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湖見爾沫突然來到無垢庵有些錯愕,「爾沫,你怎麼來了?」
爾沫一個前步上前,一把拉住爾湖的手,表情凝肅地問道︰「小雲呢?」
爾湖一頓,眼底過一抹驚慌,「怎、怎麼了嗎?」
「我剛才看見小雲了。」她秀眉一擰,「她被一男一女帶進了無雙院,你知道無雙院是什麼地方吧?」
「當然知道。」爾湖微蹙起眉頭。
「為什麼小雲會被帶去那種地方?」爾沬表情亞肅,語帶質疑,「那對男女是如何從無垢庵把她帶走的?」
「這……我……」爾湖面露慌張,支吾對。「爾沫,其實……」
「爾沫。」
了塵師太的聲音突然自她們身後傳來,打斷了爾湖的話,她和爾沫同時轉身看了過去。
了塵師太面帶微笑,緩緩走了過來,「恐怕你有所誤會了,無垢庵不只是個收容她們的地方,也能幫忙引薦她們到別處工作,無垢庵地方有限,實在無法讓這麼多人留下,況且貧尼也希望她們能自己謀生。」
爾沬注意到當了塵師太出現時,爾湖眼底那抹驚惶不安,她感覺得出來,爾湖非常懼怕了塵師太,也許無垢庵並不如她所想象的那麼單純美好,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似乎有著什麼不可告人之事正在發生。
就像小動物有著與生俱來的避險本能,直覺告訴她不能窮追不舍,以免打草驚蛇,于是她拍拍胸脯,假裝安心的笑道︰「原來如此,真是嚇死我了。」
了塵師太淡淡一笑,「讓你產生誤解,貧尼實在抱歉。」
爾沫急著賠不是,「不,是我太沖動莽撞了。」
了塵師太又道︰「小雲到無雙院只是做些洗衣抹地的雜活兒,你不必擔心,我是看她手腳俐落,又剛好無雙院缺人手,才讓無雙院遣人來把她帶去,要是她不習慣︰無雙院自然會讓她回來。」
爾沫直視著了塵師太,「我明白了,剛才若有冒犯,還請師太見諒。」
了塵師太合掌一笑,「言重了。」
「我心中疑慮已解,就不打擾了,我還得回去準備明天開店用的料呢!」爾沫彎腰行禮,「我先告辭了。」
「慢走不送。」了塵師太神情沉靜自若。
爾沬一離開,了塵師太的笑意瞬間消失無蹤,她眼尾一瞥,冷光直射向爾湖,爾湖害怕地低下了頭「師太,我……」
了塵師太冷冷地道︰「你最好謹慎點,別露餡了。」
爾湖惶恐地縮著身軀,「是。」
第7章(2)
夜深人靜,爾威來到無垢庵密會周玉鳳,商談挑選二十名十四歲以上、十八歲以下少女之事。
兩人來到無垢庵最里面、最隱密的房間,一開門,里面擠滿了表情驚惶的少女,她們全都是周玉鳳透過手下自各地拐帶回來的無依少女。
來到無垢庵後,她們全被關押起來,哪里都去不了,只能在這里等著被揀選,爾威東挑西揀地湊齊了二十名少女後,滿意地隨著周玉鳳走出密室。
「什麼時候要?」周玉鳳問。
「還得聯絡開陽那邊的大老板。」他說。
她的神情微微一凝,「最近可得警醒點,江三郎就是太大意了。」
「放心,我知道的。」爾威自信滿滿,「我這邊的大老板可不是尋常人物。」
「小心駛得萬年船。」周玉鳳冷冷地睨他一眼,「幸好這次火是沒燒到朱博身上,否則你我都躲不過。」
「明白。」
她忽而想起一事,又道︰「對了,前兩天那個爾沫來過。」
「怎麼,她是來送包子還是送人?」
他知道爾湖找上她之後,她真為無垢庵是收容孤女的地方,經常送素包子過來,前陣子還帶了一個流落街頭的孤女過來請無垢庵收留。
