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命無虞吧?」他皺眉,伸手輕撫她蒼白的臉龐。
韓御醫從床榻旁站起身,拱手道︰「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王爺,現在小的立即去熬些藥湯來給梨仙姑——」
「不必了,待會兒本王就帶她離開。」他嚴肅的看向何揚,「好好看著她!不許再有任何差池!」
「是。」何揚戰戰兢兢的應聲,韓御醫則手足無措的站立一旁。
季祖崴怒氣沖沖的步出房間,走到對面燈火熒熒的雅房,要替自己跟慕容梨算這筆帳!
但出乎他意料的,好友雖躺在床榻上,但已經恢復意識,而且從德爾寒略顯愧疚的神態中發現,在他剛剛忙著關注慕容梨的傷勢時,這里似乎已經有了一番交談。
所以,原本布滿肅殺之氣的德爾寒才會有這樣尷尬的神態。
丙不其然!在德爾泰得知慕容梨的傷勢已受控制、無生命危險後,就听到他開口,「祖崴,這一切都是誤會,我都知道了,請你別怪皇兄,他只是一時失了理性……」德爾泰臉色雖然有些灰白,但精神看來已不錯。
「失了理性?眼睜睜的看著她用自己的生命來證明我跟她的清白叫誤會?!」季祖崴仍然無法原諒,恨恨的瞪著德爾寒。
德爾寒深吸口氣,「當下,我承認我怒急攻心、失了理智,但也請你體諒,我深知皇弟對這個國家的重要性,所以,無法容忍任何人加害于他,不過,我的確欠慕容梨一個道歉。」
他神情嚴峻,態度真誠,季祖崴雖然仍氣憤不已,卻也不好再說什麼。
德爾泰看著好友,「如今最重要的是,讓她早早恢復健康。」
「沒錯,所以我要帶她回夏滿園,免得這個客棧又出了什麼事,又是她要倒霉了!」季祖崴意有所指的直視德爾寒一眼,再叮囑好友好好休養後,即快步的離開房間。
不一會兒,他小心翼翼的懷抱著昏睡中的慕容梨上了馬車,在何揚及趕過來會合的雷華等人的護衛下,驅車返回夏滿園。
夏滿園內,庭院深深,就在一處雕梁畫棟的院落里,慕容梨被安置在里面一間華麗的寢臥中,這也是季祖崴的房間。
此刻,暖暖的冬陽灑進一片金黃,透入紗帳,但空氣仍是冰涼的,床榻的兩旁貼心的放置了暖爐。
房門拉開,季祖崴走了進來,在房內待命的兩名丫鬟屈膝一福後,退到一旁,季祖崴拉開紗帳,趨近坐在床榻,看著躺在床上、臉色如雪的慕容梨。
一連幾天,她都是昏昏沉沉的,也因極度的不舒服而申吟喊痛、輾轉反側,好幾回,在意識不明下,還難受的落淚。見狀,他的心也跟著痛,恨不得能代替她受苦,這樣的感受也讓他意識到,他不是單純的想擁有她而已,他對她還有更多、更深、更濃的情感。
「王爺,藥湯來了。」
丫鬟端進來藥湯,他熟練的將慕容梨的頭部稍微墊高些,再端過藥湯,拿了湯匙,吹涼了些,要喂她喝藥,但在意識不清下,她像個稚孩般拼命的搖頭,拒絕將苦口藥湯喝入口,不得已,他一如這幾日,將她扣壓在懷里,以不會讓她感到不適的力道,自己先喝了藥,再貼近她的唇,緩緩的將藥湯渡入她口中……
在一旁的兩名丫鬟看得臉紅心跳,又是嫉妒又是羨慕,但不可否認的,眼前這畫面好美呢。
又過了一日,慕容梨總算蘇醒過來,就見季祖崴微笑的站在床畔,「終于醒了。」
她微微點頭,直覺的要坐起身來,但他馬上按住她的肩,「傷口還沒好,還是先躺著,還有,下次別再做這種愚蠢的事,生命很珍貴。」
她一句話都不敢吭,其實,她也不算以死明志,只能說她的狀況特殊,她總得要回到她的世界去,死了是兩全,一是還他人情,二是她能回家。
