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童这孩子到纽约后时差调的十分混乱,这回在外玩闹了一晚,一路饱食着回到酒店后,直到深夜还活蹦乱跳着,没有半点睡意。
床 头柜上搁着本故事书,还是前些日子吴桐放在这儿的。
耐不住儿子的软磨硬泡,厉仲谋靠着床 头架,故事书放在交 叠地伸直的双腿上,给儿子讲故事。
他自认不是讲故事的好手,尽量柔声细语地念着,直到儿子沉沉睡去,窗外的天,已是泛白。
他悄无声息回到卧房。
没有拉上窗帘的窗,透进的最后一点月华光泽铺陈在床 上,而床 上这个女人,在混乱漏*点的纠缠过后,睡得宁静而疲累。
厉仲谋走近,跨上床 ,贴着她躺下。
身体曲线完美地契合着彼此,此刻她的身上是他的衬衣,露着胳膊曲着腿,厉仲谋以两指撩抬起她的下巴。
这近在咫尺的唇瓣,娇艳欲滴——
厉仲谋凑近了,鼻尖蹭一蹭。
她的身上带着与他同款沐浴液的清香,十分好闻。
厉仲谋很好奇,这样一张软嫩的嘴,如何读出那么柔的故事,如何哄着儿子睡进黑甜的梦。
……
她此刻嘴角微翘,隐隐的媚态,如餍足的猫,连呼吸都带着欲情弥留下的气息。
厉仲谋暗暗觉得有些不妥,却又忍不住轻啮着她的唇,撬开她的齿,进她口腔中腻着。直到她幽幽地似要转醒,才放过。
除了工作,他很少能真心投入到某件事中去,却原来,沉溺的感觉,如此良好。
□在心,但又不忍心再打搅,厉仲谋放弃了想要深触的念头,起身走向窗畔,拉开窗,走到露台。
没有风,没有星,夜幕一片空白,又是良夜无眠。
厉仲谋拨了林建岳的号码,忙音响了很久林建岳才接。
厉仲谋全然没有搅了对方睡眠的歉意,声音和这夜幕一样,什么起伏都没有:“查一下向毅在哪家医院就医,尽快。我要和他的主治医生谈谈。”
……
吴桐每日都忙,时常工作到午夜时分,第二日靠着闹钟才能闹醒。
这一日却睡得特别长而安稳,闹钟一直没响,吴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时也不知道是几点,室内拉着厚实的窗帘,透不进一点光线。
她摸索到了遥控器按下,窗帘一径拉开,她陡然间就被炽烈的陽光刺了眼。
吴桐抚着额头,环顾四周才意识到这并不是自己房间。
而床 畔,早已人去楼空。
伸手抚摸紧挨的一双枕头,吴桐不知该给自己什么反应。
有甜,有涩,后知后觉的五味杂陈。
就这么生了……
吴桐兀自摇摇头,嘴角却不经意地挂上了笑,一旁衣架上挂着已熨烫好的衣裙,她伸手取衣时偶一低眸,便看见手侧的床 头柜上,那一杯水,还有那一个白色的简易药盒。
身体仿佛就在这一瞬间被无形的气力攫住,笑容僵在脸上,吴桐呆了片刻,还不可置信,快地取过药盒,扭开盖子。
药盒中静静躺着一片淡黄色药片。
……
是不是该夸他准备齐全?!
吴桐嘴一张,药片就丢进了嘴里,狠狠的嚼碎吞下。
很苦很苦。
苦涩牵扯出满满的厌弃感,她却不知道自己能厌弃谁。
机械地地时钟,竟已过了1o点。吴桐这才真的醒过神来——
还能厌弃谁?除了她自己。
自以为和别的女人不同,是特别的,不亲眼看到还不肯相信,活该一片避孕药就把她打回了原形!
吴桐起床 洗漱换衣,腿是软的,脸是苍白的,妆上了几遍都不满意,气得摔了化妆刷,伏在化妆台上,哭又哭不出来。
她临出门去儿子房间看看,也许见到童童,自己的理智就不会再像现在这样散的乱七八糟。
可惜儿子也不在,孩子玩野了,不知又要管家带着他去哪里逍遥,就只留了张字条给她。
吴桐驱车赶往Tc,一路开车,一路告诉自己,什么也别去想,什么也不能想……
她快步走,上气不接下气,终于赶到了,正巧会议刚结束,会议室里的人推门而出,正与门外的吴桐打了个照面。
对方笑得客套:“吴姐,这么晚?”
