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市場景氣很差,同業紛紛削價競爭,早晚有人撐不住,我們得準備好,爭取那些同業撐不住而拋出的訂單。」在生意上,蔣弘道殺伐果斷,從不留後路給敵手,勢必要做好所有準備。
「阿弘,我跟你爸爸是一起白手起家拼上來的,你听我一句勸,心不要那麼大。你也說了市場很差,現在能有這樣的成績已經不錯了。」
蔣弘道微笑,表情不顯怒意,轉動著左手拇指上的玉扳指,心想這老家伙倒對他倚老賣老起來了。
「這世道嘛,不進則退,我個人覺得沒有守成的道理。這一季盈利比上一季多了十五個百分比,李董事,這絕對不是光守成能有的結果。」蔣弘道不接他的話,一點也不上當。
很抱歉,他沒有接觸過已逝的父親,就算有,也休想拿老父來壓他。
開什麼玩笑!就像那些老臣,老愛拿先帝來說嘴,他最恨人倚老賣老,拿他跟已不在的人比較。
「你終究跟你爸爸還是差了一截……」李董事嘆了一口氣,一副可惜的口吻。
「誰能跟老總裁比?李董事真是愛開玩笑。」同樣參加這場會議的徐薇如,听了老股東的話,不是很開心地說。
「你!這場合——」
「這里哪有你說話的分?」蔣弘道很快接話,看向右手邊的她,口吻淡漠,眼神卻很堅定。
還有一肚子火要發的徐薇如看見他的眼神,閉了嘴。
「李董事,徐副總年紀輕,又敬仰我父親,最听不得人家拿我爸爸出來比較,畢竟逝者已矣,終究不敬。」
這個臭老頭拿他死了的老爹來跟他比,他怎麼贏得了?沒禮貌!
蔣弘道面帶微笑,一點都沒有被激怒的模樣,沉著的態度像在閑聊,肚子里可是在大罵這個老頭。
「李董事既然跟我爸爸是一起白手起家拼過來的,感情無人能比,自然不會介意一個晚輩對我爸爸的景仰之情,是吧?」他把話還給了李董事。
不是很愛提跟他老爸的當年勇?拿出長輩的風度來吧。
李董事說不出話來了,定定看著眼前話術讓人鑽不出漏洞的年輕男子,怎麼想都不明白,這個被老友夫妻寵壞的孩子,怎麼會變了一個人?
「李董事也知道我車禍之後很多事情都不記得。」蔣弘道一字一句,不帶任何威脅力道,甚至還笑著。
「我連我爸都不記得了,可我卻記得一件事——友勤是我爸的心血。我不會讓它就這麼敗了,更不會讓人有機會說,友勤在我手上,也只有這等規模而已了。」
友善的語調到後來竟讓人有種被恐嚇的味道,李董事暗暗心驚。
「李董事,你當年跟我爸爸是為了什麼而拼命?為了我跟阿得吧?怎麼不想想你還有孫子呢?」
斂起冷冽之氣,蔣弘道又笑笑道︰「我現在想為下一代拼一拼,李董事,給個機會吧。」語調又轉為求情。
見他仍有猶豫之色,蔣弘道朝李得和使了記眼色。
早與蔣弘道說好的李得和,得了暗示之後在心里頭盤算,一旦勸得父親首肯,讓其他股東們投資,他不知可以從中撈到多少好處?那些投資的資金,可都是由他這個財務長經手的……
「爸,我也是當爸爸的人了。」李得和向父親開口。「趁年輕還有體力,讓我拼一下吧。」
「現在這樣不好嗎?你們年輕人就是不知道滿足……」李董事被兒子一說,動搖了。
「沒辦法,小孩要栽培,誰教你孫子們沒有一個有錢的老爸。」李得和哄自己的父親向來很有一套。「不過,倒是有個有錢的爺爺。」
「你這臭小子……好,我不管你們了。」李董事笑出來,算是同意了。
蔣弘道滿意地嘴角上揚,無論過程如何,目的達到了才是重點。
鄙東會議結束了,股東們魚貫離開會議室,剩下小只的在里頭收拾東西。「阿弘,慶祝一下,今天去GIGI那里喝酒。」李得和兩眼發亮,為了即將撥下來的巨款而興奮。
然而蔣弘道還未說話,徐薇如便搶先一步開口——
「慶祝得也太早了吧,等到海外據點正式營運再慶祝也不遲,況且李經理,你不是要當爸爸了嗎?不回家陪孩子的媽,卻想去酒店慶祝,要不是我知道你愛家愛小孩,還以為你小孩的媽在酒店上班呢,今天就迫不及待想見她了。」徐薇如勾起嘴角,諷笑道。
李得和笑容一僵,眼神閃過一抹狠厲。這女人,都知道了些什麼?!
