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情嚴肅的坐了好一會兒,又向吳昭元要了白緯昕的電話,然後趕吳昭元離開,自行打電話跟白緯昕聯絡。
待白緯昕接起電話,他深吸口氣後才開口。
「請問是白緯昕白小姐嗎?」
「是的,請問你是……」白緯昕微頓了下,聲音听起來有絲遲疑。
「我是駱氏地產的負責人,想跟你談談關于並購的細節,請問你什麼時間有空,可以出來見個面嗎?」他渾然不覺自己握著話筒的手有多用力,完全忽略了身體本能產生的緊繃感。
「好啊,不過我們沒見過面,能不能請吳先生同來?」
她想得可實際了,畢竟對方完全是個陌生人,她一個單身女子獨自赴約難免有所風險,還是找個見過面的人在場比較恰當。
電話另一頭沉默半晌,再開口的聲音顯得更為低沉。
「你是不信任我嗎?」
「啊?」她傻了一下,臉上寫著一堆莫名其妙。「呃,不好意思,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這個人怎麼這樣?她又不認識他,怎麼會跟她提到信任的問題呢?這情況實在太過吊詭,她完全無法理解。
真是個奇怪的人,果然她要求吳先生同行是正確且合理的決定啊!
「你忘了我的聲音嗎?緯昕。」駱夙洋的眼眯了眯。
縱使兩人分手已經十年了,但他可是一听就知道那是她的聲音,但她卻忘了……是嗎?
難道她已將他的身影完全由記憶里抹去,抹得一干二淨了?
白緯昕僵了僵,心頭的疑慮在他提出問題之後越形明朗。
她就覺得他的聲音听起來很熟悉,像是曾深刻的絹印在心底的語調--等等,吳先生的公司是……駱氏地產?!
噢~~不會吧!駱這個姓氏在台灣並不常見,她怎麼會沒有聯想到對方有可能是……
「你是……夙洋嗎?」她緊握著手機,感覺全身都在顫抖。
真的會是他嗎?那個她從來不曾遺忘過的男人?!
天啊!老天爺這玩笑也未免開得太大了吧!
電話彼端傳來略微粗喘的呼吸聲,對方卻沒有再出聲,就在她以為他不會再有所響應之際,他的聲音幽幽的傳了過來。
「我是。」
會有其它買家出現,著實讓他大感意外。
他原本計劃在並購完成之前都不要現身,等到白氏企業確定到手,他再理所當然的在她面前出現,頂著白氏新任經營者的光環,只要他高興,愛怎麼玩弄白氏這個企業體都行。
但那個白目的買家莫名其妙冒了出來,打亂了他原先的計劃,逼得他不得不出面親自與她洽談--白氏他勢在必得,就算過程出現些許阻礙,他還是會用盡心機得到它,即使得在毫無心理準備之下提前和她面對面。
這或許會讓他並購白氏的計劃變得更復雜一些,但總比被別人搶走要好得多,他就是考慮到這一點,才會打這通電話決定和她見面。
白緯昕不敢置信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否則她一定會失聲尖叫。
她萬萬沒想到意圖並購白氏的駱氏地產,竟會是駱夙洋的公司,那麼,他之所以想並購白氏的動機莫非不單純?!
「你消失了十年,卻在這敏感的時間點出現,還要並購我家的公司,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她的身體抖得厲害,聲音也是,但她努力壓抑著嗓音的顫抖,不讓他察覺自己無法平復的激動。
她當然知道問得如此直接非常失禮,但她管不住自己的嘴巴,無論如何都想向他要一個答案。
問得好,不愧是他曾經愛過的女人,果然心思夠細膩。
「在商言商,你需要有人接手白氏,而我正好有意想拓展建築這一塊市場,我們只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他暗嘆一口氣,自然不會笨到把自己的企圖明明白白的告訴她。
「況且建築跟地產,就像親手足一樣緊密相連,這點你無法否認吧?」末了他還引出理所當然的理由堵她的嘴。
確實,他的理由合情合理,企業拓展方向也沒有任何疑點,但為什麼她仍隱約感到些許不安?
