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若善說到最規矩守禮時,屋外的槐樹上似乎傳來哧笑聲,風一吹過便散開了。其實認識她的都曉得,她根本不管規矩是什麼,她就是規矩,視禮法為無物,端看心情好壞決定要不要守。
「聘禮正在準備,七天後到府上下聘。」刑劍天有點急了,就怕她跑了,據他對她的了解,她絕對做得出來。
「很多?」她抬起頭問道。
「不少。」他想讓她永生難忘。
「聘禮送來時,多派幾個人守著,我要原封不動的當嫁妝扛走。」這些都是她的私房。
「怕那女人私下扣住?」提到梅氏,刑劍天的語氣有著濃濃的不屑,誰敢對他女人動手腳,誰就該死,他很護短的。
「這是其一,她不貪就不是梅仙瑤,其二,她不會替我準備太好的嫁妝,頂多表面做做樣子,把台數湊合就是了,可是嫁到你家的人是我,到時丟臉的人也是我。」
大弘國有亮嫁妝的習俗,嫁妝先行,一到夫家便要將箱籠打開,讓眾親友看看新娘娘家對女兒有多疼愛。
「好。」他絕對會給足她面子。
「好了,你可以走了。」談完了,慢走不送。
沒想到她會突然送客,刑劍天先是錯愕,隨即面色一沉。「就這樣?」
「不然你還想怎樣,衣服一月兌滾床單嗎?」佟若善縴指一仲,往他胸口戳去,嗔目一喝,「想得美,我沒一棒子將你打出去已經是我仁善了,你別想得寸進尺!」
「你不問我嗎?」他一把捉住她的小手,握在手中細撫。
「問什麼?」她試著把手抽回來,但敵不過他的力氣。
其實何必問了,聖旨都下了還由得她說?不,要是大哥不是世子,也許她真會不顧一府死活,徑自離去,反正她對武寧侯府沒有感情,府中人也不是她該關心的家人。
對她來說,唯一能做的是讓自己過得好,自己好過了,別人好壞又與她何關?就連嫁人,也不過是由一座院子移到另一座院子,丈夫待她好,她便待他好,反之,若是相看兩厭便析產別產,她手上有銀子,不怕養不活自己。
佟若善是理智過了頭的人,她不會被愛情這玩意迷花了眼,尤其在三妻四妾的時代,男人的愛何等薄弱,他只有一顆心,要分給多少女人,她需要去求幾分之幾的愛嗎?
「問我先前娶過的三個妻子。」此話一說,刑劍天自己也有些驚愕,他現在居然能談論此事了,而非如以往避而不談。
「人不在了,何必去打擾她們,人的一生很長,不用留在過去。」佟若善說得瀟灑。
和男人談舊愛是一件非常蠢的事,人家都忘了還一直提起,逼得他一再回想,最後懷念,然後發現舊愛還是最美,這樣真的比較好嗎?還有,也不要問男人愛的是自己還是以前的女人,如今待在他身邊的人是自己,你們會有更多的回憶和更多的愛,過去的人,就讓她安穩塵封吧。
「阿善……」她豁達的心胸,讓他也跟著豁然開朗,原來是他自己被愧疚感緊緊纏住,才會一直放不下。
「你有幾個小妾?」
他一怔。「沒有。」
「幾個通房?」
「沒有。」
「侍寢?」
「沒有。」
「相好的?」
「沒有。」
「外室?」
「沒有。」
「紅顏知己?」
「沒有。」
「露水鴛鴦?」
「沒有。」
侍若善沉吟了好久好久,久到讓人以為她睡覺了,她才一臉凝重的又道︰「你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隱疾嗎?我不是大夫,但能替你扎兩針,讓你重振雄風。」
突地一陣風吹過稀落的枝椏,一片落葉凋零。
許久許久……
屋外一人抱著的槐樹竟然抖動了一下,悶雷聲響了好幾下。
「我沒有那方面的困擾。」黑眸一眯,刑劍天的聲音如古劍的鐵鑄聲,低沉又寒例。
