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駱總,關于白氏企業的收購計劃,目前已經進行到最後階段,但對于我們提出的價格,白氏方面還有異議,認為我們的價錢出得太低,不斷傳來能否加碼的詢問訊息。」
吳昭元畢恭畢敬的站在辦公桌前,極專業的向坐在辦公桌後方的老板駱夙洋進行報告。
他是駱氏地產元老級的員工,打從駱夙洋剛成立駱氏地產,他就跟在駱夙洋身邊工作直到現在,身價一路隨著駱氏地產的成長而水漲船高,目前已是駱夙洋不可或缺的左右手。
不過就因這層關系,他多少知道一些駱夙洋與白氏企業之間的恩怨,對于這之間錯綜復雜的一切,他只能說全是孽緣作祟……
「回覆白氏企業,我出的價碼已經超出他們整間公司目前的價值,我是不可能再加價了,叫他們死了這條心吧!」
駱夙洋以手支著下顎,面無表情地睞了吳昭元一眼。
他對白氏企業有非到手不可的理由,但在商言商,他斷不可能跟自己的錢過不去,腦袋打結地做賠本生意。
「是。」吳昭元點頭,很快的結束報告轉身準備離開。
「昭元。」
沒想到他才一轉身,駱夙洋隨即又喊住他。
「怎麼了?」
他停下腳步,轉身面對老板。
「有‘她’的消息嗎?」駱夙洋倏地沒頭沒腦的問道。
吳昭元微一挑眉,嘴角忍不住啊起一絲笑意。
「有啊!我還以為你都不想問呢!」
「知道你直接說就好,干嘛還要我開口問你?」駱夙洋不耐煩地看著他,完全不認為這個問題有什麼好笑。
「我就想等著看你什麼時候才會忍不住發問啊!」吳昭元一臉興味的直盯著他瞧,那表情好似寫著「我看你什麼時候凍未條」。
「你覺得這樣很有趣嗎?」駱夙洋沒好氣的白他一眼,語氣里充滿責備。
「是挺有趣的啊!」吳昭元笑得眼角都溢出淚來。「你這個人就是太正經,正經到我常以為自己跟著一個假人在工作。」
輩事多年,吳昭元並沒有把駱夙洋當成老板,兩人算是摯友的交情,因此他沒大沒小是常有的事,旁人也都習以為常。
「你說這話有說服力嗎?」駱夙洋瞪著他那經常沒什麼表情的臉,不認為他比自己高明到哪里去。
「嗟~~」
吳昭元啐他一口,打開才合上不久的記事本,從里面撕了張紙條遞給他。
「吶!人就在這里,據說才從國外回來,正忙著處理白家的爛攤子,你有空自己去看看她吧!」
接住那張薄薄的紙,睞了眼瀟灑轉身離開辦公室的吳昭元,接著將視線定在紙上隨意抄寫的字跡上,駱夙洋的思緒不由自主地回到多年前,他和「她」命運相逢的那天晚上……
第1章(1)
「白小姐,我之前就告訴過你,得盡快幫你父親安排手術,目前的藥物控制還是存有風險,萬一一個不小心,恐怕就會造成遺憾,希望你盡早給院方消息。」約莫四十來歲的醫生表情謹慎而凝重,誠懇的給病患家屬最合適的建議。
「……我知道了,醫生,謝謝你。」
白緯昕拉緊肩上皮包的肩帶,臉上如何都擠不出半點笑容,即使是應酬的淺笑也做不到。
從她回國至今已經一個多禮拜了,打從她在美國接到家里的通知,說白氏企業已然破產,公司一團亂的消息後,她就匆匆忙忙辦理休學趕回台灣。
這段時間她除了幫忙處理公司的混亂,積極釋出白氏企業急于月兌手的消息之外,她更忙于和母親一起照料住院的父親。
爸爸的心髒有心律不整及心髒瓣膜剝離的問題,據媽媽說,這些年爸爸已經因呼吸急促、喘不過氣來而入院多次,每次都住院好些日子,最近因為公司發展失利,爸爸的病情更加嚴重,醫生幾次提醒爸爸得住院開刀才有痊愈的機會,卻因為手術費籌措不足而將手術無限期延宕下來。
這種情況著實令人憂心,畢竟爸爸已經上了年紀,身體不適本來就需要醫生幫忙,可現在卻卡在醫藥費的問題而無法動手術,眼看醫生對病情的看法越來越不樂觀,實在令她非常擔心。
但她現在已無法可想了,身邊並沒有多余的閑錢,家里的狀況又不好,她到底要到哪里去籌錢呢?
