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娘 第12頁

「才幾樣藥材而已,不費多少功夫,我等得。」刑劍天不以為然,擅以作戰的他,全無知覺的走入陷阱中。

她抬眸一睞,溢滿嘲笑光彩。「誰說才幾樣,藥是我在配的,只有我知道要用什麼藥。」

他直勾勾的看著她,彷佛要看進她清澈無垢的雙瞳之中,過了一會兒才問道︰「你用在我腿上的是什麼藥?」

「雲南白藥。」說了他也不懂。

「雲南白藥?」雲南白族制的藥?

「功效是活血、止血、止痛,各種內外出血都能止住,跌打損傷疼痛和胃痛等癥也能治。」止血良藥。

「它是好藥。」刑劍天真心贊道,不僅他這個用過的人有深切的感受,連他那些兄弟光是看著都知道好。

一般傷口若受創最重,通常伴隨著高燒不退,危急時甚至有可能送命,可是他抹上雲南白藥又吃下消炎片,只低燒了兩天,到了第三日又生龍活虎,完全不像受傷的人,還能下床行走。

以前像他傷得這麼重的人,起碼要躺上十天半個月才稍有好轉,要等傷口愈合沒個把月是不可能的,再加上療養期,等到好全了,一年也過去一半了。

之前有個兄弟也受了相同的傷,在床上躺了足足半年才下得了床,而後走起路來一跛一跛的,從此上不了馬,打不了仗,最後倫為打鐵為生的打鐵匠。

因為好得太快了,根本看不出受傷的樣子,刑劍天才大為感慨,若是這個藥早日問世,會有多少人受益。

「當然,不是好藥我敢賣高價嗎?」佟若善得意的微微揚起柔美下顎。

看她眉眼生輝的自信模樣,他的胸口像是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有點酸,有點澀,有點……替她歡喜。「你的藥什麼時候能給我,我趕著要。」

「你的線拆了沒?」她答非所問。

「什麼線?」他不解反問。

「上次替你縫的線,你不會還沒拆掉吧?」佟若善有些受不了的扶額,通常七天左右就要拆線,現下算一算,他留著那些縫線至少有半個月了吧。

「線要拆?」不是縫合就好了?況且她當初也沒說啊!

她起身取出藥箱,從里頭拿出鑷子和小剪子。「桑皮線可剪可不剪,但我建議你剪。」

「好,我听你的。」不知怎地,刑劍天就是相信她不會害他。

听她的……呃,這句話听來有些怪,不過佟若善決定不予理會。「把褲管往上卷,卷到露出傷處……對,再往上卷一圈,你不要動,我要剪了,看你的膚色,復原的情況不錯。」

看著她又長又卷的睫毛一眨一眨的撮動,他的心口也像有根羽毛在輕輕撓動著,莫名的,他覺得口有點干……

第四章行前準備要做足(1)

「這……這是什麼?!」

子時一到,刑劍天再次來到意興伯府某個位置較為偏僻的小院落時,他照約定不入內,信手拿起放在窗邊一大一小的兩張宣紙,小的那張不意外是麻沸散的藥方,他看了之後愉悅的笑了,可是當他的視線落在大了十倍的那張紙上時,他頓時傻眼,張口結舌久久。

他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又一遍,確定不是他眼花,額際的青筋微微浮動。

他本想下套坑人,沒想到自己才是中套之人。

佟若善的簪花小楷寫得很工整,一筆一劃看得出下了一番功夫練過,字體優美飄逸,卻又不失風骨,但問題是這些字結合而成的詞——

牛黃、阿魏、乳香、天竹黃、藤黃、麝香、血竭、沒藥、冰片、雄黃、香附、赤芍、五靈脂、蒲黃、紅花、馬錢子、地鰲蟲、澤蘭、白芨、當歸、生地、紫胡、甘草、川芎、骨碎補、木通、丹皮、姜黃、沙參、木香、茯苓……

林林總總種類繁多,看得他眼花撩亂,有的藥材是有毒的,有些是驅蟲的,更多的是他看都沒看過的,連蜂蜜、臘丸都在藥材單上,一一細數下來,居然將近三百種藥材。

到底是誰坑誰呀!難怪少算了五千兩銀子,購買這些藥材的費用遠超過五千兩,尤其下方的附注更是令刑劍天臉皮抽動又想殺人——

每樣先來一百斤,不夠再補上。

看到了沒,「先」!她的意思是,來上一百斤還不一定足夠。

他拿出懷中的雲白瓷瓶,不過三寸高,這些藥材全磨成粉再配成藥,想來能裝上上萬瓶了吧,而她只賣他一百瓶,居然還開出兩萬兩的高價?!

