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向佐问。很柔和的声音,很平静的眉眼。
似乎已在此处,等待她许久。
吴桐愣在原地没有动。
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手机不通,打到你家,是答录机。”他说的慢条斯理,“我怕他把你扔进维多利亚港喂鱼。”
这算他的幽默感么?
吴桐试着笑一笑,想要配合他,可是嘴角僵硬:“等多久了?”
向佐脸也僵,他对她的问题不置可否,只是笑了笑。
笑容牵扯到颧骨处的伤口,他便是一阵疼得龇牙咧嘴,样子显得很滑稽,但是疲惫的神色也渐渐泛起。
他上下打量她一下,走到她跟前,凑到她脖颈处嗅了嗅。
她本能退后,然后听见他若有所思地说:“酒精,烟草,性……还有,悲伤……”
“什么?”
“你身上有这几种味道。”
吴桐拢一拢衣裙,不与他对视:“你属狗的?鼻子这么灵?”
“你怎么知道?我确实属狗。”向佐转了个身,重新靠向墙壁,似乎有点累了。
“和厉仲谋怎么样了?”
他突然这么问,吴桐看着他有些愣,向佐头越来越晕,视线有些模糊,总觉得她又要哭了。
自以为是的在她眼泪即将掉下之际,用大大的手掌捂住她的眼睛,“你的眼睛,哭的时候很丑,微笑的时候才起码见得人。”
向佐的手心诡异地烫,吴桐拉下他的手,瞧了瞧他脸色,摸他额头:“你烧了。”
他似有怔忪,吃力地抬手摸自己额头,确实很烫。他的脸上划过一丝埋怨,异常娇气地斜睨吴桐:“谁叫你一晚上不回来?”
……
向佐赖定了吴桐似的,怎么也不肯去医院,吴桐费了许多劲才把他弄进屋,再没有力气了,只得把他丢进沙里。
那么高的个子缩在沙中大概并不好受,她取了毯子来捂住他身体,喂了两粒退烧药,就再不管他了。
她洗了澡,冲掉所有不该留的气息,镜子上布着一层水雾,吴桐坐在浴缸中,一笔一划在镜子上写字却不自知。
童童。
厉仲谋。
结……
她这时才反应过来,看着指尖下的字迹,慌忙擦去,换了一身干净衣物出去,原本还有些神思飘忽,这时,赫然现她的床 上趴睡着向佐。
吴桐赶紧去找外衣披上,走到床 头推推他:“你怎么进来了?”
“唔……”他眯开眼缝,不情不愿,懒懒散散,“沙上睡着难过。你不能虐待病人。”
吴桐无奈,转身要走,被他突然拉住。
他嘟嘟哝哝地,“我是病人,你留下来照顾我。”
有这么不要脸的男人没有?
吴桐腹诽,要走,却被他禁锢住,不能动。他力气这么大,倒一点不像生病的人。再一牵扯,她被他直直拉着跌坐到床 沿。
她也没有力气啊,疲惫的可以,他还在那期期艾艾,“我病入膏肓了。救我。”
她的湿滴水,落在他的脸上,吴桐恍然回神看见此幕,还以为自己落泪,一惊,才看清那并非泪水。
……
“感冒烧而已,死不了人。”
“有一种病,爱情,动心则死,你应该懂得。我是得了这个病了。”
她为他揩去水迹,有些啼笑皆非:“你不会想说,你爱上我了吧?”
他抓住她的手,贴到脸颊上,无声地笑:“你真聪明……”
她没有喜悦,一点也没有。
不是因为他玩笑的口吻伤了她,而是她觉得,似乎自己这颗心,再起不了半点悸动了。
会不会已心死?
她也才27岁……
“要不要试一试?”
她又走神了,“……什么?”