「這會兒該淨身換藥,本王待會兒再進來。」他溫柔的伸手模模她略見血色的粉頰,這才滿意的走出去。
她楞楞的看著他步出房門,這才發現這寢臥不是她先前入住的客房,看來更氣派、更豪華,也直到此刻,她才發現床的右邊還放了一個不小的浴盆。
「梨仙姑的傷在腰月復間,無法起身沐浴,只能擦浴淨身。」
「這是王爺的房間,也是我們在這里當丫鬟多年來,第一次有女子可以躺在這張床上過夜,可見,王爺有多麼重視梨仙姑啊。」兩名丫鬟邊解釋邊替她褪去身上的里衣與褻褲,她臉紅紅,有些無措,不習慣讓人在她身上拿著毛巾擦拭,但以她受傷的程度,的確也很難自己洗澡。
「還有,王爺前陣子離開一個月,回來這幾天,有很多紅粉知己想上門見王爺,但他總以有事要忙拒見,這也是王爺進出英州這麼多年來,破天荒頭一遭。」
「那是因為我為了他戳了自己一刀嘛。」她艱澀的解釋著。
「不只這樣,仙姑的藥湯太苦,王爺可是眼楮眨也不眨的先喝下,再俯身貼著仙姑的唇將藥湯渡進,一口又一口的,那樣的耐心可是看都沒看過呢,是不是?」
另一名丫鬟用力點點頭,一邊擰毛巾為她擦拭身體,笑得好不燦爛。
所以,當昏睡中的她頻冒冷汗,也不願咽下那苦得讓她欲嘔的藥湯時,總會有個溫熱的貼觸,緩緩的將藥湯灌入她口中,並不是她朦朦朧朧下的想象?
「還有呢,晚上王爺更親自守著仙姑,你因傷口疼、不舒服,難以熟睡時,也是王爺抱著你,輕聲安撫說話,好讓你入夢呢。」丫鬟又道。
所以,不是她的錯覺,真的有個溫暖的懷抱擁著她,以低沉的嗓音說著她听來模糊但足以安撫她的字句,讓她能再次的安然入眠……
「若有可能,我還真想取代仙姑窩在王爺溫暖又寬厚的懷里呢……」其中一名丫鬟說得嬌羞也說得直白,因為梨仙姑跟她們都是普通老百姓,不必分尊卑,想說什麼就可以說什麼。
但另一名丫鬟倒很有自知之明,「還是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的長相再說吧。」
片刻後,當慕容梨淨好身、換好藥、清清爽爽的躺在床榻時,季祖崴就走了進來。
斑大英挺的他實在很吸楮,她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目光落在他臉上後,就盯視著他的薄唇,想到他以口喂藥的事,她粉臉兒一紅,心兒又怦怦狂跳起來。
「氣色愈來愈好了。」季祖崴一臉笑意。
也在此時,兩名丫鬟急急的說了句,「太子殿下好、六殿下好。」她才發現在季祖崴身後還跟著六皇子、太子。
「他們過來探視你,還備了不少上好的補身藥材。」季祖崴跟著解釋。
「那是給你補身,也借以表達我們兩兄弟最深的歉意。」德爾泰走到床榻前對著她說,他一臉愧疚,反倒是德爾寒面無表情,看不出他的情緒。
「皇兄的侍衛已經逮到下毒者,但那個蒙面黑衣人,同樣已自盡身亡,也同樣斷了線索。」德爾泰又道,再看向皇兄。
「我很抱歉,但我仍認為你也有責任,畢竟我皇弟是信任你,才喝下你泡的茶。」德爾寒仍堅持這一點。
「我同意,我應該更謹慎些的,好在有那個鬼婦人跟我示警,不然,眼下絕不會是此等狀況了。」她一臉誠摯的看著他,引來他詫異的一瞥。
「鬼婦人?怎麼沒听你說?」德爾泰錯愕的看她。
她尷尬一笑,「在那當下都慌了、亂了,何況她一下子就消失了,也沒再看到,說了又能如何?」只是,她好像真的見過那婦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