震驚過後,刑劍天不免失笑,低喃一聲,「小狐狸。」

若是他還看不出她的用意,他這將軍也白當了,這丫頭實在太狡猾了,居然用這種方式坑他,她就是不想讓人知道雲南白藥的配方,才列出幾百種藥材,目的就是要讓人猜不透究竟哪幾種才是真正用藥,又該如何調配。

丙然是個聰明的小泵娘,聰慧得連他都被耍得團團轉,他感到好笑又好氣,不知該摶起小小的她好好痛罵一頓,還是惱怒的揉散她油亮的烏絲,大嘆她腦子轉了十八個彎。

「慧黠又伶俐,巧思多詭,要是在戰場上,肯定是軍師級人物……」一想到她站在尸體堆積如山的血泊中,刑劍天第一個不喜,他搖了搖頭,搖去腦中血流成河的景致。

透過月光,他清楚看見房內地上撒上了一層薄薄的面粉,他再次失笑揚起唇,這是防君子,不防小人,意思是藥單我開給你了,拿到手就趕緊走人,不要不守承諾。

「傻丫頭,你不知道有種功夫叫踏雪無痕嗎?」

地上有面粉,只要有人走過,便會留下痕跡,佟若善以此來確定刑劍天是不是無恥到夜探女子閨房,若是他這麼不要臉,她要考慮藥價要不要再提高。

沒想到原本拿了藥單子要走的刑劍天,一見到她這無言的挑釁行為,人不但沒走,反而提氣一躍,落地無聲地進入姑娘家睡房,避開睡在外榻的丫鬟,腳步輕如棉絮地來到床前。

她側躺在床上,瑩白的小臉粉女敕粉女敕,長長的羽睫靜如蝴蝶停歇,彎彎的柳眉細長秀美,小巧的鼻梁染上珍珠白,一呼一吸的唇瓣吐出蘭芷香氣,粉色帶女敕的小嘴兒好似稚兒的皮膚……

情不自禁,他伸出略帶薄繭的指頭,輕輕撫上她誘人的唇。

驀地,瓖著黑玉般的眸子張開。

「是我。」

佟若善眨了眨有些迷蒙的眼眸。「你是……刑劍天?!」他長這樣子?

太過俊美無儔了,比她想象中年輕了十來歲。

哀著光滑的下巴,刑劍天笑得很輕。「你還認得出來?」

「登徒子。」

他笑意一凝。

「采花賊。」

他?

「下流。」

他徹底無語。

「出去。」

「上善若水,你的名字很美。」取自若善。

「你探查我?」佟若善沒好氣的眼楮一眯,橫他一眼。

「我們有一個共同的友人。」經由那人,他對她知之甚詳。

「誰?」她語氣不善的問道。

「雲空大師。」

佟若善難掩錯愕。「你們狼狽為奸?」

刑劍天臉色微微一沉。「要是我,會說緣分。」

「信你的鬼緣分,雲空大師明明是和尚,他干麼多嘴多舌,管紅塵俗事。」六根不淨的臭和尚!

他好笑的勾唇。「他對你的評價很高。」

她一哼,「我一點也不感謝他,因為他為我引來個瘋子,你走,不許再回頭,否則交易取消。」

「善兒……」

佟若善雞皮疙瘩猛然冒出,冷不防的打了個寒顫。「你有病。」

「阿善,我以後叫你阿善。」看她一副極力忍耐又氣惱的樣子,刑劍天又想笑了。

「你到底走不走?」她緊咬著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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