她被他招呼着一径低头,被他绕到自己后颈的手按住,不知不觉间已经离得太近,他仰起脸,手指控在她的颈动脉上。
欲吻不吻的距离,向佐逼着她正视自己。
吴桐条件反射地推开了他。
向佐看着这个躲避唯恐不及的女人:“试一试,和我拍拖。”
他的指尖还按在她的颈部,兴致斐然,贴的很紧,他拨了拨她额前丝:“你的心跳有加,证明你还有药可救。别为了一个男人放弃整片森林。”
“……”
向佐缩回被子里,裹紧他自己,吸了吸鼻子:“给你两个选择,答应我,或,考虑过后再答应我。”
他的声音渐渐染上鼻音,但每一个音都很清晰。
吴桐摸了摸心跳,却觉得并没有异常:“你是不是习惯这样逼迫女人答应你的追求?”
他没有否认,想了想:“你是第二个。”
第二个?不是应该说你是唯一?这可不像他,花花公子不会这么不懂得哄女人。
“第一个是张曼迪;第二个,是你……”
……
吴桐听他这么说,思忖很久,点点头,她觉得自己明白他的意思了:“他抢了你的女人,所以,你现在锁定我做你的目标?”
他很诚实:“刚开始,是。”
别扭的男人——
吴桐心中却没有生出一丝厌恶,相反,挺同情他。
她拍拍他的脸,然后站起,像个过来人一般安慰他:“你乖乖休息吧,不要任性了。”
她走出去,关上门了,向佐悠悠然睁开眼睛,手指抻着额头,想,是他表白的太隐晦还是怎样?她是真没听懂,还是装作没听懂?
番外之 第一最好不相见
“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
她遇见他,正是莲花开落的季节。
正值夏季,再热的天气,也不及这则消息热:厉氏总裁厉仲谋入城大演讲。
消息迅传遍各校各院,一票难求。厉氏的资本运营模式成就了商界的一则神话,而厉氏的掌权人厉仲谋,则是缔造神话的魔手。
在财经杂志封面上看惯了的人,大家却都还想要亲眼目睹尊荣,入场券早被哄抢一空。
吴桐靠顾思琪拿到临时工作证,为学院的劳伦斯教授整理言稿。
吴桐德语本就马马虎虎,言稿翻地乱七八糟,偏还想一心二用,不时溜到后台去,深怕错过,只为一睹大名鼎鼎erinetbsp; 顾思琪拿着错漏百出的言稿找到她,一个劲敲她额头:“股权并购、私募、创投……这些你全翻错了,信不信教授杀了你?”
吴桐摸着额头耍赖,“你是他最得意的门生,你会罩我的不是?”
她这句恭维顾思琪显然很受用,神情没那么跋扈了,吴桐讨好地攥着她胳膊晃荡:“你说我等会能不能溜到观众席,问他一个问题?”
大姐头顾思琪被她说得也动心了,却还要装出不屑样,扬扬眉,演讲稿推给她:“快去重翻!”
吴桐攥着稿子不甘不愿地去见教授,一跑三回头,恋恋不舍。
远远见到教授,吴桐正要打招呼,视线一偏,现教授正在与人交 谈。
那人细条纹衬衫,西裤笔直,身姿挺拔,说标准德语,掷地有声,音色却有些疏离感,听来不太真切。
很有气场的人,吴桐暗叹,想凑近些再看,就被黑衣保镖拦下了。
谁这么大牌,还不让人近身了?吴桐正抿唇细究,恍然猜到:
莫不是厉仲谋?
……
演讲开始后,坐在听众席上的吴桐望着台上的年轻男人想,哦,原来这就是厉仲谋。
远远看着他有些模糊的面孔,她又想,他说英语没有说德语好听。
吴桐拼命举手示意,照样没争取到提问,倒是听着后座的学生兴奋地微抖的声音问:厉氏前段时间却大量减持金融衍生品,能否请您大致说说投资思路?
音响中随即响起厉仲谋的轻笑,笑声隐去,他侃侃而谈起来,“或许我过去的投资比较激进,喜欢玩高风险高回报的项目,但现在已经变了思路,趋于保守,比如减持金融衍生品,投资分散……”
眼见厉仲谋时而对答如流,时而避实就虚,吴桐咬紧牙,为什么就轮不到她起来提问?
吴桐万分懊恼中,演讲流程结束,听众全体起立鼓掌,唯独她消沉地坐在座位上,仰头看着台上的男子,觉得真是遥远!