「那你怎麼會一個女人也沒有?我听說憋久了會憋出病來。」她很含蓄的暗示他,若是有不舉的毛病,早看大夫早治療,在現代,這種病人可不少,泌尿科醫生有看不完的門診。
「你要親自試試嗎?阿善,若是成不了事,我自請退婚。」他大步一跨,將她柔弱無骨的嬌軀摟入懷中,唇瓣貼近她的香軟耳垂,輕輕含住,一吮,雙手托著她的後背和。
「你……你不要沖動,打住,是我錯了,我不該隨意臆測你……呃!不行,我說過我不是大夫嘛,難免會看走眼……刑劍天!」佟若善忽地冷抽了口氣,惱怒地喊他的名字,「你在干什麼,放開我,別仗著你力氣大就欺負人……」突地,她沒了聲音,原來誘人小口被封住了。
被懷疑那話兒不帶勁的刑劍天像一頭聞到血味的孤狼,咬著肉就不放口。
「好軟。」他第一次嘗到這麼香軟的東西。
「不要臉!」她一啐。
「要臉做什麼,在閨房內只有魚水之歡。」刑劍天迫不及待要娶她過門,好品嘗她全身極致的美味。
轟地,佟若善臉紅了,這男人比她想的還大膽,是頭馴不了的野獸。「我還不是你的妻子,謹記。」
「遺憾。」他往後退了一步,讓自己發燙的身子冷下來。
他是自找罪受,的腫脹快逼瘋他了。
「一點也不。」看他受罪她很樂,還很殷勤地送上涼茶一杯,換來他不快的一瞥。
他的自制力很強,她想。
佟若善覺得嫁他也不錯,軍人的意志力強過尋常百姓甚多,他們有紀律,重情義,護家人,雖然有些放縱和兵痞習性,但優多于劣,只要不短命都能擇良為婿,夫唱婦隨。
「我帶了些東西要給你。」平靜下來後,刑劍天朝外一彈石,兩道黑影倏地從窗外飛了進來,他穩穩的接住,放到桌上。
佟若善定楮一看,是兩口瓖貝黑檀匣子。
她打開一看,一口是各色尚未瓖嵌的寶石,有紅的、綠的、黃的、白的、紫的、藍的、黑的共七色,另一口則是滿滿的珍珠,渾圓飽滿,色澤光亮,每一顆都有鴿卵大小。
沒有女人不愛寶石,她也不例外,簡直就是愛死了,只是她表面上還裝矜持,只看了幾眼便收起。
「我不懂首飾,你看喜歡什麼款式就拿到首飾鋪子讓師傅替你打,這里頭的足夠你打幾副頭面。」他一拿到這兩口匣子,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她,他肯定她會喜愛。
「哪來的?」佟若善滿意一笑,他的確投其所好。
「搶來的。」刑劍天咧嘴一笑,一口白牙襯得他更加俊美。
「北契軍?」
「皇宮。」南洋商人的進貢品,他厚著臉皮跟皇上求來的。
「皇宮?」果然是膽大的兵痞子,連皇上的東西也敢動。
「婚期定在你及笄後的第七日,你有時間多打造幾套頭面當陪嫁,不夠你再提。」
銀山、金山他沒有,倒是有不少收納來的寶貝,價值連城,就是不好月兌手,擺在庫房里發霉生蟲。
「這麼趕?」他是有多怕娶不到老婆?剩下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了,來得及備嫁嗎?
刑劍天眼泛柔意的望著她,輕撫著她柔滑的發絲。「怕邊關有變,我不能離開太久,過幾日我會先過去一趟,迎娶前再回來。」
「你要走了?」莫名地,佟若善感到有些不舍,隨即她不免自嘲自己真是矛盾。
他人在眼前她覺得煩,巴不得他滾得越遠越好,少來招惹,但是听到他要離開一些時日,她又頓時覺得心里空蕩蕩的。
「我讓莫不破留下,他負責籌劃婚禮的一切事宜,你若遇到難事盡避找他,他定會二話不說替你辦妥。」刑劍天也想留下來,可是年關一至,那些蠻子又蠢蠢欲動,他得先布置好以防萬一,不能輕視北蠻的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