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舍 第23頁

皮仁杰一听,整個人都僵硬起來,他完全沒想到對方勢力居然如此龐大。

「我不知道她還有其它追求者。」皮仁杰力持鎮定地說道。

「無所謂了,我明早就離開,你好好照顧她。不過……」薩德話說了一半,他傾身向前鎖住她的眼。

章蓉蓉屏住呼吸,看著他朝自己探出手,感覺到他的指尖觸到她頸間的肌膚,她身子不禁輕顫了下。薩德從她的頸間解開項鏈,沈聲說道︰「不過,妳最好先取下這個。」大掌一放,項鏈落到桌上。

章蓉蓉望著那條從不離身的項鏈,臉色霎時蒼白起來,一對黑眼珠更顯得幽深可憐了。

她仰起小臉看著薩德,他眼里的漠然讓她紅了眼眶,只好垂眸忍著淚水,不許自己在眾人面前失態。

薩德沒有出聲安慰她,因為他就是要逼她正視她不能沒有他的事實。

皮仁杰望著他們兩人,表情不自在起來。因為他知道這是蓉蓉最喜歡的項鏈,她沈思、開心時,總會不自覺地握著項鏈。

原來,這是薩德送的。

皮仁杰想替自己加油打氣,可望著他們之間那種旁人打不進去的私人氛圍,著實讓他的心一涼。

「兩位慢聊。」薩德又望了章蓉蓉一眼之後,轉身離開。

萬清看了章蓉蓉一眼後,自然也隨行離開了。章蓉蓉的指甲陷入掌間,目光追隨著薩德,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的黑色禮車里,她才不舍地移回視線。

「你們交往過,對不對?」皮仁杰問道。

章蓉蓉沉默著,她凝望著桌上項鏈,卻沒有伸手去拿的勇氣。

他真的就這麼毫不留戀地走了,狠心到連緬懷回憶的權利都不想給她……

「三年前,交往過半年。」她輕聲說道。

「很難想象你們會分手,他對妳的態度勢在必得。」

「我不是誰的所有物。」章蓉蓉緩緩地將項鏈用紙巾包起,放入皮包里,勉強擠出一抹笑容說道︰「我和你相處時反而比較自在,因為你把我當成一般人,不會過度保護我。」

「但是,妳對我少了熱情。這才是戀愛的重要元素,不是嗎?」皮仁杰干笑兩聲。

章蓉蓉想不出任何話來反駁,只能低喃著︰「對不起。」

「沒什麼好對不起的,感情不能勉強。妳好好想想吧,他明天才走,不是嗎?」皮仁杰輕握了下她的手,又很快地放開。

「當然,如果妳願意的話,我們還是可以繼續,我願意等妳對我動心。」

章蓉蓉訝異地望著他,心頭雖然微暖卻也覺得慚愧。就算項鏈拔掉了,但是薩德仍然是她心里永遠無法被取代的角色。

「我也算大家口中的青年才俊,我該對自己有信心的,不是嗎?」皮仁杰自嘲地說道,斯文臉龐滿是溫柔地望著她。

「謝謝你,我會認真考慮的。」章蓉蓉握住他的手,輕聲說道。

那個下午,他們聊著她之前的杜拜行,談著杜拜非石油類的產值已超越石油,談著這個面積只佔阿拉伯大公國的百分之五、進出口貿易額卻是阿拉伯大公國百分之七十的驚人地區。談著杜拜航空增加的可能原因,說著台灣人在當地的投資其實還有很大空間……

他們談了許多,也聊得非常愉快,但章蓉蓉的心思卻總是不由自主地飄到薩德身上。

她查過飛機班次,知道薩德搭乘的是明天下午兩點五十五分的飛機,也知道班機會在凌晨一點五十五分抵達杜拜。

她只是不知道——

她該安于現在的生活,還是該鼓起勇氣追上他,過著以他及感情為主的生活。畢竟,懸著一顆空心的她,就算如願過著自己所希望的「獨立自主」日子,也無法真正快樂啊,不是嗎?