吴桐勉强笑笑,打了招呼,没多说,逆着鱼贯而出的人们朝里走,如果她没记错,思琪是今天回纽约。
不出多时吴桐就看到她。顾思琪代吴桐主持完了会议,拎了包皮正要走,抬头瞟见吴桐,不自禁地笑一下,嘴上却要责怪:“你到的太晚——”
……
待看清了吴桐脸色,顾思琪顿时噤声,慢悠悠走向吴桐,眉一挑,笑得邪恶:“你那个律师男友太不知道节制了,管管吧,别太由着他。”
吴桐也不知她怎么看出来的,听她这么问,刚压下去的烦躁又冒出来,“我昨晚忙工作才……”
顾思琪啧啧叹,趁周围没人,迅扒拉一下吴桐的衣领,险险遮住的吻痕露了出来,顾思琪看得分明,笑得谨慎,拍拍吴桐肩膀:“我懂。”
见她脸色不好,可又不像是局促或羞赧,顾思琪收了谐趣的表情,说正事:“我现在要去厉氏,一起吧。”
“不去。”
顾思琪眼锋一顿,不由分说拽着她就走,“去见厉氏的行政总监而已。公事上的问题,没你在谈不拢。”
就这样被顾思琪拽进了开往厉氏的车里,一句话都不能说。
顾思琪料定她还没吃早餐,丢了包皮素食饼干给她,吴桐不久前才吃了药,有点副作用,没胃口,又困,顾思琪大致讲了例会内容,她也是有一听没一听。
吴桐撑着眼皮到了厉氏大楼下,顾思琪停好了车,手伸过来捏吴桐的脸,“你现在脸太臭,笑一下。待会儿别吓到人家。”
思琪这么一提醒,吴桐才当着她的面,给了个淡的出奇的职业笑容。顾思琪没时间再多耗,两个女人先后进了大堂。
……
到的时间正好,她们和行政总监以及人力资源经理谈得很愉快,起码这两人比那厉仲谋好说话许多。
可一思及同他们谈妥之后,拟定的数据最终还是要交 由厉仲谋审核,吴桐又有些无力应对。
厉仲谋……
一想到这三个字就头痛。
午餐时间不知不觉到了,二人约两位女士一起,到会所的餐厅用餐,吴桐没有胃口,想推掉,却又不能留思琪单独应约,只好随行。
好巧不巧,就在这会所的餐厅碰见了林建岳。
这林特助和公司的中高层混得很熟,熟稔地到他们这桌打招呼。见到吴桐,他一脸讶异,随后才笑说:“吴姐真巧啊。”
林建岳看人脸色的本事倒是高,见吴桐欲语还休的样子,不忘凑近了提醒一句:“待会儿,总裁要和泰勒议员下来用餐。吴姐您自己看着办吧。”
这林建岳还真是猜对了,她现在实在不想见到他——
吴桐朝林建岳颔算是道谢,紧接着向在座的另三位告别:“突然想起还有急事,先告辞了。”
顾思琪挽留的话还没出口,吴桐扭头就走。
很巧,不,是很不巧,她绕过职员区,正迎上已到了会所门外的厉仲谋。
……
侍者双双躬身拉门,吴桐却生生顿住脚步,厉仲谋原本正与议员附耳轻言,微一偏头,就看见这女人。
在外人看来极不经意的一瞥,厉仲谋已将她上下打量了一轮。
她穿着黑面红底高跟鞋,米灰色阔腿裤,露着胳膊的荷叶边黑衬衣,长微拨至肩后,亭亭玉立,干练而不失柔美,大概以为躲在角落,就不会被他觉,可惜他是不会让她如愿的——
厉仲谋向议员道了声抱歉,旋即朝吴桐走去。
议员由林建岳陪着进了包皮房,吴桐低着头,恨不得把自己缩得更,当看见一双手工皮鞋来到她眼前,吴桐就知道不妙,男人的气息悄然扑面时,她的手已被他挽起。
“一起吃午餐。”
“我有事。”说着要从他掌心抽回手来,无奈他表面看起来不动声色,实质上手握得极紧。
“你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和我拔河,那你尽管试试。”
他说的严肃,声音低且沉,眼中却不知为何全是笑意,她被他拖着手,一步步走得很不情愿,厉仲谋索性停下,眼梢一冽,“你大可以再走慢一些,我不介意抱着你走。”
他用来用去就只有威吓这一招,吴桐不信他真敢这样,傲骄地挑眉看定他。
厉仲谋一顿,下一瞬真的作势要来抱起她。吴桐赶紧躲开,真是怕了他,不甘不愿地一起去午餐。
……
这个男人和议员围绕最近一场职棒球赛相谈甚欢,吴桐不知厉仲谋是怎么想的,偏偏要带上她这个对体育完全不感兴趣的女人。
好不容易议员去外边接电话,周围清净了,厉仲谋还有事情要忙,顾不得用餐,吴桐快被这沉默淹没了,她切一块牛扒送进嘴里,刀叉与餐盘轻碰的声音盖过了其他。
厉仲谋下笔如飞地签着文件,头也没抬:“晚上约会吧。”
吴桐动作一滞。
她强迫自己认定这是在幻听,没管他,嚼着鲜嫩的牛扒,胃里突然泛起一阵恶心。厉仲谋见她迟迟不回答,抬眸正视她。
她却一副捂着嘴想吐的模样,厉仲谋一愣:“吴桐?”
吴桐止不住地反胃,丢了餐叉,站起来就往洗手间奔。
她挨着洗手台一阵干呕,没那么难受了,抬起头就看到面前的镜中,厉仲谋站在门边的身影。
他的眉眼,隐隐染着焦虑,“你怎么了?”
吴桐开了水龙头,弓着身,就着水流漱口,口齿不清地说:“避孕药的副作用,没事。”
身后没了动静。片刻后吴桐被人拉起。对方力道过于蛮横,吴桐禁不住一阵趔趄,被迫旋转了身,顿时,厉仲谋的脸在她眼前迫近。
他脸色很难看,眼神灼灼:“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