「你吵死了,女人多嘴什麼?做好你該做的事就好!」第六感讓蔣弘道直覺有危險,連忙當著李得和的面開口喝斥她,完全不給她面子。
徐薇如沒有想到蔣弘道會這樣喝斥她,挑了挑眉,看向一臉陰戾的李得和,再看向神情憤憤的蔣弘道,從後者的眼神中看出了要她鳴金收兵的暗示。
好吧,她閉嘴。
可收了卷宗離開,經過兩個男人身旁時,她還是沒有辦法控制自己不要不屑地翻白眼。
「你——」李得和氣極了。
「跟她吵什麼?對她生氣一點都不值得,不過是一個女人罷了。」蔣弘道阻止李得和動氣,說著對徐薇如不太尊重的話。
「開除她!」李得和大怒道。
「我也很想,但我爸生前跟她簽了工作合約,這時候解約,公司要付天價違約金。財務長,你說這筆錢……你舍得出嗎?」蔣弘道同仇敵愾的問。
「才不要!」
「是吧?唉……」蔣弘道唉聲嘆氣,耳邊听著徐薇如踩著高跟鞋離去的聲音。
直到走遠了仍能感覺到那股頻率震動。
他在心底哀嘆,這下完了,回去他有得解釋了。
午夜前,蔣弘道帶著一身酒氣回到市區的公寓,即使喝了不少,但他仍神智清醒。他酒量向來不錯,要醉沒有那麼容易,不過現在腦子倒有點發熱,腳步也沒那麼穩了。
他走進他的房間,點亮大燈,沒有在房間里看見他老婆,他也滅去梳洗,立刻調轉方向往客房走去。
屬于徐薇如的客房門板緊閉著,唯有門縫透出的亮光顯示她在這兒。
「薇如。」蔣弘道敲門喊,心里不禁抱怨,他不是已經把她房間鎖了、鑰匙丟了嗎?她怎麼還能躲到這兒?「你不要以為你不出聲就沒事,我知道你沒睡。」在跟他嘔氣咧,這女人。
躲在客房的徐薇如听見了他的呼喊,猶豫著要不要開門。
她一直覺得自己跟蔣弘道是兩條不會有交集的平行線,即使兩人之間有婚姻關系,也不過是一對貌合神離的夫妻,共住一個屋檐下,各過各的生活罷了。
可經過那一夜……以及接下來的很多個夜晚,她知道要各過各的生活,那是不可能的事了。
像現在,蔣弘道這麼晚回來也不去睡覺,就是硬要吵她,最後她無奈的起身,開了門。
「干麼?」她口氣不好,可一打開門聞見刺鼻的酒味,讓她火氣更大。「蔣弘道,你臭死了!」仔細一聞,還有女人的香水味?!
好啊,這個家伙,竟然上酒店?!她二話不說立刻又甩上門。
「欸,話沒講到就關門,沒禮貌。徐薇如,你的房間不在這,過來。」知道她在生氣,蔣弘道也沒把她的臭臉當一回事,霸道地開了門進去拉著她離開客房,回到他的主臥室。
將她安置在床上坐下後,他彎身探看她生氣火大的臉龐,笑著湊過去親了她臉一下。
「蔣弘道!」不要帶著別的女人的氣味親她,惡心死了!
「我臭死了,先去洗澡,你等我。」見她沒有要逃的意思,蔣弘道放下心了,立刻邊走邊月兌上的西裝,直到全身光溜溜地踏進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