「我能接受你的說辭,但現在出現了別的買家跟你竟價,你怎麼說?」挑不出他話里的語病,她深吸口氣強自鎮定。
不行!餅去的事都過去了,而且現在家里的經濟異常吃緊,她不能因往日難忘的舊情而亂了方寸,她暗暗命令自己理智以對。
「這個我們見面再談。」既然他的身份已經曝了光,就沒有避不見面的理由。「還是你要我直接找你父親談也沒問題。」
「不!」
她不假思索的拒絕,月兌口而出後才注意到自己反應太激動,不小心曝露出自己的弱點,令她懊惱萬分。
「我是說,這事目前已由我全權負責,不需要找我爸談。」
「好,那你記一下時間跟地點……順利的話,我希望一次就能談成契約。」
第2章(1)
明知自己之所以能和駱夙洋踫面,為的就是談論白氏並購的問題,絕不是什麼舊情復燃之類的浪漫情節,可白緯昕還是失眠了。
扁想著多年後又要與初戀情人見面,她的一顆心就像初戀時那樣忐忑難安,怎樣都沒辦法專心入睡,害她天亮後起床,眼下明顯一圈淺灰,教她照了鏡子之後好生懊惱。
難得要跟自己曾經深愛過的男人見面,她卻好死不死的頂著難看的黑眼圈,這鬼樣子到底要她怎麼出去見人啊?
為了讓自己看起來不致那麼沒精神,她特地找出自己幾乎不曾用過、朋友送的粉底,仔細的將自己眼下難看的黑眼圈蓋住,好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麼糟糕。
到了約定的下午時間,她準時出現在與駱夙洋約好的咖啡廳,發現他早已在店門口外抽煙,教她情不自禁的心跳加速。
「抱歉,你等很久了嗎?」她不太習慣煙味,微蹙眉心的上前招呼。「我應該沒有遲到才對。」
「嗯。」或許是注意到她緊蹙的眉心,他下意識將煙蒂丟到地上以腳尖踩熄。「沒遲到,是我早到了。」
「喔。」她點了下頭,下意識地拉緊皮包的肩帶,這是她緊張時的習慣。「你什麼時候開始抽煙了?」
駱夙洋微挑了挑眉,眼底寫滿了嘲諷。「這似乎不關你的事吧!」
白緯昕僵了僵,難堪的撇開小臉。「抱歉,是我多事了。」
「無所謂。」他聳了聳肩,轉身走進咖啡廳。「進來吧!我們還有事要談不是嗎?」
白緯昕沒有回應,默不作聲地隨著他的腳步走進咖啡廳,兩人隨意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待點好各自的飲料,駱夙洋一點都不嗦,開門見山的直指重點。
「對方究竟開價多少,讓你不得不放棄跟我公司的合作案?」
「這根本不是錢的問題。」她深吸口氣,小臉一片蒼白。
他的說法讓她覺得不太舒服,說得她好像是個向錢看的市儈女--雖然她被環境所逼,變得幾乎與此相距不遠了,但听來還是感到分外刺耳。
「不然是什麼問題?」駱夙洋挑眉,他不認為除了錢之外,還有什麼事可以讓這件交易破局。
「價碼當然是考量之一,不過我之前就請吳先生跟你提過,希望你能再加一點,但被你拒絕了。」
縱然在商言商,這是不爭的事實,但好歹他們也談了好一陣子了,難不成連意思意思加點價碼的空間都沒有嗎?
「雖然現在有別的買家出現,但基于做生意的道義,我還是希望能優先跟你們合作。」
「所以你的意思還是要我加價嘛!」他嘲諷的嗤笑一聲。
白緯昕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若真只是為了買賣,她根本不需要在這里受他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