翌日,顾思琪听吴桐的哀叹快听得重听,吴桐还在自顾自抱怨:“哎,我连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
顾思琪睬都不睬她,立即丢了份当日的娱乐报纸过来,解她燃眉之渴。吴桐皱着眉头翻开,映入眼帘的就是厉仲谋和某女的花边新闻。
“你就花痴吧,李泽楷名草有主之后厉仲谋就是全港最大一颗钻石王老五了,英俊富有还性感,香港几百万女的等着嫁他。”
彼时,夏正盛,吴桐摆摆手,笑的毫不在意。
……
那是,又一个盛夏。
吴桐收到了厉氏的实习 通知,思琪羡慕地几乎要尖叫:“这么说这么说,你很可能会和erinetbsp; 在艳羡不已的顾思琪的注视下,吴桐笑得近乎于邪恶。她亲昵地揽过思琪的肩膀,停顿片刻,将一年前她给自己的那句话原封不动还给顾思琪:“香港几百万女的等着嫁他呢。你就花痴吧。”
可是,哪里碰得到呢?那样遥远的人……
总裁室在46楼,独立电梯可直达,每一周倒是会循例视察各部门,可吴桐那个时候总被组长安排去跑腿打杂,远观的机会都没有。
向顾思琪抱怨,顾思琪就跟她装色厉内荏:“你要端正心态!知不知道?”
吴桐在厉氏实习 ,正遭遇厉氏本年度第2期学员培训,市场部的组长带着旗下各元,组队参加例行素质拓展。
每季度一次的拓展训练是厉氏的传统项目,拓展计划的制定都是由副总亲自批准,按照销售部、企划部、营运部划分,精神矍铄的吴桐被组长招至麾下,年轻孩子的优势还是受重用的。
上午是专员授课,厉氏的几位高层都出席,下午 则是野外互动。
吴桐权当去野营与休假,却不知差一点因此送命,更不知,命运之手,将他推向了她的身边。
……
番 外之第一最好不相见
“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对白?我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
厉氏历来有重视团 队协作能力的传统,为期五天的素质拓展训练即将结束,上午依旧是讲师授课,下午团 体对抗。
训练基地靠海,风光甚好,这一日,风和日丽的天,海水翻涌,泛起咸腥。
最后一轮的团 体项目最危险,攀过一段极抖的吊桥之后,每个人会被配上一副滑索,借助滑索可以沿着峭壁设置一串踏板,继续攀援而上。
悬崖的一端搭建求生墙,墙高四米,无法独立通过,攀岩而上之后翻越求生墙,任务达成。
危险倒是危险,但专业教练会一直在旁观察情况,更有绳索控制,双重保护下,不会造成失足落海的情况。
前一日就有道消息流传开:厉总会来视察情况。
吴桐当时正在吃力地涂抹晒伤药膏,四天时间,她黑了一圈,浑身筋骨都像是散了架,听着室友带回来的消息,她“噌”地一下从床 上蹦下,结果疼得龇牙咧嘴:“真的假的?总boss不是去参加企业家峰会了么?”
虽然疼,但吴桐依旧兴奋地眉眼都飞扬。
室友却有些无奈地继续道:“大概是骗人的吧,总boss怎么可能为了我们这些角色特地赶回来?”
吴桐愣了半秒,失落地“哦”了一声。她坐回床 边,也就没再多想。
而这一日,下午的对抗赛开始之前,组长对这些年轻人允诺,赢家可以得到总裁的亲自嘉奖。
吴桐听得一怔,心中恍然地重复着组长的话:亲自……嘉奖?
穿越吊桥,吴桐是最快的一个,另外三组的都被落在后头,组长总说她是多动症儿童,总要她修心养性坐在电脑前处理数据,吴桐每每看得眼睛酸,但也都要多亏组长的看管,她分析数据的能力突飞猛进。
而这回,她的身手算是派上用场,吊桥下焦急地看着的同伴都替她捏把冷汗,甚至有人见她如此拼命,直接吼:“心!”