「都不是,她瞧見她送來的那個丫頭被帶去無雙院,所以過來質問爾湖。」
聞言,爾威沉下臉,「然後呢?」
「爾湖被她問得都詞窮了,幸好我及時趕到,我告訴她,小雲只是去做雜活兒,若不習慣,隨時能回來。」
「她信嗎?」
「暫時是信了。」周玉鳳目光一凝,「總之咱們得小心,我好不容易才另起爐灶,可不能出紕漏。」
爾威咬牙切齒地道︰「那個賤丫頭,埋不死她,我就把她賣了。」
周玉鳳早听他說過他跟爾沫之間的恩怨糾葛,她不以為然地道︰「你根本不該讓爾湖去找她。」
他一臉憤恨,「我只是看不得她好好的活著,她不過是賤女人生下的賤種。」
她不悅地瞪著他,「她若只是個無依無靠的女子,我才不管你怎麼處置她,問題是,她如今在崇安可不是一個人,要是她出了什麼事,直定有人卯起勁來找她,到時找到無垢庵來,你我可是吃不完兜著走。」
她知道爾沫是從春風澡堂出來的,而春風澡堂的老板娘可不是省油的燈,她在崇安人脈甚廣,在她澡堂出入的人也都是臥虎藏龍。
「行了,我知道了。」爾威有些不耐煩地回道。
從他發現爾沫還活著,他就整天想著要如何對她,可就是因為她跟春風澡堂的老板娘要好,再加上自己開了鋪子,認識了不少人,使得他無法輕易對她下手,天知道他多想把那丫頭抓回鬼門山埋了。
「沒事的話,你快走吧,趕快把時間定了,這些貨別放在無垢庵太久。」周玉鳳催促道。
「知道,我一早就去雲仙客棧。」爾威說。
收店後,爾沬帶著春姨預訂的包子來到春風澡堂,兩人坐下來閑聊,春姨告訴她,有個常來的客人有意娶君姊做填房。
「那男人是賣魚郎,妻子在兩年前走了,留下兩個女兒,他來澡堂也有一年多了,我從旁觀察著,覺得是個不錯的男人。」
「那君姊怎麼想的?」爾沐好奇的追問道。
「阿君覺得他不錯,可又怕自己的出身不好。」
「君姊也是可憐人,過去再不堪,也不是她的錯,就算是她的錯,若是知錯能改,也是能改頭攙面的,不是嗎?」
春姨點頭一笑,「我也是這麼跟她說的。」
「她听進去了嗎?」
「應該多少听進去了。」春姨刻意壓低聲音道︰「前幾天她例休,那男人帶著兩個女兒來找她,四個人一起游湖去了。」
聞言,爾沫為君姊感到高興,「那真是太好了。」
「可不是嗎?」春姨慨嘆一聲,「雖說我這間澡堂不是什麼藏污納垢、不清不白的地方,但我還是希望你們有機會就趕緊離開。」
爾沫胸口一暖,感邀地道︰「春姨,你真是個好人。」
春姨淡淡一笑,「你也是,趕緊找個男人安定下來吧!在黃水街好段時日了,可有認識什麼好男人?」
爾沬想到上次跟齊三不歡而散,心情不免有些沉重。
「說吧,你喜歡什麼的男人,春姨幫你找找。」「我看男人的眼光可準了。」
「春姨,我……沒想過。」她蹙眉一笑︰「我一個人過得很好。」
她很慶幸自己從來不是那種一有交往對象就到處放閃的人,要是她一開始就把自己跟齊三的事告訴春姨,現在可就要尷尬死了,現在想想,她真是太有先見之明了。
只是,她到現在還是完全無法理解齊三的行為,他表現得那麼在乎她的樣子,又為她做了那麼多事,為何在她以為他是個可以依靠的男人,以為他是真心真意時,他又突然變了態度?
有時她都會忍不住想他是不是有多重人格,唉……
「什麼一個人可以過得很好?」春姨沒好氣地道,「你以為老娘喜歡獨守空閨嗎?你以為我累得半死時,不希望有個男人來安慰我、幫我揉揉腳、捶捶背嗎?要是有好男人,我才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