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夏舞琴跟賈永道過從甚密,賈永道又跟周教杰有很多生意上的往來,倒是讓她很在意。
賈永道那人帶著幾分邪氣,她得提防著點。
「教杰,下回你再跟賈公子上千翠樓,可以帶上我嗎?」她語帶商量的問。
周教杰心想她大概是想把他看緊,忍不住促狹一笑,「真那麼不放心啊?」
「只是想開開眼界。」她說。
「行了,」他輕輕捏了她了臉頰一下,「一定帶上你。」
賈永道派家中小廝到周教杰府里傳信,又相約千翠樓一聚,說是要商談周賈兩家合資采礦事宜。
這事是李氏授意,並要周教杰跟賈永道相談研究的。養母之命,周教杰不能不從。
他只是代理人,負責將李氏交付的事業管好,她特別交代的事,周教杰更不能反駁。再說賈永道確實是個消息靈通,門路寬廣之人,他提供的信息,倒是不妨听听。」
約定時間未到,周教杰已帶著之前說要跟來長見識的秦又冬抵達千翠樓。
稍候片刻,賈永道來了,遠遠的看見秦又冬隨行,他先是一愣。
走到他們夫妻跟前,賈永道蹙眉笑問︰「周兄,今天帶便當?」
當他說出便當兩字時已意識到不妥,因為便當兩字聲音壓得極扁,也非常的小聲。
周教杰沒听清楚他說了什麼,可秦又冬听見了。
帶便當是非常「未來」的說法,絕對不會出自一個古代人的嘴巴。
她警覺地瞥了賈永道,面上裝作若無其事,像是根本沒听見他說了什麼。
「賈兄,又冬說她想長長見識,你不介意吧?」周教杰問。
「當然不介意。」賈永道雖然對她的出現感到些許的不自在,卻還是一派熱情,「人多更熱鬧。」
之後他們一同進入了夏舞琴早已安排好的廂房,而夏舞琴早已在廂房里候著。
她以為今天來的就只有賈永道跟周教杰,當她看見周教杰身側伴著秦又冬時,她難掩驚疑。
可她畢竟見過世面,歷過風浪,練就了一身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功力。
「真是稀客,周少女乃女乃也來了?」夏舞琴發現秦又冬又瘦了許多。
之前她跟賈永道為一探究竟到飲食人生看見秦又冬時,她還體態豐滿,可現在她明顯的又瘦了一。
而且,又瘦了一些的秦又冬,五官更加深邃,輪廓更形明顯。
瘦下來的秦又冬絕對算得上是個美人,不過跟夏舞琴相比,那可還差遠了。
席間,四人相談甚歡。
沉著又冷靜的秦又冬談笑風生,泰然自若,她一派輕松的笑談著她自嫁給周教杰以來所發生的趣事,也分享他們夫妻倆成功的經驗,當然,她避重就輕,小心翼翼的未露出馬腳。
在觀察中,她發現賈永道跟夏舞琴說話時的一些小動作十分熟悉。
從前薛意民說話時,常不經意的搓弄著自己的耳垂,而賈永道恰好也有這樣的小動作。
鐘佳綾笑的時候,會不自覺的以手指輕壓嘴角,從前她說那是為了防止嘴角有皺紋,而她發現,夏舞琴也是如此。
人可以學習另一種說話的方式,例如從白話變得文謅謅,但小動作是很難改的,那就像是每個人的特殊記號。
當然,她也有。
例如,她在思考時會不自覺的抖動雙腳、咬唇。
她想起賈永道上次曾說過一句話——嫂子,你這回該是沒看錯人了。
看著眼前的他跟夏舞琴,秦又冬幾乎可以確定他們就是薛意民跟鐘佳綾。他說這回沒看錯周教杰,指的就是「上回」她看錯了他——薛意民。
他們也穿越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三人同時穿越的事情,但她非常確定發生在她身上的事,也發生在他們身上了。
如果她是死後穿越,然後重生在秦又冬身上,那他們呢?他們也死了?
