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無所謂,可我擔心的是孩子。」段景熙說著,又模了模自己的肚子。
「他出生後,別人會不會笑他沒爹啊?」
「誰敢笑國主的孩子沒爹?」
「就算別人不敢當著他的面說,也會在背後笑話他,這麼一來,他會很受傷的。」說著,她假裝擦著眼淚。「我擔心他幼小的心靈受創,一輩子難以愈合。」
听她說這些話,他真有點啼笑皆非,他太了解她,古靈精怪的她不知道又在盤算著什麼。
「說吧,你又想做什麼?」他好整以暇地問。
「趁著孩子還沒出世,不如我們快成婚吧?」她說。
陸傲秋微微瞪大眼楮看著她。
第10章(2)
「你……」看他瞠瞪著眼卻不說話,段景熙眉心一蹙,懊惱地道︰「怎麼,你不樂意?」
「這不關我樂不樂意。」他說︰「你忘了自己在朝堂上的承諾了嗎?」
「終生不嫁嘛。」她回道︰「我沒忘記。」
「那就對了。」陸傲秋相當無奈。「話可是你自己說的。」
「我沒要嫁啊。」段景熙眸帶精光。
「那你又……」
「我說終生不嫁,可沒說終生不娶呀。」
他一時回不了神,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慢著,你是說——」
「我是說,你嫁給我。」她咧嘴笑得可開心了。「這計可好?」
陸傲秋濃眉一皺,馬上回道︰「不好。」
段景熙沒好氣的反問︰「哪里不好?」
「我是個男人,男人哪有出嫁之理?」他態度堅決。「嫁字乃女子有家為嫁,你幾時看到是男子有家為嫁?」
她也板起了臉孔。「你這是冥頑不靈,食古不化。」
「你這是跋扈蠻橫,強人所難。」
「你第一天認識我?我本來就跋扈蠻橫。」
「那你又是第一天認識我?」
「你——」
兩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不下,頓時氣氛凝結。
餅了好一會兒,段景熙不滿的哼道︰「好,不要就不要,拉倒!」
「拉什麼倒?」面對她的嬌蠻專橫,陸傲秋實在是又愛又恨。這樣的她,太可愛,但也太可惡。
「我不生了!」她任性的說。
「不生?由得你說嗎?」他努力憋著笑。「瓜熟蒂落,這事由不得你作主。」
段景熙負氣的鼓起腮幫子。「是嗎?走著瞧。」
「別生氣了,我有件事要告訴你,包準你听了笑到闔不攏嘴。」陸傲秋故作神秘的朝她眨眨眼。
她馬上被引起了興趣,想他要說的事一定跟去霜山城有關,連忙追問︰「你究竟去霜山城做什麼?」
他笑而不語,從袖中抽出一封密函交給她。
她接過,看見信封上那個龍紋蠟封,陡然一震。「這是……」
他深深一笑,眼底帶著一抹頑童般的狡黠。
當段景熙將周國國主鄒宇龍的親筆信函帶至朝上,並宣布兩國即將擇吉日簽訂和平盟約時,所有人都震驚不已,當她將背後推手的名字說出來時,眾人更是難以置信。
其實,段景熙初時知道陸傲秋居然與鄒宇龍認識之時,也是驚訝得說不出話。
他總是令她驚喜又驚奇,也總是能在她背後及時的推她一把,人說,成功的男人背後都有個女人,而她的背後,則有個他。
算準了段景熙即將臨盆,魏鏡明跟古玥兒夫妻倆,帶著他們的一雙兒女到落鳳城來探望她,並與驌國簽訂盟約,從此以後,凡是掛上驌國國幟的商旅或任何隊伍,定能安全行走于列國之間,不受昊天幫侵擾。
簽約之後,陸傲秋跟段景熙將他們一家人留下來做客,閑談之間,听說她對陸傲秋逼婚,可陸傲秋不從之事,夫妻倆是笑彎了腰。
這日早朝結束後,段景熙又跟張奇討論了一下政務,談畢,有人來報——