海风吹散了她的马尾辫,吴桐之前也顾不得重新扎起,视线被丝阻挡,她也不管不顾,更不看下头十几米的悬空。
她的目标只有一个:第一。
总boss亲自嘉奖,这对吴桐来说,诱惑太大。
……
直到把对手全部甩在身后,吴桐回头看了看,见其他几队还差自己一大截,这才在晃动的木板上坐下,扎好了头。
下边围观的人俱震惊地看着这个女孩,甚至有人不可抑制地出尖叫。
然而片刻后,尖叫声便奇异地隐去。吴桐也没有在意,只当自己英勇之姿震慑住了所有的怀疑,得意地笑。
总裁与副总双双降临现场,所有人都不敢越矩,纷纷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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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仲谋也正仰着头看,几米的高空,年轻女孩子的笑容比陽光更惹眼。听副总如此说,厉仲谋不置可否,只淡然地笑。
吴桐抿嘴站起,险险地以脚尖勾上峭壁对底端的踏板,以最快的度完成了第一个环节。
吴桐为自己这一组争取到了第二环节需要互相协作,吴桐正在检查绳索,同组的队员很快赶上,为接下来的攀爬做准备。
吴桐试检安全设施,教练走到他们身旁,滑索收放的技巧在一切开始之前教练就已经教会所有人,吴桐正疑惑着教练在教练前来有何事,只听教练对所有人鼓励地说:“你们的boss正在下面看,加油!”
吴桐闻言,禁不住偏头朝下看,可惜地势太高,下边的人又太多,吴桐目光寻略片刻,还没有来得及分辨底下的人头攒动,队长已经在高声催促她快点。
吴桐有些懊恼地回过头来,“啪嗒”一声扣好了接扣,手脚并用,开始攀岩。
与之前的力斩立决不同,吴桐此时有些走神,拖慢了全队的度,队长全身悬空地下望,恼怒地盯着吴桐:“快点跟上!”
吴桐一惊,恍然回神,她逼自己收心,目光找准踏板的位置,攀附着继续向上,峭壁上的沙砾纷纷落下,吴桐低头躲,正瞥见自己腰上的安全接扣。
接扣共有四个,她竟只扣了一个!
吴桐顿时慌张起来,另一队眼看要越她,上边即刻传来怒喝:“桐!快点!”她只能尖着声音回:“我的安全接扣没有扣好!”
她双手抓着绳索,妄图对上前腰上的另一个锁扣,队长很快绳降而下,两个成年人踩着一块踏板非常危险,队长一边用背包皮带子上的无线向教练汇报情况,一边托住吴桐的腰,方便她空出手来,尽快解决眼前的一切。
海风拂面,教练正口述对策,吴桐仔细地听,按照教练的指示,解开了一端的扣琐。却在这时,无线接收器 中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怎么回事?”
这个声音……
吴桐手一抖,锁扣方向一歪,这一股绳索便被海风刮得在空中晃荡起来。吴桐条件反射伸手去抓,脚下便是一空——
……
瞬间的失重感攫住她。
“桐!”
队长伸出的手她没有来得及握住,吴桐本能地拉住控制绳,却依旧没有制止住急下落的度,耳边刮着的风声淹没了一切,控制绳在她手心摩过。
吴桐脑中顿时一白,随后才记得安慰自己:幸好会游泳。
然而当她整个人急坠落 海中时,身体砸在海面上,连心脏都快要麻痹,海浪席卷而来,会游泳有何用?
一阵翻涌的浪就要她瞬间沉入海中数米之深,吴桐拼尽全力,挣扎许久,终于游出海面。
湿漉的视线一时有些失焦,海水苦涩,她下意识高扬起下巴,正望见峭壁上端有人正在缓下落,她看不清楚是谁,只觉那人屈膝后仰的姿态很是专业,大概是教练下来救她——
吴桐舒一口气,自我安慰般想,还不是那么糟糕不是么?
海面浮沉,吴桐的目光也几度高低,抹一把脸上水迹,期望教练再快一些,正在这时,身后一阵巨大的潮声刺进耳膜,一阵浪再度袭来,较之之前更加凶猛如兽。
吴桐躲避不及,瞬间被海浪撞击地近乎昏厥,海水顷刻间冲鼻入脑,恶心攫住头颅,脑中顿时一片空白,紧接着,视线一黑。
她再没有知觉。
唤醒吴桐的是一片嘈杂的声音,以及一片混乱中,沉稳有序的声音:“都让开,让空气流通!”