第9章(1)

終究,章蓉蓉還是沒去找薩德。她愛他,卻不能想象沒有工作、只是偎在他身邊過日子的生活。做出決定之後,章蓉蓉有好幾個晚上都不能安眠,原本就瘦削的身子,自然又掉了一、兩公斤,家人全都急得干瞪眼,于是派了白心蕾與孟歡兒來詢問。

章蓉蓉只是淡淡地說,她選擇留在台灣。其它的,再多說也是讓家人心疼、徒增煩惱而已,所以她不想提。

從小被保護得很好,章蓉蓉除了很珍惜自己做決定的機會之外,更希望能夠不讓家人擔心,因為她知道家人們有多麼在乎她。

為了不讓自己有太多空白時間,她努力地工作,大量地學習關于會計、物流等等對于工作有幫助的事情。只是,當她偶爾在半夜起床,與英國方面聯絡完設櫃細節,躺在床上卻沒能入睡的時候,以往的回憶便會伺機而入、盤據心頭。她心酸、瘋狂地想念著薩德的一切,想念他的認真、負責、想念他們專心愛著彼此的那段時間,想念到心如撕裂似地疼痛,卻只能無可奈何地流著淚……

哭什麼呢!這是她的選擇啊!

這天下午,章蓉蓉坐在辦公室里,正在翻閱時尚雜志做功課時,手機卻響了起來。

她看了一眼沒顯示的號碼,直覺地屏住呼吸。

「喂。」章蓉蓉接起電話。

「我是薩德母親。」

章蓉蓉不可能再更驚訝了,她習慣性握住頸間項鏈,努力平靜地說道︰「妳好。」

「妳好……薩德上個月到台灣,是想找妳回來嗎?」桑卓夫人直率地問道。

「對。」她咬住唇,喉嚨有些哽咽。

「妳為什麼不回來?」

「因為我在這里有自己的事業及生活。」她告訴自己,這樣才是對的。

「薩德現在不好。」

章蓉蓉鼻尖一酸,咬住手背,怕自己哭出聲來。他不好,而她又好到哪里去呢?

「他每天工作到半夜,早上七點就出門,除了公事之外,什麼事都不搭理、生病了也不休息,再這樣下去,他會累垮他自己。」桑卓夫人著急地說道。

「你們該好好勸勸他,注意身體健康啊。」她抓緊手機,心痛到連呼吸都微喘了起來。

「我們沒那麼親近。」

「他是妳兒子啊!」她激動地提高音調。

「薩德從小聰明又是長子,他父親對他抱著很大期望,希望他要很獨立,所以他從小學到高中都在住宿學校,大學則是在國外完成的。然後,他的寒暑假又都被他父親帶到辦公室繼續學習,我們一年見面時間不到十天,久了也就生疏了,加上他愈大愈嚴厲,我經常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麼……」

「妳可以問問他身體好不好\最近好不好?讓他知道你們關心他啊。」她急得在屋子里走來走去,氣他為什麼從不曾告訴過她這些。

「妳走後,我嘗試過要和他保持好一點的關系,但是,他改變得很少。能夠勸得動他的人,只有妳一個。」

章蓉蓉接不了話,因為她現在什麼也不能做。

「妳願意再回來杜拜試試看嗎?」桑卓夫人在電話那頭嘆了口氣。

「我不知道……」

「薩德畢竟不是他父親那麼鐵石心腸的人。當年我生薩德時難產,醫生要他選擇妻子或兒子,他毫不猶豫地選擇兒子,還說妻子不過是傳宗接代的工具。他對薩德也是一樣,有一回,薩德因為生病,課業沒達到標準,他的父親馬上把我趕到別院,並在那個月的家族聚會時把薩德叫上台,要他在幾百人面前說他自己有多差勁、多對不起父親……」

章蓉蓉閉上眼楮,眼淚流下面頰,滴在項鏈上頭。

「他那時候多大?」她哽咽地問道。

「他那時只是個八歲的孩子啊。」桑卓夫人在電話那頭哭了起來。「偏偏這個家里又沒有一個能替他在事業、生活上分憂解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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