「城主大人,天草運到了。」
「是嗎?」她大喜。「在哪里?」
天草是一匹名駒。她知道周國國主鄒宇龍是個馬痴,于是她便千方百計的找到這匹名駒,想在結盟之日當做賀禮以表誠意。
「已經送到馬場。」
「我立刻去看看。」她興高采烈,迫不及待。
見狀,彌生連忙攔著她。「國主,您隨時都會臨盆,還是別去了吧。」
「怕什麼?接生嬤嬤不也說過多動才好生嗎?」向來百無禁忌又天不怕地不怕的段景熙,興沖沖的朝著馬場而去。
來到馬場,看見那匹栗子色的名駒——天草,她眼楮一亮。「果然是好馬!」
她飛快的走過去,細細欣賞著它。
她東模模西模模,前面看看,後面瞧瞧,越發覺得這是匹難得一見的駿馬。
「來人,幫我上鞍。」她說。
聞言,彌生瞪大了眼楮。「國主,不行啊,您別鬧了!」
「我騎兩圈試試就好。」段景熙仍執意而為。
「不可以啦!」彌生又氣又急。「陸大夫吩咐過我,絕對不能讓您做危險的事情。」
段景熙微微皺起眉頭。「他就愛窮緊張,就只是繞馬場一、兩圈,能出人命嗎?」
「國主,您就不能听話點兒嗎?」彌生都快給她下跪了。
「啐。」她輕啐一記。
「您這幾天隨時都會臨盆,千萬要小心呀。」
「就是因為隨時都會臨盆,生完了又不能立刻騎馬,等到我能騎,馬已經送給周國國主,所以才趁現在騎一下嘛。」段景熙不顧她的阻撓,堅持叫人幫天草上了鞍。
她是國主,誰敢拂她的意?她說要上鞍,負責照顧馬匹的人便給天草上鞍。
上完鞍,她一臉高興,躍躍欲試的拉了韁繩,憑著己力上了馬背。
彌生跟一旁的人看得直冒冷汗,心里不斷祈禱著千萬別出任何差錯。
「國主,您可要小心,千萬別逞強……」彌生不放心的叮嚀著。
「放心,騎馬我在行。」段景熙自信滿滿地一笑,駕的一聲策馬前進。
馬背上的她英氣勃發,可底下看著的人全都繃緊神經,全神貫注的盯著她跟天草的一舉一動。
天草是匹名駒,非常穩定,即使是面對新的騎手,卻也不躁。
段景熙騎著騎著,越覺順手,不自覺的又多騎了幾圈。
「國主,夠了,行了。」彌生在一旁喊著,只希望她趕緊從馬背上下來。
「再一圈就好。」段景熙覺得自己的身體狀況好得很,根本不必擔心。
她段景熙的孩子可沒這麼嬌貴,不過是騎個馬,能怎樣?想她懷著他的時候經歷了多少事呀,可他不也乖乖的在她肚子里長大?
回到定點,她決定再騎一圈。
「好馬兒,再一圈,駕!」
段景熙輕踢馬月復,天草在她的駕馭下繼續向前,可她突然感覺到月復下一陣劇痛,讓她不禁彎下腰來。
見情況不對,彌生跟隨從侍衛們的心狠狠一抽,還沒來得及上前,便眼睜睜看著她從馬背上滑了下來。
彌生沖上前去,見滑落在一旁干草堆上的段景熙意識還算清楚,稍稍松了一口氣。
段景熙似乎也受到驚嚇,但還是擠出一絲笑意,安撫道︰「我沒事。」
彌生嚇得眼淚都快奪眶而出了,氣急敗壞地道︰「國主,您非得要這樣嚇人嗎?」
她蹙眉苦笑。「好啦,我沒——」話未說完,她眼前一黑,竟昏了過去。
看著床上昏睡不醒的段景熙,陸傲秋滿面愁容。
接到她墜馬的消息,他恨不得背上長了翅膀,從正在大興土木的合屋那兒趕回來。
他為她把過脈,她的脈象穩定,月復中孩子也還不時胎動,以他行醫的經驗來看,她絕對是母胎均安,可他不明白的是,她為何一直昏迷不醒。
已經昏睡了整整一天,毫無醒來的征兆。
守在床邊,陸傲秋緊緊握著她的手,不斷摩挲輕揉,希望她能感覺到他溫曖又溫柔的觸踫,然後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