嗓子里不知堵了什么,吴桐呼吸困难,艰难地试着,依旧无法喘息,她想睁开眼的,可惜从皮肤侵入骨骼的麻痹感夺去了她所有力气。
有人迅解开她的防护衣领口,揪着领口猛地一撕扯,她身体便是一凉。
韧性有力的手指撬开并侵入她的口腔,逼她张嘴,继而,一双沉重的手掌以特定分的频率压在她的胸腔之上,吴桐肺部一阵抽搐,卡在喉管的水猛地不自禁吐出。
吴桐弓起身体侧倒一边,异常难受地干呕,撑开的眼帘中,映入一个同样浑身湿透的人影。对方精短墨黑的丝一直在滴水,玉白的肤色,淬在轮廓完美的脸部线条之上。她还没有看清面前的这张脸,他已强势地将她扶起,令她趴坐着。
吴桐止不住一阵咳嗽,因他正在很用力地拍击她的背部,侵入她肺中的水终于被成功咳出。
她贪婪地呼吸着空气,低头瞥见自己身上:领口撕开大半,前襟袒露着半边锁骨,胸部曲线若隐若现……
……
吴桐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有一件干燥的西装外套披上了她的身体。
她的目光顺着托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向上逡巡,有些怔忪的眸子正对上一双透着坚毅与冷静的瞳孔。
吴桐呆呆看着,一直忘了收回目光,她并不知,她的心,也在那一瞬落进了那个男人的眼中,再没有出来过。
这个男人带着她走失的心站起,离开她的视线范围。而他的位置,很快被吴桐的队友们替代:“桐,没事吧?”
“怎么样?需不需要去医院?”
问题一个一个丢过来,吴桐不记得自己有没有点头。
厉仲谋这时已起身走出了被人圈包皮围的女孩。
“厉总您的毛巾。”
他微颔,从助理手中接过毛巾,擦拭头。
吴桐并没有得到总裁的嘉奖与颁的奖章,其他队伍也没有得到:总裁原本只抽出15分钟的时间给他们这些新人,却被这一场惊险落水打乱了行程。
厉仲谋的分分钟都是黄金,并且很显然,在他眼中新人们不太值钱。
吴桐倒是无所谓,因为她得到了总裁的西装外套。
她不知,自己的心已经给了出去,还兀自以为,得到的比失去的多。
几天后,顾思琪无意中在吴桐的衣柜里翻出这件价值不菲手工定制西装,便开始了多回合的狐疑盘问:“这衣服你哪来的啊?说!谁的?”
这件西装吴桐之前送去干洗过,却不知要如何归还失主——毕竟,那是一个离她那样遥远的人……
被顾思琪逮着时,吴桐正在做她的剪报本,厉仲谋参加企业家峰会的照片被她剪下,还没来得及粘贴,胶水就被顾思琪劈手夺了去。
吴桐越是不说,顾思琪越是好奇:“不是普通人吧?你怎么认识的?”
对于顾思琪的逼问,吴桐只一个劲摇头,就是不松口。顾思琪观察她表情,惊愕了好一会,悻悻然得出结论:“完了!”
“什么完了?”
“你恋爱了!?”
吴桐闻言,愣了一会儿,忽然“咯咯”笑起,掩饰过去。笑着笑着,却又突然觉得落寞,吴桐敛起笑容,摸了摸鼻子:自己最近是怎么回事?
她也渐渐弄不明白她自己了。
……
吴桐周一照旧继续她的工作。能在厉氏实习 ,对于每个财经类学生来说,都是人生履历上浓重的一笔。
组长对吴桐很是照顾,几次问吴桐她毕业后的就业意向。
“有没有想过实习 后,直接跟我们签合同,进厉氏?”
吴桐当然喜上眉梢,不消明说,组长都已经能够确定她的意向,因而越有意栽培。
顾思琪在实习 的公司却做得不顺心,她本意不在本埠,早已选定美国的学校继续进修,索性提早结束实习 ,准备出国事宜。
这一日,顾思琪见吴桐正对镜化妆,一旁还挂着亮丽裙,眉一挑,促狭地笑:“打扮的这么漂亮,去约会?”
