫名其妙到不明朝代,當然一切以自保為首要。

她向來相信科學,一分證據會講一分的話,但是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她對自己保證,早晚會找出能夠解釋的原因!

現在無論如何,有一點很重要,她要先調一下時差。

她不能在什麼都沒搞清楚的情況下被人家掃地出門,這老舊的年代,外頭又是什麼狀況她完全不曉得,她一個女人在男女平等的現代,偶爾還是會遇到白目的沙豬男人,而在古代,社會存在著嚴重的性別歧視,女人在這年代肯定更悲慘。

「嗄?」赫泉差點掉了下巴。「小泵娘莫開玩笑,我是說真的。」如果是當年的赫府,奴僕家丁眾多,金銀滿庫房,投靠的親戚十根手指數也數不完,又豈會像現在這樣為了多出一張嘴來討食而為難一個小泵娘?

「我能住下來嗎?」

「……不方便,姑娘也看到了,赫府真的多不出一個人手來伺候姑娘啊!」里里外外都靠他一個大男人來打理,實在見笑。

「我不用人伺候。」

「小泵娘……」

「我叫香宓。」

「香姑娘……」

「香宓,洛神宓妃的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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