她意興闌珊的走回病房,和病房里的爸媽聊了幾句,盡量裝出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樣子,一會兒後,家屬探病時間即將結束,母親吳素貞留在醫院照顧丈夫白志熙,白緯昕便離開醫院,心想得回去好好想個方法來解決目前的困境才是。
晚上,她抵家後不久,手機突然響起,她急忙從包包里掏出手機接听,順手將皮包丟到沙發上。
「你好,我是白緯昕。」她由來電顯示得知對方是與她接洽自家公司並購案的吳先生。「吳先生嗎?請問找我有什麼事?」
「是這樣的,關于你提出希望我方提高並購白氏企業價碼一事,我們總裁的裁示是他目前並沒有加碼的打算,現在所提出的數字其實已是市場上的高價了,所以我想能不能請你再考慮一下?」
吳昭元的聲音透過電話傳了過來,確切地傳達老板的意思。
「這樣啊……」白緯昕不禁有點失望,不自覺地握緊手機。「那這樣好了,麻煩你給我三天的時間想一想,三天後我再給你回覆。」
她心里也明白這確實已是不低的價錢,雖然還有其它公司與她洽談並購事宜,但其中以吳先生所屬的駱氏地產所開出來的價碼最為優渥。
可是就像揀石頭的寓言故事一樣,誰都不能保證接下來不會出現出手更大方的買主,她希望能給自己和那還未出現的買家一個機會,因此提出三天的緩沖時間。
「好的,那麼三天後再麻煩你給我個答覆。」吳昭元也不急著向她要答案,明了的釋出等待的意願後收線。
白緯昕結束通話之後,整個人無力的癱在沙發上,以掌心撫了撫疲累的小臉。
從小一直養尊處優的她,從來都沒想過自己會有為錢疲于奔命的一天,可人生就是這樣,沒有永遠平順的日子,難免會有低潮,只能說是老天爺開了她一個大玩笑。
仰頭無力地看著天花板,她不禁回想起多年前那段有生以來唯一一次,卻無疾而終的戀情--
十年前--
「不好意思久等了!」
端著吧台調好的茶飲,男服務生動作俐落地將茶飲送到客人的桌前,臉上頂著陽光男孩的燦爛笑容,整家店似乎都因他的存在而熱情洋溢了起來。
「這是你的檸檬汁,請用。」
「謝謝。」白緯昕害羞地睞了那大男孩一眼。
「不客氣。」
大男孩像個紳士般做了個彎身禮,然後像陣旋風似的,又回到吧台前待命。
白緯昕來這間茶飲店光顧很多次了,對這個大男孩印象深刻--他有雙炯炯有神的大眼,濃密的眉覆于其上,鼻管鋌而筆直,搭配那張略薄卻稜線鮮明的嘴唇,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就是帥氣的型男一枚,每回總教她忍不住多看他兩眼。
罷高中畢業的她對未來的方向還懵懂未知,甚至不曉得大學該選哪個科系就讀;而對于這個男孩,她也不曉得這種感覺稱不稱得上是喜歡,只知道每次見到他她的心情就很好,仿佛得到了一種振奮的力量。
她悠閑的坐在店里消磨時光,兩眼不由自主的追尋著他的行蹤,看著他忙碌地四處送飲料,一個不注意手肘踫到他剛端上來的檸檬汁,霎時杯子應聲而倒,她下意識地驚叫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