吴桐润了润唇彩,在镜面中看了顾思琪一眼:“厉氏周年庆,我好不容易从我们组长那里要来一个名额。”
周年庆,总裁会出席的吧?
可惜,算盘打错了。
吴桐在周年庆的会场中坐了快一时后,她终于可以确定,总裁是不会出席了。
副总与总监在台上共执一瓶香槟,精心搭建的香槟塔,晶莹透亮地泛着光,雕刻成厉氏1ogo的冰雕,冰凉地散着寒,吊顶的华丽水晶灯,细细闪闪迷人眼,平日里勾心斗角、亦敌亦友的高层,把酒言欢——
吴桐却拄腮冥想,思绪早已飞远。
厉仲谋近日成功收购“向裕实业”,版图再度扩张,眼看整个厉氏欣欣向荣,展前景大好,没有人不开心。
吃食样样精致,吴桐告诉自己要收心,逼着自己专心致志攻克美食。
吴桐是最早退场的,左拐出大厅,电梯下楼去,出酒店打车,然后带着遗憾回去——是的,原本是该这样的。
可是吴桐碰到了不该碰到的人。
……
厉仲谋进电梯时丝毫没有觉电梯间里还有其他人,那女孩仗着身体娇,躲在最角落,藏得很好;另则,近日太多事在厉仲谋脑中纠葛,他此刻的心思并不在这里,便也没有留意到。
吴桐不知第几次偷瞥向前边的男人:他这是要去周年庆会场?可他的助理呢?怎么没有跟着他?
厉仲谋临时改变,按下另一楼层数,周年庆的欢乐气氛并不适合此时的他。
他去了顶层酒吧。
这是他名下酒店,酒保熟悉他的喜好,不需他说,已送上一杯Tequi1a,银色龙舌兰仰头灌下,酒杯一放下,酒保就再为他斟满。
吴桐看不懂。他似有忧愁,可借酒消愁是最愚蠢的方法——厉仲谋也有犯傻的时候?吴桐坐在离吧台最近的一张沙椅中,百无聊赖地想。
仿佛一场追踪片,吴桐偷偷观察,只觉他酒量很好,她自己点的都是低度数的鸡尾酒,都喝得有些微醺了,他喝着烈酒,却没有一点醉的迹象。
吴桐端着自己的酒杯想要靠近,被侍应生拦下了:“对不住,那边是私人区域,不对外开放。”
一道水晶隔断的距离,她进不了他的身。吴桐僵着面色坐回去。
一次又一次,都只能远观,真是讨厌!
厉仲谋知道自己醉了,但旁人绝对看不出,就如同,他悲伤,旁人也看不出。厉仲谋开始拨电话,这个酒色弥漫的夜晚,他不想一个人独自度过。
视线有些模糊,他开始缓慢的拨号,避免拨错。
“amanda?This is eric……”他口齿已有些不清,说完地址,挂断,然后等待……等待香艳的女子来抚慰他孤独的心。
酒保见面前这个英俊的男人面色始终不变,再回头看看,专为厉仲谋准备的龙舌兰此刻已经只剩下半瓶,酒保难免迟疑,问:“厉总,还需不需要加酒?”
厉仲谋摆摆手,他讨厌等待,那个迟迟不来的女人,他已决定摒弃。
他走出独立区域,脚步还是稳的,视线虽然模糊,但并不影响,只是疲惫,他在酒店内有固定套房,下电梯直达。
……
空无一人的走廊,寂静的可怕,他走在悄然吸声的地毯上,静静的,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他的母亲,他的过去,他的现在和未来,童年的凄惨,少年的歇斯底里,他戴着的精美冷酷的面具……此时,都静静隐去了。
他拿房卡时,跌倒在了房门外的墙根下。
吴桐鄙视跟踪狂的自己,可是陡然见到这么高大的男子在面前颓然倒下,她什么都忘了,甚至,忘了距离,焦急地上前,想要扶起他。
可是吴桐并不敢触碰他,只是微微弓着身,凑近他,心翼翼询问:“你没事吧?”