當時他們連手將她推落山谷,死的明明是她,為何他們也遇難了?在她被推落山谷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他們為自保而攻擊對方?那麼誰勝誰負?誰生誰死?為何兩人雙雙喪命?
她真不懂老天爺用意為何,讓她重生在秦又冬身上是為了給她一個全新的人生吧?若是如此,為何又要將害死她的兩個凶手也送來?
罷了,不管老天爺的用意為何,她都不會讓歷史重演,這一次她會好好防範他們兩人,絕不讓他們再有機會傷害她或是她心愛的人。
她想,他們應該也知道她的身分了,那次他們到「飲食人生」用膳時,特意央求她到廂房一見,就是為了確定她的身分吧?
吃了她做的料理,喝過她調配的花茶,他們應該早已百分之百確定秦又冬便是趙馨予。
薛意民跟鐘佳綾都不是傻瓜,他們刻意接近周教杰、討好他、取信他,或許就是因為他們已經確定她就是趙馨予。
若真如此,他們究竟還想如何?
曾經,他們挾著她對他們的信任及愛,連手背叛了她,摧毀她堅信著的幸福,甚至奪去她的生命,如今他們再度進入她的生命,難道是要再傷她一次?
不,她不會再讓他們得逞,老天爺給予她的幸福,她一定要好好守護。
秦又冬沒有驚慌失措,她知道不能打草驚蛇,平靜且冷靜的面對他們,不讓他們發現她已經識破他們的身分。
他們曾經騙過她,她想,他們仍相信他們能再一次的騙到她。
在他們眼里,她是個只知道拈花惹草,只知道工作的笨女人,那她就讓他們繼續那麼認為。
「夏姑娘,听說你歌聲猶如黃鶯出谷,不知我是否有幸一飽耳福?」秦又冬笑問。
夏舞琴一笑,「周少女乃女乃听到的恐怕都是言過其實。」
「夏姑娘客氣了,你上回唱的島歌十分動听……」周教杰說。
夏舞琴面露難色,不為別的,她怎能在秦又冬面前唱她瞎掰的島歌呢?只要她一開口,秦又冬便會識破她的身分。
如今,她跟賈永道已經知道秦又冬便是趙馨予,可她並不知道賈永道跟她便是薛意民跟鐘佳綾。
因為秦又冬一無所知,他們兩人才可以盡情施展手段,毫無顧忌,因此,她絕不能讓秦又冬起疑。
「真是對不住,舞琴今兒個聲啞,演出未能盡如人意,為免讓周少女乃女乃失望,還是改天吧。」夏舞琴說著,瞥了賈永道一眼,要他幫忙。
賈永道機警接話,「是啊,這都怪我,昨晚我帶了幾位朋友來听舞琴姑娘唱曲,拗不過我那些朋友的要求,害她唱累了嗓子。」他笑視著秦又冬,「舞琴姑娘絕不是故意拂了嫂子的意,還請見諒。」
秦又冬溫柔一笑,「若夏姑娘不便,便不勉強。」
「周少女乃女乃,我敬你一杯,向你賠罪。」夏舞琴端起酒杯,「先干為敬。」
秦又冬淡淡一笑,「我不喝酒,便以茶代酒。」說著,她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賈永道話鋒一轉,「周兄,關于周賈兩家合資采礦的事,想必令堂都跟你說過了吧?」
「是的,我娘她跟我提過了。」
「這是門穩賺不賠的生意,只要你我各拿出……」
「賈兄,」周教杰打斷了他,「听說我娘便是因為注資采礦,才血本無歸賣了城中道的地,我看這門生意風險極高。」
賈永道微頓,又說︰「我也听說此事,不過那是因為令堂誤听不實的訊息又誤判了情勢才會血本無歸,如今東北無戰事,一片詳和平靜,周兄大可放心。」
「是嗎?」周教杰沉吟片刻,若有所思,「那賈兄便將信息匯整之後,咱們再來商議吧。」
「也好。」賈永道沉住氣,爽朗一笑,「那咱們今天不談生意,只談心。」