厉仲谋感觉到一枚柔软清香的身体在这时靠近他,年轻女人弓着身体,有些焦急的声音问道:“你没事吧?”
厉仲谋轻笑,捏一捏眉心:“so you nete……”
吴桐一时不察,心谨慎分隔出的距离被厉仲谋一把拉近。吴桐被拉跌倒在男人的怀里。
浓重的酒气带着男人的冷,吮住了吴桐的嘴唇。
厉仲谋近乎贪婪地汲取这年轻女人口中的温 暖,他很需要,无爱的世界中,他快要冻死。
推搡着打开了房门,厉仲谋野蛮地将她推在门上,“砰”的一声,吴桐脑中一阵眩晕,在他嘴唇的紧密贴合下疼痛地呻吟了一声,却连声音都被他一并吸.吮而去。
厉仲谋的手滑下了她的背脊,柔捏她的肌肤,吴桐只觉得疼,可是对象是他,即使疼,也太容易意乱情迷——
有力的双手托起她的臀,陽刚的身躯压过来,在这个黑暗无光的门后。吴桐的舌被他拖拉进他的口中品尝,她口中馥郁的甜品香,被他蛮横地侵占。
他一定是醉了!
吴桐意识到这一点,瞬时清醒,想要推开他,被他揉捏的气息不稳,力气微弱的可笑,双手被他拉到头顶,她像只标本,被钉在门后,任由他摆弄。
布料破碎的声音,还有,他的声音:“do you 1ove me?”
厉仲谋也缺爱么?那么多人奉为神明的人……
他捧着她的脸,兽一般吻她,身体纠缠在一起,他的嘴巴里有酒精,她觉得自己醉了。“yes……”
她回答,几乎同一时间,吴桐听见他的喘息声。
他抬起了她的腿,圈在他的腰上,仿佛陷入了疯狂。
他在寻找,手探进她双腿间摸索,紧闭的入口如温 暖的嘴,吸引着他指尖的破入。痛,她颤抖起来。
他吻住她,唇舌纠缠,忘记呼吸,紧紧拥抱。引导自己,进入她温 暖的私密。那里有他贪求的温 暖。但是却被异常的紧致所阻碍,想要而不得。
吴桐双腿环着他,她觉得自己被穿透了,他捧着她的身体,再一次试图攻入,她的指甲陷进他的皮肤,呼吸哽在喉咙。
厉仲谋放下了她。
吴桐没人支撑了,贴着门背跌坐而下,衣裙早已剥落一尽,厉仲谋将她拖到身下,挤入她两腿之间。
他捏住她的腰,攻入了自己。
一瞬间全部感官都集中到那一点,吴桐的体.液和血一道顺着他坚硬的器官泌出,交 融,滴落。
她的身体疼地如同被劈开,因吃痛而紧缩,他贴着她律动,她在剧烈的颤抖中只剩闷哼。身体紧密地纠缠在一起,他的吻蔓延在她的皎洁身体上。
……
吴桐醒来时,正睡在卧房的床 上,而非门后的角落。想到自己最后似乎是很不争气地昏过去的,吴桐脸瞬间一烫。
床 上只有她一人,床 单很整洁,床 头柜上摆放着全新的衣裙。
很贴心的男人——
吴桐抓抓头,笑容爬上嘴角而不自知。打理好了一切之后她才走出卧房。厉仲谋大概是那种追求完美的人,她也尽量将自己打扮的一丝不苟。
出了卧房门,便见厉仲谋坐在桌边吃早餐。从吴桐她的角度只看得厉仲谋一个倨傲的侧脸。
她脚步虽轻,还是教厉仲谋察觉,他放下刀叉,回过头来。吴桐站在原地,不敢妄动。
在厉仲谋的目光下,她总是局促。他似乎根本不认得她,即使,他救过她,即使,她上了他的床 ——
厉仲谋眼神晦暗不明,似有暗潮涌动。他观察她许久,餐巾印了印唇角,“早上好。”
她垂着脖颈,点了点头。
“坐。”
吴桐乖乖走过去,坐到他对面。
厉仲谋看看她,取过桌边早已准备好的支票簿,没有填数额,只在最后签署了名字,递给她:“这位姐,收下这个,忘了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